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章九象棋大師趙國容(2)


    曆翻到了10月11日。金秋時節,西子湖畔到處繁花如錦,緊色宜人。正所謂“堪把西湖比西子,濃妝淡抹總相宜”。煙囪高縱,披紅掛彩的杭州鋼鐵廠,迎來了110多名弈林劍客,全國象棋個人賽在這裏拉開帷幕。這是象棋界的一次盛會,來自全國43個省、市.、自治區、單列城市及行業體協的高手們將通過13輪大較量爭奪王冠。隆重的開幕式上,與會的中國象棋協會秘書長劉國斌宣布:獲得本次比賽男子前兩名者,將代表中國參加明年在昆明舉行的第二屆世界象棋錦標賽;三、四名和女子冠軍,將代表各自城市參加第五屆亞洲城市名手賽。無疑,這項宣布如同興奮劑刺激了所有參賽棋手,賽場上的爭奪,出現了空前激烈的氣氛。


    趙國榮穿一件淡黃色的夾克,本來不苟言笑的臉麵上絲毫也顯示不出有什麽緊張情緒。麵對各路高手,他胸有成竹。賽前,他曾對自己的好友談過藏在心底的“秘密”:“這次該我奪取冠軍。”


    即便是跟朋友閑聊天,阿榮也不是一位誇誇其談的人,他是反複掂量了一番自己的實力才跟朋友談這些話的。自1984年以來,他曾三次獲取季軍,兩次奪得亞軍,成績裴然。1990年6月間,在王嘉良老師出國講學未歸的情況下,趙國榮率隊前往古城邯鄲參加全國團體賽。比賽中,全隊人人奮勇,個人爭先,以8勝5和的不敗戰績奪魁,終於首次把全國象棋團體冠軍的稱號“請”到了鬆花江畔。趙國榮坐鎮一台,與各路高手進行了較量,他取得了7勝6和的不敗戰績,勝率之高在曆屆全國團體賽中少見。


    更重要的是,通過參加曆屆全國賽,他總結出了勝敗的經驗教訓,一盤棋為什麽贏了,一盤棋又為什麽輸了,真正做到了心中有數。尤為可貴的是,通過實戰,他對各路高手有了進一步的了解。賽前,對一盤棋是該底還是該和,他有一定的勝算,做到了知己知彼。作為一名棋手,要想在比賽中取得好成績,既要靠實力和臨場發揮,又要靠臨場經驗。此時的趙國榮認為,自己已經具備了奪取全國冠軍的實力,也有一定的臨場經驗,關鍵在於臨場發揮了。因此,對於這次比賽,阿榮既有信心,又有一定的把握。


    賽場上,趙國榮果然厲害,開賽伊始便以無可阻擋的氣勢連勝6局。當第三輪扳倒“羊城少帥”呂欽之後,便匹馬領先了。坐鎮第一台,一路領先到底,這在全國個人賽中實屬罕見。


    第7輪戰和“智多星”李來群,第8輪放倒“一卜連霸”胡榮華。至此“四大高手,,除自己外,他與其他三位高手交手的戰績2勝1和。阿榮再接再厲,繼續進取,第9輪又下一城,前9輪取得了8勝1和的佳績,已領先第二位的李來群1·5分,桂冠已在向他招手。


    趙國榮不像他的老師那樣,關鍵時刻舍命相拚。多年來參加全國大賽的經驗告訴他,越是在關鍵時刻越不能強行硬拚,否則往往會功虧一贅。阿榮在領先的情況下沉著應戰,“穩坐釣魚台”,以穩紮穩打對待後五輪棋,戰和上屆“新科狀元”徐天紅後,又戰和“拚命三郎”於幼華,讓李來群悄悄趕了上來,僅以0.5分微弱優勢領先。比賽還有最後三輪,趙國榮仍是不慌不忙,以一顆“平常心”置身於賽場,連下三盤和棋,將桂冠穩穩地奪在手中。


    紅花不負有心人,經過十年磨劍,趙國榮終於如願以償,登上了全國冠軍寶座。這是我國繼徐天紅之後的第八位男子全國冠軍。王嘉良抑製不住興奮之情,一時間內逢人便說:“黑龍江隊終於有了這一天,俺小趙拿全國冠軍了裏”迴哈爾濱後,在為趙國榮舉行的慶功會上,王嘉良感概萬千地說:“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黑龍江棋壇兩代人眾誌成城地奮鬥了半個世紀,我奔彼了大半生,國榮流了18年的汗,再不成功,豈非蒼天無眼!”王嘉良的一席話濃縮了兩代棋手的酸甜苦辣。


    勝利,永遠屬於那些執著追求,勇於拚搏,善於拚搏的人們!勝利,永遠又是那樣令人激動,鼓舞著人們繼續奮進,去爭取新的勝利!


    1991年的中秋時節,又一個喜訊傳到了鬆花江畔。這年9月8日至巧日在春城昆明舉行的第二屆世界象棋錦標賽,來自四大洲9個國家和地區的40名男、女高手參加了角逐。經過9輪激烈爭奪,中國趙國榮以6勝3和的不敗戰績力拔頭籌。至此,趙國榮已是集全國冠軍、亞洲冠軍、世界冠軍“三冠”頭銜於一身。當時獲此殊榮者隻有趙國榮和呂欽兩人。


    獲取世界冠軍後,當一雙雙祝賀的手向趙國榮伸來時,他憨厚地笑笑說:“拿世界冠軍要比拿全國冠軍容易得多。”


    象棋起源於中國,發展於中國,曆來不乏諸多的強手名將,全國比賽中要想掃平群雄而奪魁委實不容易。而世錦賽中國隊出陣的也不過兩位高手,其餘都是外籍棋手,總的棋藝水平要比全國賽差得多,相比較而言奪取冠軍要容易一些。但是,根據中國象棋協會的有關規定,必須是臨界的全國冠、亞軍才有資格參加世錦賽,這又說明了奪取世界冠軍的不易之處。在以後的歲月裏,趙國榮一直保持了這種強勁的勢頭,他又先後於l992年全國個人賽和1995年全國個人賽兩次登頂,共三次奪取全國冠軍,奠定了他在中國棋壇上的位置。


    自上世紀五六十年代起,棋壇有對歡喜冤家——北人王嘉良與南人楊官璘,針鋒相對而成南北對峙。棋盤外,兩人同樣互不服氣。時光流轉,如今兩人各有一名弟子對峙南北棋壇——師承楊官璘的呂欽,王嘉良的弟子趙國榮。雖在棋盤上互不相讓,私底下兩人卻稱兄道弟。某次出征世界大賽前,趙國榮為呂欽壯膽助威,酒到酣時,拍著胸脯道:“不怕,呂欽拿不到世界冠軍我幫他拿!”每次抵粵,呂欽必設宴款待,即使有事,也會找朋友替他和趙國榮喝上兩杯。對此,趙國榮會心一笑,自言“棋如其人”。在他眼中,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南北棋風迥異,南細膩,北攻殺,棋如其人,棋手性格亦迥異。自上世紀末,南北差距漸小,棋手間也更親近。“作為棋手,本來就不應該有南北隔閡,門戶之見,古語有雲,行棋如水。該殺,殺;該守,守。該怎麽走就怎麽走。到了我們這一代,像我和呂欽,在棋的追求上肯定是一致的,在場下我們是很好的朋友,因為也談得來。”下棋就不應該考慮對方是誰,是好東西就應該借鑒。“以前說東北人實在,現在我看廣東人也很實在嘛”!趙國榮是黑龍江棋院院長兼總教練,雜務纏身,但此類俗事似乎對其並沒有太大影響,去年底更是時隔13年後第四度登頂全國個人賽。長盛不衰,趙國榮認為是“欲望”在幫忙,如今雖然研究、擺棋的時間少了,但抽空總會琢磨琢磨,躺在床上睡不著覺,也會想想棋譜,更重要的是拿冠軍的欲望沒有減退。“其實隻要有實力,欲望不減退的話,什麽奇跡都會創造。精力也許是一個原因,更重要的我想還是什麽比賽(冠軍)都拿過了,欲望減退了”,他還認為:“看別人下要懂得篩選,知道好壞,找出可以借鑒的東西,自己再進行創新。”


    趙國榮為人厚道敬業,雖為全國冠軍、棋院院長,但提攜新人從來都不遺餘力,與同行對弈,不論何種狀況,總是耐心複盤研討。


    某次象甲聯賽,身為黑龍江隊主帥的他在己方以0比3落後於北京隊時登場,雖然勝負大局已定,但他還是下得一絲不苟,局麵落後仍發力逆轉,賽後還與對手認真複盤,討論得失20分鍾之久。時隔一年再遇同一對手,趙國榮卻被翻盤;雖說己方以0比4全軍覆沒,趙國榮心情沮喪,但仍然平和地和對手再次複盤。觀者皆讚,趙大師真有風度。


    就算是與棋迷的車輪戰,趙國榮同樣一絲不苟。“我經常下車輪戰下著下著就會忘了這是車輪戰,而是當成一盤正式的對局來下了”。趙國榮還從不介意傾囊相授,不但指出不足,還細說棋理,“年輕棋手、象棋愛好者對這個項目的熱愛,其實就是我們最大的欣慰”!


    雖然縱橫棋壇,可在家裏卻被指棋有點臭。出生在日本的10歲女兒今年迴到父親身邊,從小跟隨母親牛力力(圍棋大師吳清源的助手)學圍棋的女兒如今棋力不可小視,趙國榮雖為圍棋業餘五段,也不得不甘拜下風。“她現在大概覺得我的棋挺臭的!”趙國榮有點不好意思:“我現在下不過她,也不知道是和她下不起勁呢,還是真不如她,我估摸她大概有業餘三四段的水平。”都說這個女兒像爸爸,趙國榮卻說還有差距,因為她不像自己那樣從小對棋充滿興趣,屬於逆來順受型,“不主動學,讓她學也不煩”。可是,趙國榮挺有要求:“既然學了,還是希望能出成績,當一般專業棋手也沒意思。不過,女兒也挺有誌氣,她說要當世界冠軍!”


    “五羊杯”象棋冠軍賽,是國內規格高、影響大、創辦時間最長的賽事之一。按規定,參賽者必須要獲得過全國個人賽冠軍。“五羊杯”象棋冠軍賽,自1981年創辦以來,於1望玲年已連續舉辦了[9屆。趙國榮是從1992年12月間舉行的第13屆開始加盟這項比賽的,期間除第16屆未參賽外,至第18屆他已參加了5屆,取得3次第四、兩次第五,未進前三名,成績欠佳,這似乎與他的水平不相稱,致使有“趙國榮南國無佳績”之說。本來,趙國榮自1創關)年首次奪取全國冠軍後,他就有資格參加l卯1年1月間舉行的第l[屆“五羊杯”了。那麽,他為什麽沒有參加呢?筆者久不得其解,偶翻《北方棋藝》雜誌時,發現在1992年第10期上刊登的《黑龍枉棋院鄭重聲明一一趙國榮為何未能參加五羊杯賽?》聲明中說,近來發現有人擬文不顧史實,對趙未參加民辦第11屆五羊杯賽是:“波瀾乍起,新棋王慘被留難,黑龍江棋院擋住了馬頭,不讓來穗”。繼而闡述了趙國榮未能參賽的具體原因。趙未參加的真正內幕是:第1至8屆“五羊杯”賽,東道主棋手連續失利,“五羊杯”被上海胡榮華拿走。第9、10屆東道主棋手呂欽有起色,第n屆如果新科狀元趙國榮參加,會增加呂欽(全國賽第10名)把“五羊杯”常留廣州的難度。正因如此,主辦者有人對趙搞“似是而非”的邀請,賽前一直不發公函,隻是由陳幸出麵給趙捎口信參加,趙要對方發函,但杳無音信。爾後,突然在開賽前夕,由蘇少泉打電話給王嘉良問為何沒去?王說:一直在等公函,過去要求參加,你們不同意,這次歡不歡迎我們去?又不見來文。蘇說:要批評陳幸把事辦槽了!王說隻要寬限二天,趙就可以飛去。蘇說已經來不及一了。以上事實證明:趙未能參賽是主辦者一手造成的。至於《聲明》中指責對方的內容,筆者在這裏就不摘錄了。黑龍江棋院的這一鄭重聲明,不但抄送給了讚助人霍英東先生,還抄送給了中國棋院象棋部,可見也驚動了’‘官府”。趙國榮加盟“五羊杯”後,連續五屆成績欠佳,按他的棋藝水平確實使人難以置信。阿榮決心要改變這種自己“南國無佳績”的狀況。赴羊城參加第19屆“五羊杯”之前,他對隊友們講:“這次爭取把五羊杯捧迴哈爾濱。”一向緘默、內向的趙國榮很少說這樣的話,既然說了,他就會幹方百計去實現自己的諾言。阿榮不負眾望,果然把“丘羊杯”從羊城捧迴了冰城,他卻謙虛地說:“大家水平相近,隻是誰發揮得好誰便可能奪冠。”話語雖簡單,卻是阿榮心靈世界的真實寫照。這正應了莎士比亞的一句名言:.“充實的思想不在於言語的富麗,它引以自豪的是內容,不是虛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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