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支支吾吾地想說什麽?”寧珂沒看她都能感覺她唿吸不穩,冷聲問了一句。


    青薔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家神通廣大的小姐一樣,想想還是先不說吧!萬一她現在還不知道,自己說漏了嘴,破壞了小姐和攝政王的感情,那可就完蛋了!


    唔不能說!要保密!攝政王承諾過會妥善處理,不會讓小姐受委屈的!


    深深吸了一口氣,青薔暗自下定了決心,隨即扯到了別的話題上,“沒事兒呀!我隻是想告訴您,那個配方還在,沒人動。”


    “嗯,那就好,你要當心。”寧珂似乎也沒有太上心的樣子,淡淡說了一句便將青薔趕出去了,自己坐在窗邊發起呆來。


    其實,她不曾想到自己在清醒的時候會這樣衝動,按照一般情況,她大概是不會太在意的。或者說,今日那人不是寧樂公主,她也許不會這樣。


    就是因為知道寧樂公主和楚君越有過一段過去,她始終才覺得有道坎在心裏,雖然她相信楚君越不會背叛自己,可她就是無法忍受他和別的女人有過故事。


    在一起也算一段時間了,她都想問問他,當年到底和寧樂公主怎麽迴事,可最近太忙了,她還沒來得及問,矛盾便凸顯出來了。


    她以為那都是過去,她可以不在意的,但寧樂公主陰魂不散,始終橫亙在她和楚君越之間,這事解釋不清楚,心裏這個坎也過不去了。


    也許,是時候找時間親自問問他,然後把麻煩都掃走!


    *


    寧樂公主氣得都要哭了,迴到行宮裏大發了一通的脾氣,新添的家具擺設又被她全部砸了,砸完還不解氣,一轉頭,惡狠狠地盯住了夏兒。


    夏兒最是怕她那樣的眼神了,臉色都變了,“公、公主息怒......”


    “息怒?你叫本宮如何息怒!”寧樂公主厲色道:“你身為本宮的侍女,眼睜睜看著本宮被人侮辱卻無動於衷,這是失責!”


    “公主......啊——”夏兒求饒的話還沒有說出來,下一瞬就疼得尖叫了起來。


    寧樂公主麵目猙獰地拿著發簪,嘴裏咒罵著,拚命往夏兒身上紮,而且還專門挑那些別人看不見的地方。


    平日裏她是溫柔典雅的公主,如今卻像是失心瘋的潑婦,想盡辦法地折磨人。


    夏兒卻不敢叫喊,不敢求情,她太了解公主了,她越是喊,公主就會越狠!


    “賤婢!賤婢你為什麽不說話了?嗯?”寧樂公主咬牙切齒,麵容扭曲難看,將夏兒按在地上,紮出了許多細小的血洞,夏兒死死咬著牙,一聲都不敢吭。


    時間一長,寧樂公主的怒氣漸漸消了,也覺得夏兒無趣,才慢慢鬆開了夏兒,一腳踹了出去。


    “給本宮滾!”


    夏兒如臨大赦,也顧不得背上的疼痛,連滾帶爬就往外走。


    卻不料,剛好撞上了宮裏來宣紙的陳公公。


    “哎呀!是誰撞得咱家!”


    夏兒抬頭一看,嚇得不輕,連忙跪了下去,“奴婢見過總管大人。”


    “唔。”陳公公眸光一掠,自然而然地看見了她背上衣服上滲出的血跡來,皺了皺眉,“你這是......”


    “夏兒!”那時,寧樂公主的聲音焦急地響了起來,轉眼,人就已經優雅翩翩地出現在了門口,對著夏兒就說道:“你這丫頭,本宮拿個藥膏的當兒,你就跑了,生怕本宮擔心難過麽?”


    夏兒聽見那虛偽不已的話,忍不住抖了抖,卻不能揭穿,隻能咬牙謝恩,“公主菩薩心腸,平日裏最看不得這些血腥,奴婢不想髒了公主的眼,所以才......”


    “哎你又不是別人,本宮哪能不理呢!來,本宮給你擦藥。”寧樂公主說著伸手去扶夏兒起身,夏兒不敢讓她扶,低聲道:“公主,陳公公來了。”


    抬眸一看見陳公公,寧樂公主這才發現了還有旁人似的,嬌柔地驚唿了一聲,“呀!公公何時來的,怎麽沒人傳報!”


    陳公公行了個禮,笑道:“因為陛下有急事召見公主,咱家情急之下便免了,公主眼下要是有空便和咱家進宮一趟吧!”


    “陛下?”寧樂公主愣了一下,隨即好像是想到了什麽,眼底掠過一絲雀躍,連忙點了頭,“公公稍等,本宮更衣就來。”


    夏兒戰戰兢兢地爬了起來,也不敢喊痛,低頭跟著寧樂公主迴了屋。


    一進到屋子裏,寧樂公主麵色就陰沉了下來,捏住了夏兒的手臂,尖銳的指甲瞬間刺穿衣服,紮破皮膚流出血跡來。


    她咬牙切齒,語氣威脅,“本宮警告你!不許亂說話,否則割了你的舌頭喂野狗!和秋兒冬兒一樣!”


    夏兒又怕又疼,卻連哼哼都不敢,流著淚點頭,“奴婢明白,奴婢什麽都沒說!”


    她最了解這個公主了!在人前務必完美善良,一絲一毫的缺點都不能暴露出來,最最喜歡別人讚揚。


    曾經,寧樂公主為了體現自己的善良愛心,特意叫了秋兒去集市買了一隻小兔子迴來,眾人以為她隻是為了養寵物,誰知道她叫秋兒把兔子的腿打瘸了,然後再假惺惺地給兔子療傷,展示給他人看。


    不知情的人都紛紛讚揚公主心地善良,殊不知那是一副蛇蠍心腸,虛偽的善良!


    而,秋兒和冬兒不小心說漏了嘴,便被公主一氣之下丟進了皇家狩獵場,活生生被野狗咬死吃掉了!


    想到那個場景,夏兒就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她不要,才不要被野狗吃掉,太嚇人了!


    “諒你也不敢!”寧樂公主這才鬆開了夏兒,冷聲道:“本宮等會要入宮,你就不必跟著了!把自己收拾好,本宮迴來要是再看見你哭哭啼啼的,一定饒不了你!”


    “是。”夏兒咬著嘴唇,連忙擦幹眼淚。


    寧樂公主這才揚揚眉,臉色好看了一些,想著要入宮,仔細選了一身好看的裙子,打扮了一番才去。


    皇宮禦花園。


    皇帝和淑妃坐在涼亭裏品茗閑聊,和睦親密,如同迴到了二皇子罷黜之前。


    自從發現太後是假的,皇後也“冤死”,這宮裏說得上話的,有品級的也就隻有淑妃了。


    在這段晦暗的時刻,淑妃一改曾經的囂張跋扈,忽然變得成熟穩重,體貼細致了起來,每日都會親自熬湯送到禦書房去,一日要不曾懈怠過。


    時日一長,皇帝再冷硬的心腸也被焐熱了,這才漸漸念起了往日的情分,與淑妃走的越發近了,許多事情也會問問她的意見。


    比如,眼下這攝政王與寧樂公主的婚約。


    “陛下,你也不必過於憂慮了,寧樂公主與君越一早便是相識,自有情愫在裏麵。”淑妃噙著柔美的笑,翹著蘭花指剝了個葡萄,輕輕遞給皇帝吃了,一麵開導,“君越隻是一時沒想通而已,多說幾句就好了。”


    “他的性子,朕再清楚不過了!”皇帝哼了哼,這心下雖然煩躁,但葡萄甜蜜的汁水落入喉嚨,倒是清爽了幾分,“他說了不答應,那是肯定不會答應的了,朕隻是沒想到他會對寧珂那個丫頭如此鍾情。”


    “什麽鍾情不鍾情的。”淑妃嗤笑一聲,“君越周圍素來就不缺女子,但大多是皇家貴族家裏的矜持規矩的姑娘們,他看多了便覺得索然無味,如今遇見寧珂這麽一個.......”


    她斟酌了一下形容詞,才笑道:“這麽一個特立獨行的,自然會覺得新鮮。但時間長了,誰知道呢?”


    “哎,但願吧!”皇帝歎了一聲,迴過頭來,握住了淑妃的手,眼底有著不一樣的情愫,“淑妃,這些日子苦了你了,如果......你想宇軒了,告訴朕,朕準你出宮探望。”


    身邊的人越來越少,他這心裏便越是能夠想起這些親密的人來。


    當初廢掉楚宇軒,說起來也是出於怒氣,時間隔了那麽久了,他對楚宇軒的氣也消了,也多了不一樣的考慮。


    淑妃眼底掠過一絲狡黠,暗地裏她可是見過楚宇軒不少,隻是皇帝不知情而已,如今他態度有變,說明有轉機了。


    “陛下......”下一刻,淑妃臉色變得萬分驚喜,眼睛一紅,就要落下淚來,“臣妾謝陛下恩典!臣妾已經許久沒見過宇軒了,陛下真的是......”


    說著說著,便哽咽得說不下去,皇帝感慨地歎了一聲,給她擦去眼淚,“難為你了。”


    “臣妾沒事!陛下之前的做法都是對的,宇軒犯下錯事,理應懲罰!”淑妃通情達理地說道:“不過,林家傳話來說,宇軒已經病愈了,性子也沉穩了不少,這一切全賴陛下給他的磨礪!”


    皇帝眯了眯眸子,想了一下才想起來,當初自己那個第二的兒子是傷到了根,如今竟然好了?


    眸底掠過一絲思量,他深沉地點了點頭,“那就好,有時間,宣他入宮覲見看看。”


    “謝陛下隆恩!”淑妃連忙站了起來,深深福了福身,嘴角慢慢揚起一抹笑意來。


    那時,寧樂公主已經被陳公公帶著過來了,遠遠的,便見她在花叢中白衣飄飄,脫俗典雅。


    不多時,行至廳內,低眉淺笑,福身行禮,“寧樂見過陛下,見過娘娘!”


    “免禮免禮!”淑妃連忙去把寧樂公主牽了起來,在皇帝看不見的角度悄悄眨了眨眼,寧樂公主領悟,跟著一塊兒坐了下來。


    皇帝和氣地笑道:“公主近日在京都,住的可還習慣?”


    “迴陛下,寧樂住的還算習慣,也不是第一次來了。”寧樂公主柔聲地笑了笑,但好像想到了什麽,眉心就皺了起來,“就是......就是沒什麽朋友,挺孤單的。”


    淑妃眸光一閃,接話道:“你與君越不是早就相識?如今又要聯姻,你可以多去走動走動。”


    “他啊......”一說起楚君越,寧樂公主便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眼睛止不住地紅了,可憐兮兮,“寧樂也見不到他......而且他之前與寧國公府的千金有了婚約,寧小姐怕是不樂意見到寧樂......”


    她這話說的很有水平,她也不明說,卻讓人一聽就感覺到她見不到楚君越,那是因為有寧珂這個未婚妻霸道地攔著了。


    寧珂的名聲在京都現在可以說是響亮,她不是一般的閨中女子,她有勇有謀,倨傲霸道,若說是寧樂公主去找楚君越,她還真的會做得出來霸道的事情來。


    淑妃故作驚訝,瞪著眼睛道:“不會吧?公主你的婚約可是比寧珂更早啊!更何況你現在還有陛下的口諭,可以隨便出入攝政王府的,寧珂怎能如此霸道!”


    “可是......”寧樂公主更加委屈了,輕輕地抽噎了起來,“可是寧小姐畢竟已經提親了,而我尚未......她不讓我靠近君越,也是情有可原。”


    皇帝在一旁聽著,也不知道是否聽出來什麽,臉色卻是不太好看的,冷聲道:“寧樂公主姑且放心大膽地去,朕還不信她寧珂一個國公府的千金還比公主更金貴!”


    “可是,畢竟無名無分......”寧樂公主捏著手帕擦眼淚,聲音低低地傳來。


    皇帝一挑眉,拍板,“朕自然會給你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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