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千鈞一發之時,皇帝及時趕到製止,“且慢!寧珂不能殺,先拿下!”


    皇帝在此,侍衛自然是聽他的,齊刷刷把弓弩移開。


    見此情景,寧樂公主臉色陰沉了下來,死死地捏住了拳頭,目光陰狠。


    可惡!


    皇帝到底在想什麽!為何不直接除掉寧珂,她可是欺君之罪!


    自己本來是想讓寧珂這個醜八怪出出醜,如今寧珂搖身一變變成了傾城大美人,已然給京都老百姓造成轟動!


    之前寧珂又美名在外,萬一老百姓團結起來要救下寧珂,那可就白費功夫了!


    “陛下!寧珂必須死!她假扮太醫混入宮中居心叵測!而且尚未婚嫁就有孕在身,也是傷風敗俗,自是不能嫁入皇家了!”她低吼,“陛下!取消她和攝政王的婚約!定她死罪!”


    取消和攝政王的婚約?!


    皇帝不屑一笑,他巴不得憑借這一層關係拖楚君越下水!如何會輕易取消婚約?


    微微眯了眯眼,皇帝眸光越是陰冷,更何況,寧珂還懷孕了?!是攝政王的血脈?


    若真是如此!那就更加不能現在殺掉寧珂!留著她,就可以掣肘楚君越!


    皇帝緊繃著臉,固執地讓人把寧珂從牆頭上抓了下來,帶上手銬腳鐐,叱令打入天牢等候發落。


    那時,老百姓們卻已經團團圍了過來,眼神裏帶著灼熱而憤怒的光芒,寸步不讓。


    皇帝這番出宮也是情急,並沒有特別防護,如今一見老百姓們那樣兇狠的目光,心底也有點不安,於是便讓侍衛們立刻將自己保護起來,避免引起衝突而受傷。


    寧樂公主臉色又是一遍,唇瓣蒼白,低喃,“這些刁民要幹什麽!”


    老百姓們步步逼近,臉上毫無懼色,目光堅定而憤慨,也不知道是誰先開口發出了質疑,群眾情緒瞬間被煽動,也高聲質問了起來。


    “那是醫仙嗎?!為何要抓她?”


    “醫仙在鼠疫一事上救過整個京都城的老百姓,功不可沒,為何還要抓她?!”


    “那位寧樂公主又是什麽東西?憑什麽要射殺醫仙!”


    “醫仙已經懷孕!那是攝政王的骨血,更加不能抓她!”


    “放開!放開醫仙!”


    ......


    群情洶湧,尤其是有幾個人聲音尤其特別地洪亮,聲音如同洪鍾一般慷慨激昂地傳了開去,更是將來老百姓的情緒煽動了起來,一發不可收拾。


    一聲聲質問,一步步逼近,不但當場的老百姓圍了過來,就連附近的老百姓聽到動靜也紛紛趕上,加入了這個類似於聲討會的隊伍裏。


    皇帝臉色愈發難看,心中警惕之鍾大大被敲響——寧珂竟然在民間具有如此高尚的地位!竟然如此多老百姓當即為她聲討!


    如果這僅僅是她個人也就罷了!偏偏她是攝政王的未婚妻,是寧國公府的大小姐!她那麽得民心,也就代表攝政王得民心!


    區區攝政王就如此虜獲民心,那麽這天下還是他皇帝的嗎?!


    這寧珂!更是不能留了!無論什麽代價,寧珂也要留下來成為要挾攝政王的砝碼!


    皇帝沉了沉眸,更加堅定不移要將寧珂打入天牢!


    侍衛們雖然頭疼,但也別無他法,隻能硬著頭皮拖著寧珂就走。而皇帝和寧樂公主生怕引起眾怒,早早便讓侍衛護送,先行迴宮躲避。


    老百姓一看這寧珂要被帶走,當時就不肯了,憤怒地圍攻上去,幾乎都要和侍衛動起手來了。


    侍衛們自然也不能真的和老百姓動手,一旦出了點人命,必定會使得群情更加洶湧,控製不住了。


    “放了醫仙!放了她!”


    “醫仙是好人,她無罪,你們不能抓了她!”


    “她有孕在身,不能關在牢房裏!”


    ......


    還有些老百姓自家有親人在裏麵做侍衛的,也不給什麽臉麵,揪著耳朵就走,要麽就威脅不許再迴家雲雲。


    寧珂看著這一幕幕,身體雖然冷得發抖,但是一顆心卻是暖的。


    她的努力沒有白費,總有人記得她的好。


    也不枉她好善樂施,免費給老百姓治病。他們比那些上位的權貴們憨厚善良,誰對自己好就一定會報恩。


    如今,她萬萬沒有想到在這樣關鍵的時刻,竟然是這些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們不顧一切來救她。


    而最讓她欣慰的是,寧樂公主先以此敗壞她的名聲,卻沒想到因此讓她用真麵目見人,驚豔四方!更加沒有想到老百姓不但不介意她未婚先孕,還如此庇護!


    嘴角慢慢揚了起來,她在侍衛的推搡裏迴眸,高聲對著老百姓喊了出來。


    “大家都迴去吧!陛下一定會給我一個公道的!”


    老百姓們不依,齊聲迴她。


    “我們不走!我們要陪著你!陪著你和小王爺!”


    寧珂眼眶突然紅了,聲音也帶著哽咽,緩了一會兒才再次開口。


    “大家的心意我懂了,但是我無罪,陛下自然不會為難我的,你們要相信!都迴去吧!”


    她也不信皇帝會放她走,好不容易逮著她,皇帝自然會抓住這個把柄連累楚君越的!


    她這麽說,也是不想等會皇帝派兵過來鎮.壓,讓無辜老百姓再受傷。


    老百姓們一開始還是不肯走,壓根就不願意相信皇帝的為人,之前也不是沒有試過這樣的情況,在老百姓的心中,這皇帝就是個陰險小人,才不會給醫仙一個公道。


    可他們不走也不行,寧珂苦口婆心勸了那麽多,如果再不走,大家又怕給她增加罪行。


    最後,還是有人在人群了吼了一聲,大家才慢慢地後退,讓開一條路來,侍衛這才鬆了一口氣,也不敢對寧珂太苛刻,客客氣氣把她帶了出去。


    在去天牢的路上,老百姓們也好像不放心似的,都不肯走,就這麽一路上跟著。有些人還特意從家裏拿了幹淨的衣服被子過來,讓寧珂裹在身上才給走。也有人拿了吃的喝的用的,甚至是孕婦補身子的湯水飯食都有,體貼入微。


    寧珂這不像是罪人,倒像是個凱旋而歸的英雄,一路接受鮮花掌聲和愛戴,直到進了天牢。


    牢房裏也沒人敢輕視她虐待她,大概是曾經被她救過,也許是家人囑托,待她算是和善,特意給她安排了個溫暖幹燥的牢房,陽光也充足。


    “謝謝。”寧珂坐在幹燥舒適的小床上,笑意真誠。


    如今她是以真容見人,那笑意清麗而奪目,獄卒小哥看了一眼,差點就移不開眼,耳後根都紅了一片,隨即放下老百姓送來的一堆東西,也不敢看她的眼睛,飛快地解釋道:“這是我爹讓我送來的,鼠疫的時候您救了我爹娘......你多保重!”


    說完,紅著臉飛快地跑了出去。


    寧珂笑笑,趁著沒人,先把濕噠噠的衣服換了,準備穿上老百姓送來的幹淨衣服,目光不經意地一掠,突然就狹促地停在了上麵的標簽上。


    這是她店裏的衣服!


    是他!


    是他讓人送來的?!


    她眼底亮了起來,又在衣服裏麵找了找,果然找出來一份信......


    *


    最寧靜的人大概隻有寧珂了。


    天牢外麵已經亂成了一窩粥,皇帝憑借寧珂女扮男裝入宮做太醫一事,牽連了楚君越,說其串通寧珂意圖不軌,隨即便將其軍權收迴,予以軟禁,而楚君越也因為寧珂在皇帝手裏,也不爭辯不反抗,老老實實地服從了旨意。


    寧國公府自然不能幸免,寧魏一樣被軟禁,還抄了家。皇帝還想把寧珂名下那些龐大的產業拿下,奈何寫的竟然不是寧珂的名字,都成了淳於焰和赫連玥的,這才幸免。


    一切都如此順利,皇帝目的皆已達到,高興不已,立刻就定了寧珂死罪!反正目的已經達到,留與不留也沒有多大意義!


    寧樂公主對此還算滿意,但是她還不解恨!寧珂害她那麽慘,嫁給楚宇軒那個沒臉皮的廢人也就罷了,可偏偏楚宇軒不能人事,她這輩子都算毀了!


    而寧珂憑什麽就能懷上楚君越的孩子?!憑什麽!


    想到寧珂和楚君越親密,她就恨之入骨!


    那個野.種不能留!寧珂就算死也不能帶著那個孩子去死!


    *


    已經有人來宣過旨意,寧珂已然知道了自己被定死罪的消息,這也不知算是第幾次被定死罪了,每一次都虛驚一場,但是這一次,她感覺有點玄。


    皇帝鐵了心要她死,之前那些把戲怕是不能用了,隻能另想辦法。


    早先在宮裏浸了冷水,又吹了冷風,她毫無意外地感冒發燒了。


    作為孕婦來說,感冒發燒可不是好事,許多藥不能吃,隻能熬。


    這一日,鶯歌來看她了,帶了好多王嬤嬤煮的飯菜過來,獄卒也沒人阻攔。


    “其實你不必如此辛苦,我在這裏吃好喝好,他們沒有為難我。”寧珂躲在被子裏捂汗,一麵看著鶯歌在忙著盛湯。


    鶯歌紅著眼睛,給她裝了一碗驅除寒氣的溫補湯,坐在了床邊,嘀咕道:“人家這不是擔心你麽?那日那麽冷,你懷有身孕,怎麽吃得消?現在又風寒,沒個人照顧怎麽能行?”


    說著,把湯舀出來,吹涼了一些再遞到寧珂唇邊去,“來,我喂你。”


    寧珂笑著張口,乖乖地喝了下去,鶯歌十分歡喜,喂完了一碗,又再來了一碗,直到寧珂再也喝不動。


    “主子,你感覺如何?好些了麽?”鶯歌目光灼灼地盯著寧珂看,那眼睛亮的著了火似的。


    寧珂揉著撐大的肚子,笑著看她,“嗯,挺好喝的。”


    “還有別的麽?”鶯歌又繼續問。


    “唔,這湯味道有點奇怪......”寧珂這話才說了一半,突然臉色一變,捂著肚子痛苦地蜷縮了起來,“痛......肚子好痛啊!你給我......吃了什麽.......啊!”


    鶯歌眼底爆出了極其強烈的亮光來,激動不已地站了起來,“你肚子痛了?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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