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宇軒卻不肯再說了,懶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笑意陰涼,“話已至此,你把話帶給你師傅就好。”


    寧珂抿著嘴唇,目光清冷地盯著他,“你不必裝模作樣,你我之間的深仇大恨,我不信你會忘記,所以,不必拐彎抹角的!”


    “嗬!”楚宇軒輕聲笑了一聲,眸底湧起一絲絲晦暗的冷意來,“看來你很有自知之明,沒錯,這一次,我們是來報仇的。”


    他勾起嘴角,笑得嗜血,“寧珂,你可要準備好了喔!”


    瘋子!


    這是寧珂的第一反應!


    楚宇軒顯然是跟著這個灰袍子老頭呆了一段時間,性格就變成了這個陰測測的樣子!


    想來報仇?


    嗬嗬!


    盡管放馬過來!


    她還沒有怕過誰!


    寧珂一個眼神都不吝給他,冷冷轉身便走。


    她一走,楚宇軒臉上的獰笑就落了下來,眼底翻湧著滔天怨恨,手指蜷縮成拳,一點點握緊。


    寧珂!楚君越!


    你們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一定百倍償還在你們身上!


    *


    寧珂去廂房找楚君越,淳於焰和赫連玥又喝醉了,正抱在一塊兒數星星。


    “他們......”她嘴角抽了抽,這兩位老是喝醉,就真的沒有亂一點點那什麽?


    楚君越笑笑,“沒事,等會我讓元寶送迴去。”他溫柔地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問道:“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


    寧珂看了他一眼,抿抿唇,如實說道:“我看見楚宇軒了,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奇怪的老頭。”


    “楚宇軒?”楚君越皺了皺眉,自從這位侄子毀了根,他便沒有太放在心上,隻是習慣性地讓人盯著。


    但根據下屬迴稟,楚宇軒先前離開了京都去治病,他也沒有太在意,沒想到現在卻迴來了!


    還這麽明目張膽地來寧珂的地盤,這不是宣戰,那是什麽?


    “走!看看!”


    他霍然起身,拉著寧珂便下了樓去。


    然而,楚宇軒方才坐得那個位置上,卻已經空空如也,已經走了。


    “他們走了。”寧珂脫口說了一句,心頭越發覺得不安,她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楚宇軒變了一個人也就罷了,他身邊那個怪異的毀容老頭,才是最讓她感到不舒服的。


    “放心,有我在,量他也不敢做什麽。”楚君越握住她的手,安慰道。


    寧珂點點頭,心事重重地點了點頭,陪他吃完了飯,便把酒樓交給了青薔看著,自己先迴了寶林齋。


    本來她也想請寶林齋的人去吃飯的,但是開張之日,也不太方便,隻能擇日了。


    不過她這次來,還是帶上了一些特色菜式與點心,分給了弟子們。


    胡老頭在草廬打瞌睡,寧珂用一隻燒雞就把他給叫醒了。


    “什麽東西那麽香??哪兒來的燒雞!”


    胡老頭是個酒鬼,也是吃貨,沒別的愛好,就愛吃雞!


    寧珂負手站著,下巴點了點桌子上用荷葉包著的燒雞,“我酒樓的特色燒雞,想吃可以,先迴答問題。”


    胡老頭口水都要流出來了,眼巴巴瞧著,卻不能吃,那就一個苦逼。


    “哎呀你快問快問,問完了,為師要解解饞!”


    寧珂冷聲道:“先聽我說完,如果那時你還有心情吃,那算你好運。”


    “快說快說!”胡老頭混不在意,眼裏隻有燒雞。


    “今天我在酒樓見到一個人。”寧珂道:“他穿著灰色袍子,臉上燒傷,滿臉猙獰。然後他跟楚宇軒在一起,楚宇軒叫我給你傳一句話。”


    她忽然涼颼颼地盯住了胡老頭,輕飄飄地道:“冤魂來索命了,你準備好棺材等著。”


    胡老頭的臉色在聽見她描述那人的時候就已經變了,再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更是震驚不已。


    “呂雀!是他!他果然沒死!”


    寧珂眯了眯眸子,追問,“呂雀?他是什麽人?和你什麽關係?你們之間有什麽深仇大恨?”


    “他竟然沒死,他沒死!”胡老頭站起來,把手背在身後,來迴踱步,嘴裏一直碎碎念,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寧珂看他這個反應便知道,那個叫做呂雀的老頭肯定也不是善茬!這次楚宇軒和呂雀聯手,恐怕是要攪動京都風雲了!


    “呂雀到底是什麽人?”她冷聲再問了一次。


    胡老頭停下腳步,瞅了她一眼,歎了一聲,這才肯迴答她,“既然他都找上門了,為師便告訴你吧!呂雀是為師的師兄,也就是你的師伯,當年我們一起在藥王膝下學醫,原本也是師徒和睦,殊不知,呂雀心術不正,偷學禁書毒經,並且抓了無辜之人試藥,師傅知道之後將其逐出師門。”


    “那他臉上的傷是怎麽迴事?”寧珂又問。


    胡老頭負手而立,仰頭長歎,“哎,那也是他自食其果。當年師傅將他逐出師門,也告誡過他不可害人,醫者應當仁心仁德,可他卻不聽,在外麵收人錢財,替人下毒殺人。師傅氣急,便設法將他召迴藥王穀,試圖將他關押在藥王穀,誰知道......”


    長長的一聲歎息,胡老頭沒能說下去,臉色已然悲愴淒然。


    “呂雀不思悔改,一把火燒了藥王穀,你的師傅本想阻撓卻太遲了,兩人都葬身火海。隻是不曾想,呂雀沒死,你的師傅卻不幸離世了。”寧珂根據前因後果推理,替他說了出來。


    胡老頭點點頭,“雖然不全是如此,但也差不多了。萬萬沒有想到呂雀還活著,藏了那麽多年,又再次出來害人。”


    寧珂知道胡老頭還有所隱瞞,沒把事情說全,畢竟呂雀那番話聽起來就是和胡老頭有很深的仇恨,不像是那麽簡單的。


    但是胡老頭沒說,她也就沒有再問了。


    “如今楚宇軒的病好了,把呂雀帶了迴來,兩人狼狽為奸,看樣子是要攪動京都風雲了。”她冷靜地道:“我們要小心防範了。”


    “嗯,你也要小心。”胡老頭麵色沉重地點了點頭,又歎了一聲。


    寧珂沒久留,抿抿唇,也離開了。


    *


    日子過得風平浪靜,寧珂依舊每天日進鬥金,每天去宮裏做個太醫,好像楚宇軒的出現隻是一個幻覺似的,突然出現,隨即消失不見。


    越是如此,寧珂越感覺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他在陰暗裏蓄勢待發,她在陽光下成了人形靶子。


    “小姐?小姐你又發呆啦?”耳邊忽然響起了青薔催促的聲音,寧珂晃了一會兒神,才慢慢地抬頭看了她一眼。


    “怎麽了?”


    青薔在她對麵坐下來,歎氣,“小姐你這幾天怎麽了?怎麽老是發呆?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要是累了就在府裏歇著,這裏有奴婢在呢!”


    “我沒事,也不累。”寧珂搖搖頭,她在府裏也呆不住,每天都要來看看才放心。


    青薔之前看起來就是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鬟,但是跟著她曆練了幾個月,已經可以獨當一麵了。


    而且這丫頭有經商的天賦,事無巨細,這丫頭都可以處理得井井有條。


    寧珂對她的能力是放心的,但是對於那些暗處的人,始終還是覺得不安。


    “這些天你都要當心點,不管是什麽事情,都要留心謹慎。”她叮囑道。


    “小姐,發生什麽事了啊?你不對勁......”青薔也被她嚇著了,“小姐你說,到底怎麽了?”


    寧珂怕她擔心,扯了扯嘴角,“傻丫頭,能有什麽事,不過是上迴王瑤瑤的事情給我提了個醒。咱們要小心點,別讓人鑽了空子。”


    “原來是這樣,嚇我一跳。”青薔拍了拍胸口,鬆了一口氣,“小姐你放心吧!現在不管是酒樓還是服裝店,材料和貨源都是奴婢親自盯著的,不會有事的。”


    停頓了一下,青薔又道:“現在這個時辰,應該送貨的來了,小姐你和奴婢一起去看看吧!”


    “嗯,也好。”寧珂點了點頭,站了起來,跟著青薔去了酒樓的後院。


    那時,剛好有大車小車的原材料運了進來,家禽肉類,蔬菜瓜果,看著都十分新鮮。


    員工們看見她來了,紛紛停下手裏的工作,一臉肅穆與敬仰,齊刷刷喊了一聲,“老板好!”


    那聲音整齊一致,中氣十足,倍兒有精神氣兒。


    寧珂含笑點點頭,慰問了幾句,便讓大夥幹活去了。


    走到廚房的時候,門口井水邊上,有個熟悉的身影正在勤快地洗洗刷刷,寧珂駐足看了一會兒,才發現這是叫做鶯歌的姑娘。


    換了一身素雅的衣服,素麵朝天,還挺水靈的,完全沒有了那一身風塵氣。


    聽青薔說,這姑娘為人憨厚老實,勤懇賣力,確實很不錯。


    “鶯歌,你怎麽又跑來洗碗了?不是說了你做好服務員的就行了麽?”青薔跑過去,懇切地道:“這些粗活自然有李大娘和孫大娘做,你一個美人就別摻和了。”


    鶯歌用袖子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笑道:“寧小姐可憐我,給了重新生活的機會,我總想做點什麽報答她。反正還沒到飯點,我能做的都做一點。”


    “哎你這丫頭......”青薔一臉無奈,嗔怪也不是,朝著寧珂看了過來,“小姐,你看,這位就是鶯歌,可勤快了!”


    鶯歌一聽寧珂來了,連忙站了起來,恭敬地叫了一聲,“寧小姐!”


    寧珂抬了抬手,淡淡地道:“這裏沒什麽大小姐,你也不必行禮。你我不過是主雇關係罷了,大家都是平等的。”


    “是,老板。”鶯歌臉上露出了欣喜,傳言裏真的沒錯,這個寧大小姐當真是好人,一點架子都沒有。


    這樣的大恩大德,她一定要更加努力才行!


    “好好幹,贖身錢慢慢還。”寧珂淡淡點了點頭,隨即又去別的地方巡查去了。


    恰好門口有人送了豬肉來,員工們正在卸貨,其中有一位,竟然是女子,身上還穿著旗袍,竟然幹著卸貨這樣的重活。


    寧珂覺得好奇,停下來多看了兩眼,沒想到,還真是令她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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