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早就要進宮了。恰巧今晚是黎殷十年一度的菊花節。

    難得女裝上街,突然玩心大起,就是這張臉鐵定會掀起狂瀾的,一想到比明星還明星,塵兒又不是保鏢,那我可是連怎麽死都不知道咯。戴麵紗,嫌麻煩,萬一有美食那我豈不是吃不了隻能眼巴巴看著咽口水了?邪邪地壞笑,抓起胭脂水粉往臉上亂抹,右眼塗了個大大的淤青“胎記”,左眼弄了個眼袋,滿臉亂點上些“麻子”,穿一件普通人家的衣服。不看我現在這張“藝術”臉,單看身材,粗布衣衫也擋不住柔美的線條。滿意得很,放肆地笑。

    “姐姐,你笑什麽?”銅鏡裏,塵兒一身水藍粗布衫,立於我身後。雖然已是我的義妹,但她依舊執意服侍我。

    我轉身,得意地笑著。塵兒錯愕,嚇了一跳,拿著手帕急忙就想往我臉上擦。

    “停,停。塵兒別擦了我的傑作呀!”我抓著塵兒的手,別過臉去,抗議。

    “但是……姐姐,還是我來幫你化妝吧!這也太醜了吧?”

    “等等,我那是故意的,方便。”我解釋著。

    “故意?女子愛美,唯獨姐姐你美若天仙卻故意弄醜。”

    “走吧走吧!別羅嗦了。”我拽著她往街市趕。

    古色古香的閣樓高掛著紅燈籠,燭光像是暈在霧裏,朦朦朧朧的。酒棧的菊花酒飄逸著香氣,隻聞著就讓人心醉。小攤沿街排開,陳列著各式各樣的東西,精致飾品,金線描邊的不同姿態的菊花綢布……琳琅滿目。戲台傳來咿咿呀呀的聲音。

    我和塵兒進了客棧。意料之中,聚了很多人,不過大多是文人在吟詩作賦。有一花甲老者慢悠悠道:“今日,是我們黎殷十年一度的菊花節,但是,今日在座諸位不必拘於隻以菊花為題做詩。老朽以‘酒’為題,請諸位即興發揮。”

    一些年輕男子紛紛提筆而作,我瞄了一下,失望,實在平庸。不如我來一首嚇死人的?

    “老先生,小女題詩一首可好?”我恭敬道。用餘光瞥了斜側的人,都是驚訝,嘿嘿…一定是驚嚇了,誰讓我這麽醜來著。果然就有鄙夷的話說:“這女子,呃…長得太醜了。”我要的就是這效果。話說“長得醜不是你的錯,但是出來嚇人就是你的不對”,本大小姐偏偏就想出來嚇人。

    那老者慈祥地點點頭,捋須道:“姑娘,請。”塵兒一副以我為傲的俏樣,不屑地看著那些人。

    跟慕容老師學書法可不是白學的,況且我還融入了王羲之的書法特點,“飄若浮雲,矯若驚龍”。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迴。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側耳聽。鍾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願醒。古來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陳王昔時宴平樂,鬥酒十千恣歡謔。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五花馬,千金裘,唿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一氣嗬成,輕輕放下了毛筆,卻發現圍看的人眼珠子瞪得圓圓的,麵部僵硬,下巴脫臼般嘴巴都可以塞鵝蛋了。那老者一臉驚訝:“想不到姑娘年紀輕輕,竟能寫出這樣的詩,老朽佩服得五體投地。”捋著白胡子,笑起來慈眉善目。其他人一改初見時的鄙夷不屑的目光,欽佩而讚賞。我隻是幹笑。

    “塵兒,我們走吧!”對塵兒耳語,隨著調皮一笑。牽起塵兒的手在眾人的微笑中離開了客棧。

    燈火通明,懸掛著的燈籠微風下輕晃,路邊小攤不時傳來觥籌交錯的清脆聲,深居閨房的女子攜伴好奇地挑選心儀的飾品或是胭脂水粉蒲扇麵具。耳邊聽著大家談笑聲,心情也愉悅起來。

    “姐姐好久都沒像現在這般開心了,笑得讓塵兒心裏一陣溫暖。”塵兒挽了我的手臂,秀眉舒展,彎彎的眼睛,好似整個人在緊張中放鬆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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