寧珂整個人都還是懵的,早上看尹秋水的時候,她已經恢複得很快了,為什麽突然又變成了這個樣子?!


    如果尹秋水真的出了什麽事,那麽這個後果……


    醫城算是西蜀最大的城堡,綜合實力也是最強的,萬一真的計較起來,那麽自己怕是別想獨善其身!


    "珂兒姐姐!珂兒姐姐你說話啊!"


    手臂被人抓得生疼,寧珂迴神,低頭看進了杜若那悲傷而渴望的眼睛裏,那種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的神情,讓人看得心疼。


    "杜小姐……"


    寧珂抿抿唇,握住了杜若因為緊張害怕而顫抖的手,"你我萍水相逢,無冤無仇,自然不會毒害你娘親,至於她為什麽變成這樣,此事還得等我看過你娘的情況再說。"


    杜仲一聽這話,臉就沉了起來,抵觸地擋在床前,怒道:"你還想對我夫人做什麽!要不是因為你,她也不會變成這樣!本城主是不會讓你再靠近她的!"


    "你什麽意思啊!"寧珂都還沒有說話,赫連玥就忍不住跳了出來,憤怒地指著杜仲的鼻子,罵道:"你這人怎麽就那麽不要臉呢!你不想救你夫人見死不救就算了,珂兒姐姐出於善心救了你夫人都沒有說什麽,你現在還責怪她!你這人簡直就是狼心狗肺!"


    "哪來的臭丫頭!侮辱城主,是活膩了嗎?"杜仲惱羞成怒,揮掌逼向杜若麵門,杜若紋絲不動,冷冷一笑,素手在腰間一抹,紅色長鞭嗖嗖一揚,杜仲舉在半空中的手便被長鞭纏住,再也無法前進半分。


    赫連玥瞟了他一眼,用力扯緊,不屑一笑,"區區一個小城主,還敢在本公主麵前造次!我看你才是活膩了!"


    "什麽?"杜仲臉色變了變,"你……你是公主?"


    淳於焰從腰間掏出個腰牌往杜仲臉上一拍,語氣倨傲,"北越南羌部落的公主在此,你一個小城主算什麽東西?!你敢動她一根手指,北越定當碾平你這個小小醫城!"


    杜仲瞟了一眼那腰牌,眼神抖了抖,他完全沒有想到寧珂身邊這兩位竟然也是大人物!也沒人注意過,都以為是寧珂的小跟班,哪裏想到會那麽大來頭!


    其實,不僅僅是他沒有想到,杜若也是不知情的,因為寧珂特意介紹,而赫連玥和淳於焰又是平易近人的性子,一點架子都沒有,所以別人根本看不出來。


    杜若也是傻眼了,怔忪了一會兒,才走到赫連玥跟前,祈求道:"公主息怒,我爹不知道您是公主,多有得罪,還希望你不要怪他,我娘還生死未卜,請公主體諒他也是一時激動吧!"


    赫連玥和杜若有過那一夜的飲酒之情,自然得給她點麵子,訓斥了杜仲幾句,才惡狠狠地將長鞭收了迴去!


    可,誰知道,寧珂要去給尹秋水診治的時候,杜仲還是死活不肯答應,一口咬定寧珂會害死尹秋水。


    赫連玥這迴可真是忍不了了,抽出鞭子又要打架,寧珂及時拉住了她,示意她不要衝動,她卻替寧珂委屈,"這樣的人根本沒有必要幫啊!惹了一身騷!"


    "我是醫者,不可能見死不救的,何況事已至此,我也隻能繼續診治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啊!"經過寧珂一番撫慰,赫連玥才肯把長鞭收了,但看向杜仲的眼神別提有多麽嫌惡了。


    杜仲咽了口唾沫,大概是礙於赫連玥的恐嚇,態度好了幾分,他對寧珂說道:"不是本城主為難你,而是你們根本不可信!"說到這裏的時候,他意味深長地瞟了楚君越一眼,語氣愈發尖酸刻薄,“隻怕是有些人有意報複!”


    “哦?”楚君越不緊不慢地抬起眸來,唇角似笑非笑,語氣拉得冗長,也帶著讓人玩味的深意,“所謂不懷好意,怕是有些人更加有動機呢!當年你這個位置怎麽來的,你心裏清楚。沒有尹秋水,你什麽都不是,要是她死了......”


    他意味深長地冷笑了一聲,便不再說了,卻是賦予了眾人無限的想象空間。


    寧珂就在這兩天才聽楚君越提起過兩人的過節,其實也就是楚君越當年出征西蜀的時候,攻打過醫城,那會還不是城主的杜仲和他有過一場爭鬥,杜仲完全不是對手,慘敗而歸!


    最後還是當時的城主——尹秋水的父親尹半江出麵求和,這事才這麽過去了。


    之後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老城主過世,按照規矩,下一任城主的選拔都是選拔最優秀的醫師擔任,眾人都以為會是唿聲最高的尹秋水所得,卻沒有想到比試當日尹秋水因為意外而中止了比賽,最後由杜仲獲勝。


    當時這件事還被許多人懷疑和非議,都說是杜仲做了手腳,背地裏沒少說他是個吃軟飯的窩囊廢。那麽多年來,似乎也沒能改變外人看法,久而久之,尹秋水和杜仲的關係基本上是沒有破裂了。


    至於為什麽到了這個年紀,在兩人關係那麽難看的時候,還生下了一個兒子,著實令人費解。


    如今楚君越突然提起來,倒是讓眾人懷疑了起來——莫非杜仲真的是不堪被自己夫人壓著一頭?想要趁機殺人滅口了?


    “爹爹!”杜若從小也沒有少聽這些流言蜚語,當時臉色也是變了,慘白慘白地看著杜仲,“難道你真的......”


    “為父沒有!”杜仲不等她說完,立刻就否認。


    杜若扁扁嘴,哭了出來,噗通一聲跪下了,拉著杜仲的袍子哀求,“那女兒求求您,就讓珂兒姐姐再試一次吧!娘親不能再等了!如果你擔心珂兒姐姐做手腳,那麽所有人都在這裏看著......”


    話都說到這裏了,杜仲哪裏還敢拒絕?再拒絕的話,估計真的要被千夫所指!


    “隨便!”狠狠一甩袖子,他沉著臉便讓開,背對著床,再也不坑一聲。


    赫連玥把杜若拉起來,坐在一邊好生安慰,寧珂也趁著這個機會趕緊坐到床頭去,給尹秋水把把脈,漸漸的,她的眉頭皺了起來,幾乎可以夾死一隻蒼蠅了。


    “怎麽了?珂兒姐姐,我娘親到底怎麽了?”杜若好不容易停止哭泣,這會兒一見她這樣又開始哽咽了。


    寧珂抿著唇,掀開尹秋水的被子看了看下邊,果然又流血了......


    她之前給尹秋水服用紅蛟珠的時候便已經用金針止血,如今又流血,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腳。


    而且,她第一次給尹秋水把脈的時候,就發現尹秋水不太對勁——尹秋水並非是因為生產而大出血,而是因為有人讓尹秋水服用了活血化瘀的猛藥,才讓尹秋水血崩!緊急之下,才順帶將不足月的胎兒生下!


    那麽,當時給尹秋水服藥的人是誰?如今暗中做手腳的人又是誰?


    寧珂眉頭擰的更加緊了,現代當檢察官的那種偵查穀欠望和使命感又冒了出來,她認定隻要是有人來過,那一定會露出馬腳,不可能天衣無縫的!


    她看似自然地給尹秋水看診施針,到處摸摸看看,實際上卻是在暗中觀察有用的線索。


    杜若見她一直一言不發,眼淚嘩啦啦又流了出來,赫連玥怎麽哄都管不住,最後也隻能跟杜若一塊兒催問寧珂。


    “珂兒姐姐!到底怎麽樣了,你倒是說話呀!急死人了!”


    這時,寧珂才抬起頭來,麵色沉凝,杜若一看她這臉色就知道肯定情況不妙,捂著臉又要哭,寧珂趁著這個哭包洪水泛濫,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杜小姐,你娘親沒事,還有救。”


    杜若一震,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你說的是真的?不是騙我的?”


    “真的,我拿性命向你擔保,她一定會醒過來的。”寧珂確實不是安慰人,雖然現在尹秋水被人做手腳又大出血,但是因為紅蛟珠的效力比較霸道厲害,還在源源不斷地生血之中,所以隻要不繼續流血,尹秋水是可以救迴來的!


    隻是......


    寧珂看了看杜若,又再看看杜仲的背影,為難地抿了抿唇,半晌才繼續開口,“有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你娘親的大出血是因為有人暗中下了藥......而在我來了之後,再次血崩是因為有人做了手腳。而這個人......”


    “是誰?!”杜若立刻斂了哭聲,肅然問道。


    寧珂也沒有直接點明,隻說了自己所掌握的,“此人善於醫術,並且可以接近你的娘親,趁機將我的金針挪動了位置導致大出血。而最重要的是,此人手上有傷,在你娘親身上落下了治傷的藥粉。”


    她伸出手指在尹秋水的衣襟上輕輕一抹,指腹上便染上了淡淡的黑色藥粉,杜若看了一眼,渾身一震,差點摔了下去,


    “你怎麽了!”赫連玥一把扶住了杜若,杜若臉色卻像是白紙似的難看,眼睛不住地往外看,嘴唇囁嚅了許久,眼角眼珠滑落,如同她的哽咽那般破碎淒清。


    “爹爹......你為何......為何要這樣對待娘親?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眾人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一臉震驚——這事真的是杜仲幹的?


    目光再往下一看,杜仲的手雖然縮在袖子裏,但卻還能看見露出的一角白色紗布,隱隱的藥味。


    嘩!


    真的是杜仲啊!這也太可惡了!自己妻子十月懷胎已經不易,他卻還要痛下殺手,為了名利,也真的是喪盡天良!


    杜仲聽著周圍的議論聲,身子都在發抖,似乎在壓抑著什麽,半晌,才猛地迴過頭來,惱怒地吼了一句。


    “不是我做的!我沒有!”


    “是不是你看看就知道了!”杜若衝了過去,一把抓起他受傷的手來,拆開紗布,簌簌地掉下了同樣的藥粉來。杜若一看,苦笑出聲,“原來......你真的那麽顧忌娘親,那麽多年......你還是恨娘親!”


    杜仲刷地一下把手收了迴來,惱羞成怒,“我說了不是我!你是我的女兒,為何總是幫著外人來汙蔑你的父親?”


    “那你倒是告訴我,為什麽娘親藥裏會有其他活血的藥?娘親的藥可都是你親自動手的!現在,你的藥粉出現在了娘親的床.上,你到底給我解釋解釋!”杜若紅著眼睛,像是一隻發怒的兔子,一邊哭一邊質問,“你說話!你告訴我!”


    杜仲咬著腮幫子,沒有迴答。


    杜若苦笑著,身子搖搖欲墜,“爹爹......你太讓我失望了......娘親如此對你,你竟然......你太忘恩負義......”


    “你懂什麽!”


    一提起這個話題,杜仲像是被人觸了逆鱗,滿臉漲紅,激動不已地吼著,“你娘親那個賤人才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外人都是她醫術高明,有貌有才,誰知道她卻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要不是我倒黴接下這麽個破鞋,我又何至於此!”


    杜若蒙了,“你在說什麽......你怎麽可以這樣說我娘......”


    “我就說了!你這個野.種!”杜仲脫口道。


    室內,驟然一靜,如同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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