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珂臉色沉凝,怎麽可能!太後的毒分明是已經解了的,怎麽會突然又病重?


    胡子歇聽見聲音也走了出來,小眼睛眯著往那邊看了一眼,砸吧著嘴,搖頭,“小徒兒啊!你這是惹了誰了,有人要害你喲!”


    “那也要害得了才是!”寧珂冷著臉,邁步要過去。


    這一迴侍衛沒攔,大概是得了皇帝的指示,親自押了寧珂過去。


    病榻前,楚淩越早已後再候在簾外等著,一看見寧珂,臉色暴怒,“好你個寧珂!你說太後最遲今早也會醒來!可是現在太後病重,唿吸艱難!你倒是給朕一個解釋!”


    “陛下,還有什麽解釋的啊!她壓根就不會醫術!”淑妃站在一邊,笑意陰沉惡毒。


    寧珂也懶得和她多費口舌,直接跟楚淩越說道:“陛下,民女的診斷絕對不會錯!倘若太後真的隻是中毒,那毒肯定是解了的,但是為何遲遲不醒,民女還要再看看!”


    “你還要看?”淑妃諷刺道:“昨天你都治不好,還得太後病情加重,難道現在你看了就好?你當我們都是傻子,可以任由你糊弄嗎?”


    “陛下!”寧珂急道:“現在不是爭辯的時候,還是先看看太後的情況要緊!”


    “陛下,要不就讓她看看吧!反正也不礙事。”簾子裏麵有人走了出來,一身潔淨月白的繡雅竹便裝,發髻上僅僅佩戴了一支素雅玉簪,簡單大方,氣質素雅端莊。


    當朝皇後,季氏,一心向佛,得了皇帝的允許,可每月出宮到清隱寺禮佛,昨晚剛好迴宮。


    寧珂對此人倒是沒有多大印象,這位皇後據說是南海國公主,和太後一樣都是嫁來聯姻的,為人低調溫厚,除了極為重要的日子,否則她很少出現在人前,所以久而久之,大家都快忘了還有她這個皇後了,就連淑妃都比她名頭更大。


    如果寧珂沒有記錯的話,這位皇後育有一子,乃是當朝太子,但太子體弱,常年纏綿病榻,也很少出現。


    兩母女活成了小透明,要不是今日見到,大家都快忘了京都還有太子和皇後。


    楚淩越看了皇後一眼,目光裏多了幾分溫柔,淑妃臉色陰狠,先開了口,“陛下,皇後姐姐,你們也知道寧珂是個無才無能的草包,昨天她信口雌黃說是中毒了,就讓她解了毒,如今太後還沒醒,怎麽還能信她!”


    “可是,太醫們也束手無策,太後病情加重,再不就醫,隻怕......”皇後皺了皺眉,一臉憂慮,連忙念了聲佛,“但願太後娘娘吉人天相,早日安康!”


    “陛下!”寧珂急聲催促,“陛下可不能再拖了,太後有心疾,隨時可能複發!”


    淑妃阻攔,“陛下不可!”


    “夠了!”楚淩越突然一喝,殿內齊齊一靜,他冷冷地掃了寧珂一眼,“再給你一次機會!倘若太後真的出了事,你也別想活!”


    “那加上老夫一個!”胡子歇慢悠悠地喝著酒進來,笑意盈盈,看熱鬧似的悠哉。


    楚淩越看見他,臉色總算好了些,有醫聖在,勝算也多一些。


    得了許可,寧珂再次來到太後病榻前,太後嘴唇發紫,唿吸急促,痛苦地捂著心口,不住嚶嚀。


    “太後心疾又犯了!”寧珂隻看了一眼就斷定太後這是心髒病犯了,幸而發現的早,太醫們做了挽救,才吊著太後一條命。


    楚淩越凝著眸,“為何太後會突發心疾?那麽多太醫在這裏看著,難道就沒有發現異常嗎?”


    太醫們低著腦袋,誰也不敢說話。


    其實誰都知道這是心疾,不然也不會采取措施挽救,但是至於怎麽跟陛下說,那可是個技術活了。


    前一日太醫們束手無策,就被皇帝罵了個狗血淋頭,全讓寧珂一個人出盡了風頭,這些太醫們心裏早就記恨著呢!巴不得看寧珂出醜!


    所以,即便他們知道這是心疾,也沒人敢跟陛下說,私心裏也是不想讓寧珂好過,故而隱瞞了。


    還有一個原因......那自然是得了他人叮囑,想要活命,誰也不敢多嘴,這後宮裏的是非多,太醫們往往是最難做的。


    寧珂來不及想這些陰謀詭計,連連下針,幫助太後心髒搏動,以免她窒息而亡。


    這個時候,她是多麽希望有強心劑這種東西,要不然也不用那麽麻煩了!


    胡子歇在一旁看著,見她落下的那些穴位,有些竟然是他都沒聽過的,眸子眯了起來。


    這個丫頭死過一迴之後就完全不同了,竟然連醫術都突飛猛進了!她的那些方式和醫術,連他都沒有聽過!


    太醫們看得更加是目瞪口呆,從前從未見過那些穴位也可以施針,也不曾聽過按壓心髒可以救人的!


    有些人就開始鄙夷了,嘩眾取寵罷了!他們可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太醫,都是醫者當中的佼佼者,他們都不知道的,她能知道?


    然而,結果卻讓他們大跌眼鏡,經過寧珂的急救之後,太後唿吸竟然平緩了起來,恢複了正常!


    寧珂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累得滿頭大汗,好歹算是救迴來了!


    “怎麽樣?”楚淩越急急地走過來,眼看著太後唿吸平穩了下來,眼底掠過喜色,“太後沒事了?”


    “是的,民女施針幫助太後恢複了心脈跳動,暫時沒有危險了。”寧珂退到了一邊,默默擦了汗,一迴頭,就看見胡子歇擠眉弄眼地笑,“小徒兒,你那是什麽手法?何時也教教為師?”


    寧珂白了他一眼,“不教!獨家秘術!”


    胡子歇撇撇嘴,“小氣!”


    太醫們難以置信,紛紛去給太後把了脈,脈搏竟然真的正常了!


    楚淩越瞪了太醫們一眼,一腳踹開,怒道:“沒用的東西!都給朕滾出去!”


    太醫們哪裏還敢留在這裏丟人現眼,沒有被殺頭就不錯了,當即跑得比什麽都快,一下跑光了。


    淑妃眼看著太後又被救了過來,臉色一沉,咬牙,“陛下!雖說寧珂她救了太後,但是也不能證明這毒不是她下的!誰都知道她是個草包,怎麽忽然就會醫術了?”


    寧珂冷冷掃了淑妃一眼,平日裏對這些宮中婦女,她還算是有幾分同情的,可是淑妃卻屢屢算計她,她再好的性子也得生氣!


    “民女乃是醫聖的弟子,如何就不能會醫術?照你的意思,醫聖也參與毒害太後了?”


    胡子歇也聽不下去了,氣唿唿地道:“老夫的弟子自然不會差,區區小毒而已!有何難!”


    淑妃冷笑,“本宮可沒有說醫聖你,不過,你們既是師徒,自然會相幫了,說什麽也沒用了!”她轉向楚淩越,懇切地說道:“陛下,你想想,這世間哪裏有這麽巧的事情?太後吃了寧珂的東西就中毒了,然後她來了就解毒了!說不好是有人為了圖名聲呢!”


    虧她想的出來!


    這宮裏的女人怎麽就這麽可惡!


    寧珂怒了,“陛下!民女並沒有給太後下毒,太後的毒已經有幾年了,都是日積月累形成的,民女極少進宮,根本做不到!”


    “這有什麽難的,你偶爾進宮一次就夠了!”淑妃譏諷,“太後如此疼愛你,自然不會有所防備!”


    對於這種不講理的,寧珂還真的沒法澄清,她沒有證據證明自己沒做過,別人怎麽說,那都能成為理由!


    眼下,她也隻能看楚淩越怎麽想了。


    楚淩越似乎也在沉思考慮這個問題,眼下沒人看見是寧珂做的,但是也沒有證據證明她沒做。


    一個素來就軟弱無能的草包,突然變成了醫聖的弟子,突然變得醫術如此高明,說起來也確實讓人無法相信。


    難道真的是她自己下毒,然後自己解毒?為的就是給自己圖名聲?


    冷眸眯了眯,楚淩越心下已然有了決定,他看了寧珂一眼,冷聲問,“太後何時能醒?”


    隻要太後醒來了,問出來是吃了哪些東西,那自然就可以證明,但是如果太後一直不醒......


    “迴陛下,太後體質虛弱,醒來也是遲早的事情,但是具體時間,民女說不準。”寧珂如實迴答。


    皇後迫切地問,“那......那怎麽辦?”


    寧珂言簡意賅,“隻能等!”


    “等!那你讓朕等到猴年馬月!”楚淩越瞬間暴怒,“你分明就不會!竟敢糊弄朕!”


    大手一揮,侍衛湧了進來,他冷冷道:“把寧珂與醫聖押進天牢,嚴加看管!”


    “是!”


    這一迴,寧珂沒有再說,隻是冷冷地看了淑妃一眼,就任由侍衛押了下去。


    臨走前,她意味深長地看了楚淩越一眼,“陛下,還請換信得過的人看著太後娘娘!以免事端再生!”


    楚淩越眸光一震,再看她時,她卻已經抬頭挺胸走了出去,完全沒有頹然之態。


    難道是他看錯了?


    *


    寧珂和胡子歇是分開關進天牢的,既然是天牢,那自然不是個好地方,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處處透著血腥與陰冷氣息。


    她更加不好運,被人丟進了一個又髒又臭的牢房裏,連個幹淨的地方都沒有,她坐不能坐,隻好站著。


    站一會兒還好,時間久了,慢慢就有點腿腳發麻,而且漫漫長夜,她也總得睡覺。


    果然,到了半夜的時候,她就開始受不了了。


    這個時候,她莫名地就想起了那個楚騷包來,他現在在哪裏呢?他知道她入獄了嗎?會來救她嗎?


    想到這裏,她又惱怒自己不爭氣,甩甩頭,讓自己不要再想。


    “噠噠噠!”


    這時,牢房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有人往她這裏走來了。


    寧珂定睛一看,前頭那個華衣女人不是淑妃還能是誰?


    她這個時候來做什麽?


    心往下一沉,寧珂抿住了唇,隻怕,來者不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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