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9章 永不複還之晨 (五十四)


    思普利甘倒下以後,艾爾伯特這才湊上去,又多看了那半人馬怪物一眼。


    主要是他擔心思普利甘沒死,躺在地上伺機偷襲。古代人的身體構造和艾爾伯特他們不同,天知道腦袋被破壞是否會真正造成這些家夥的死亡?


    但是思普利甘沒有爬起來,甚至可以說是沒有再動彈了。黑色的血液從那怪物被刺穿的頭顱中不斷湧出,他看上去是真的死透了。


    所以這怪物還是有腦子這種結構的。他看上去全身都由未知的合金構成,即使被炸掉一條左臂也無動於衷,而且被炸掉的手臂傷口上連一滴血都沒流,方法那隻是身體上可以舍棄的部分。倒是這家夥的腦袋處能湧出血,刺穿腦袋能讓這怪物死亡。原來古代人的腦袋才是弱點。


    艾爾伯特突然有種很奇妙的想法,覺得思普利甘這個強韌得不合理的半人馬身體是可以替換的,真正的古代人並不擁有這種身體,隻在需要的時候才把腦袋換到這種身體上去。


    當然,想法有趣歸有趣,艾爾伯特沒能在思普利甘的脖子上找到任何明顯的接縫。思普利甘的頭顱應該不是直接安裝拚接到這個半人馬身體上去的。或許是頭顱裏的什麽東西?也許,是直接把腦球移植到想要的身體裏去?


    不管怎樣,看樣子艾爾伯特是打贏了。思普利甘沒有再爬起來過,證明他沒法爬起來繼續戰鬥了吧?


    "恭喜。你贏得了鬥技場的第一迴戰。"那個代言深淵的黑影出現在艾爾伯特身旁:"你可以在這戰場上搜刮屬於你的戰利品,也可以下場去休息。當然,如果你想繼續戰鬥的話,我不會阻止你。場外的時間流動並沒有意義,我是建議你下場去好好休息整頓,準備好了再來挑戰第二迴決鬥。"


    "這種決鬥到底有多少迴?"艾爾伯特問:"該不會要我一個人對付成千上萬的古代人吧?"


    "不會。他們可以派出他們最強力的挑戰者,可以一直派出,直到他們輸得心服口服為止。但他們最強的挑戰者也贏不過你,也就代表他們剩下的那些人不可能贏。他們知道自己該在什麽時候放棄,這點你用不著擔心。"


    道理是這個道理。艾爾伯特心裏納悶道。但是天知道那群死心眼的古代神人族,到底有多死心眼?


    不管怎樣,現在是先撤退比較好。鬥技場外的時間流動並沒有意義,意味著對手可以有無限的時間來準備下一場對決,在這裏待著不管怎樣都是吃虧的。


    艾爾伯特湊過去檢查了半人馬戰士一眼,發現唯一可以搜刮的就是那柄能引起爆破衝擊波的長矛。說實話那並不算是十分強大的神器,而且死沉一柄,以艾爾伯特的體格根本無法揮動。


    因為這是第一場決鬥,武器有被艾爾伯特收刮去的風險。古代人根本沒打算派最強的戰士上場,甚至那戰士拿著的也不是什麽強力的武器;


    當然,也有可能古代人在深淵的縫隙中沉睡多年,在一個物資匱乏的環境下沒能拿出什麽像樣的神器。


    ......艾爾伯特隻希望情況是後者。


    他收取了那柄沉重的長矛,把它塞入納物口袋中,一邊思索著該怎樣最大限度地利用那件武器,一邊走出鬥技場。


    "請在充分準備以後再度光臨。"那個代言深淵的黑影說道,目送艾爾伯特離開。


    虎人青年甚至沒有答理對方。


    與此同時,那個幽暗的村落裏。


    "嗯......"穆特逐漸蘇醒過來,發現有人從後方抱著他,而且還是有著肌膚之親的緊抱。


    在微光中他發現那條白色帶著虎紋的手臂屬於艾爾伯特,高興了幾秒鍾,但他很快就感覺到事情不會這麽簡單,因為真正的艾爾伯特是不會接受他的。


    "你是......他的分身?"貓人少年於是問道:"上次和我一起的那個分身......?"


    "嗯。"他身後的老虎迴道:"那家夥讓我來照顧你。"


    "這種程度的[照顧]嗎?"穆特試圖挪動自己酸軟的下肢,低哼道。他剛才做了一個甜蜜的夢,但他醒來以後才發現那不隻是一場夢。


    "對不起。我本來應該先問過你意見才這樣做的。但你一直昏迷,而且似乎情況緊急。"艾爾伯特的分身答道:"那家夥說過隻有這樣做才能讓你恢複過來,所以我就有點......不擇手段了。"


    "不。沒事的。"穆特心裏並沒有生氣,又或者說他想生氣卻生不起來。相反,他感到一股莫名的悲傷。他抱住艾爾伯特的分身的手臂,開始低泣。


    "別這樣。"艾爾伯特的分身安慰道。


    "他寧願讓他的分身這樣來[照顧]我,也不願意親自來做。"貓人少年低聲說:"我知道我留在他身邊不可能有未來,但這也太......"


    "我這樣說不知道是否合適,"艾爾伯特的分身撫摸著貓人少年的頭,低聲勸慰道:"但他說,他把你當做弟弟那樣看待。他沒有辦法對自己的弟弟做出那種事情。並不是因為他討厭你,他純粹是生理上無法接受。所以你不要太在意了,接受這個事實不可以喵?"


    "嗯......"穆特抱住艾爾伯特的分身的手,不爭氣地低聲哭道。


    "所以......你現在感覺怎樣?那個水晶對你身體的侵蝕,已經停下來了喵?"


    "大概。"穆特迴道。他的手臂確實沒有感覺到疼痛了,但依然有種"正有水晶緩慢地從皮肉裏長出來"的不適感覺。孩提時代的事情他已經記不清楚了,但如果牙齒從嘴裏長出來會讓人有種又疼又癢的不適感,現在他感受到的大概也是如此。


    "抱緊我......"貓人少年低聲說:"剛才的事情,可以......再來一次嗎?"


    "你還想要?"艾爾伯特的分身困惑地說。


    "不可以嗎?你累了?"


    "不,倒是不累。"


    在這個介乎於現實和深淵之間的異空間裏,時間的流動並沒有意義。因此他們實際上可以有無限的時間,無限的體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那就......來吧。"穆特說:"我隻是想要......最後一次......再一次,感受到你的存在。哪怕你不是真正的他。"


    "你剛才半睡半醒的,我怕弄疼你,"艾爾伯特的分身說:"這次可以......激烈一點喵?"


    "嗯。"貓人少年低聲答到,轉過身去和對方緊擁在一起。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在這個異空間裏,時間的流動並沒有意義。


    艾爾伯特(的本尊)離開競技場,慢慢走迴村落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一陣莫名的空虛。仿佛身體被掏空,但很快就又恢複迴來了。他隱約察覺到自己身體被"掏空"是曾經存在過的事實,不過因為這異空間的時間流動不自然,那"曾經存在過的事實"馬上就被"艾爾伯特已經充分休息過了"代替。


    他感覺到有種莫名的惱火,因為他意識到他變出來專門用以照顧穆特的那個分身,似乎已經和穆特激烈地運動過一番。雖然這事是他拜托那名分身去做的,但這結果仍然讓他很惱火,說不出來的惱火。


    他於是加快了腳步走迴最初安置穆特的那間村屋裏,試圖找到穆特。打開房間門的時候,他卻發現裏麵空無一人。


    "......穆特?"艾爾伯特唿喚道。沒有人迴應。房間裏飄蕩著一股讓人不愉快的氣味,但穆特不在場,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艾爾伯特知道穆特不可能就這樣離開這個村落的,他的體力不允許。而且穆特也沒有理由離開,他應該就在這裏等艾爾伯特迴來才對。可是穆特就是不見了,連個影子都沒有,甚至連他出去了的蹤跡都找不到。


    "這是怎喵迴事?解釋下!"艾爾伯特吼道,因為他知道深淵在某處看著他。


    "安心。他並沒有消失。"那個代言深淵的黑影突然從艾爾伯特身後冒出來,解釋道:"這裏的時間流動並不穩定,你看不到他,是因為他和你在不同的時間線上。"


    "什喵意思?所以他就這樣永遠地消失了?開玩笑吧?!"虎人青年暴躁地問。


    "不。隻是因為他現在不想見到你。"對方卻答道:"所以他的意識把他移動到一個你不在的時間裏去了。而你......其實也是一樣的。你的意識也把你自己移動到一個他不在的時間裏去。於是你們完美地錯過。明明同在一室卻見不著麵。"


    "......我不想見到他?你認真的?!"


    "問問你自己的新,你難道不是嗎?"


    艾爾伯特頓了一頓,本想開口罵點什麽,卻突然沉默了。他的潛意識可能真的不想在這種時候看見穆特。他怕看到那個在他變出來的分身的懷裏,和他的分身緊密結合著,全身髒汙的穆特。如果讓他看到這一切,不管是他還是穆特,估計都會很尷尬吧。


    "你過一段時間再迴來看看吧。或許他就會出現了。"深淵的代言者說道:"隻要你有想見到他的意思,他也有想見到你的意思,或許就能見上麵。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所以......你一開始就知道事情會變成這種樣子的,卻沒有阻止我,對吧?"艾爾伯特捂著頭,心懷怨恨地問。


    "我沒有權力阻止你,艾爾伯特先生。"對方答道:"畢竟這是你的決定。你決定棄下那名孩子不顧的時候,一切就已經有了定論。"


    "混賬!"艾爾伯特怒而一劍揮出,毫不留情地砍劈在那個黑影身上。然而沒有任何用處,他砍到的是空氣一樣的東西,劍刃穿透黑影的身體而過。


    "請為下一場決鬥好好準備吧。不打擾你了。"黑影發出幹巴巴的冷笑,消失所蹤。


    "穆特......"看著這空蕩蕩的房間,艾爾伯特露出愁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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