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慈忍不住低聲道:“嚴小姐又何故說這般難聽的話,你對我家小姐做了什麽,心裏應該清楚。”


    話剛落,一雙冷眸子便朝巧慈這邊看了過來,嚴雪怒哼道:“哪來這麽一個沒規矩的丫鬟,主子之間說話,也輪得到你說話的份,真沒規矩。”說著,又看向芸璃,似是詢問的語氣說,“這樣一個沒規矩的丫鬟,可得好好罰一頓才是。”


    這般嗬責,說的巧慈的臉頓時漲得通紅的,她剛要出聲,卻被蘇錦昭一個眼神給攔住了,蘇錦昭眼眸抬了抬,出聲打斷道:“不知嚴小姐打算怎麽罰我這個丫鬟?”


    嚴雪聽罷,微微怔了一下,臉色一時不大好看,她看著蘇錦昭,想也不想的說道:“依我看,不挨幾下板子的話,怕是長不了記性。”


    看著一副大家閨秀那樣,骨子裏卻是這般的心狠,居然和一個小姑娘過不去,巧慈年紀輕輕的,要是真挨了板子,以她這麽個瘦小的身軀,隻怕得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才能好。


    之前的賬,還沒找她算,對方卻咄咄逼人,打起她身邊的人。蘇錦昭自然不會答應任由她欺負。


    “我的丫鬟不過是說錯了話,就要挨一頓打,敢問嚴小姐,那種在背後用不光彩的手段害人,又該怎麽算?”


    嚴雪一聽,眉頭不由得微微一蹙眉,眸子緊盯著蘇錦昭,語氣也不甚友善的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見此場景,蘇錦昭卻不緊不慢的說道:“什麽意思,嚴小姐心裏應是比誰更清楚,不是嗎。”


    自己做過什麽事,自己最清楚才是。堂堂的千金大小姐,竟也會使用用這種不光彩的手段,蘇錦昭隻覺得為之不恥。


    被蘇錦昭這麽一說,嚴雪心下當即冒了些火,念頭一轉,似想到了什麽,目光下意識的躲閃了起,語氣有些心虛的說道:“你胡說什麽,什麽叫我更清楚,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可不要亂往別人身上潑髒水。”


    倒是撇的幹淨。


    蘇錦昭冷笑說:“有沒有胡說,你自己心裏明白,你教唆丫鬟在外麵到處散播我的謠言,你敢當眾發誓此事與你無關。若是你覺得我胡說,我這裏有人證,如果有必要的話,倒是可以請他來和你的丫鬟對質。”


    說話間,蘇錦昭的目光順勢掃了一眼嚴雪身旁的玉俏。


    提起人證,蘇錦昭當初可是讓吳生當著眾人的麵講述自己如何受人教唆。一時之間,引得原本對嚴雪頗有好感的那些人不由得轉變了看法。


    被蘇錦昭這麽一個眼神看過來,玉俏心頭一緊,像是做錯了事被人當場抓了個現著似的,不知所措。


    蘇錦昭端起麵前的茶杯,隨手揭開茶盞輕輕的捋了捋茶沫,卻不急著喝茶,再次說道:“嚴小姐怎麽說也是京都的貴女,名聲在外,身份自不比尋常人家女子,倘若單單是為了先前兩個丫鬟的事情就對我懷恨在心,未免氣量不夠大度了些。”


    聽及此,嚴雪的臉色一陣的難堪,若不是礙於芸璃在場,隻怕她早就和蘇錦昭翻臉了。她努力壓製自己的情緒,對身旁的玉俏使了眼色,玉俏心領神會,咬了咬牙,當場跪了下來:“奴婢有錯,是奴婢心有不甘,才想出了這麽個損招,一切與我家大小姐無關,蘇小姐要追究的話,奴婢願意一力承擔,我家主子對此事是毫不知情的,請你莫要誤會了我家小姐。”


    “奴婢雖然有錯,但卻從未讓人在外麵說你半句不是。”


    好個嚴雪,關鍵時刻竟不惜將自己的丫鬟推了出來,隻怕以玉俏的腦袋瓜怕是不見得能想出這樣的法子來的,這擺明了是想讓她早點出嫁。


    蘇錦昭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慢慢落在玉俏身上,唇邊微微浮起一抹深意:“這麽說,我還得感謝你了?”


    玉俏心中一跳,抬眼看了自家主子一眼,才低聲迴道:“奴婢不敢。”


    蘇錦昭握了握手中的帕子,唇邊的笑意越發的深了,不過片刻,就聽到她說道:“依我看,你不是不敢,你是膽大妄為,不經過當事人的默許就教唆別人在外麵亂造謠,你不過是區區一個丫鬟罷了,究竟是誰給你這樣權利?”


    蘇錦昭的聲音一聲比一聲高,先前說話還一副柔和的樣子,此刻聲音卻是冷冽,隻不過礙於麵紗遮住麵容,看不清他此時的表情罷了。


    玉俏被嚇的不輕,連連看了嚴雪數眼,嚴雪這個時候也是愛莫能助,隻好裝作沒看見,畢竟芸璃還在這裏,要是叫她看出了什麽來,終是不大好。


    玉俏有些失望的低下頭,沒有做聲。


    蘇錦昭見狀,聲音再一次響起:“玉俏這般水靈的姑娘,怕是還沒嚐過蹲大牢的滋味吧,衝著你做的這件事,我倒是可以給你這個機會。”


    此話一出,玉俏整個人都不好了,身子也跟著發抖起來。她這輩子可沒進過牢房,見蘇錦昭說的如此篤定的樣子,心中難免有些害怕。


    “大小姐饒命,奴婢錯了……”


    聲音聽上去有些哽咽,不過更多的卻是害怕。


    眼看玉俏有些動搖的意思,未等她說完,便出聲打斷道:“蘇錦昭你少在這裏嚇唬人。”說到這裏,她看向一旁的芸璃,仿佛要請她主持公道似的,說,“公主,你看看她,我這個丫鬟都背她嚇成了什麽樣子,即便我的丫鬟做了這樣的事,也並未說她什麽壞話,若是就這麽罰人,未免太不近人情了。我的丫鬟雖說不該擅作主張在外麵說你,不過也正因為如此,蘇小姐才落了個好名聲,先前不是有許多上門提親的人家,隻可惜蘇小姐自個出了這樣的意外。再者說了,蘇小姐口口聲聲說我的不是,公主,你可得評評理,到底是誰小題大做。”


    自己做錯了事,居然還厚著臉皮拉著芸璃給她評理,這臉皮也是沒誰了。


    嚴雪開了口,芸璃我不好裝作沒聽見似的,隻不過這件事,嚴雪終究是理虧的一方,她自然不會偏幫。


    芸璃說道:“再怎麽說,也不該做出那樣的事,對方追究也在情理之中,總得給人家錦昭姐一個交代才是,否則這件事鬧到誰麵前,都逃不過一個理字。”


    親耳聽到芸璃這麽說嚴雪的心瞬間涼了一半,這明擺著是在幫蘇錦昭說話。虧得她還想著讓芸璃幫她說話,到時候蘇錦昭看在公主的麵子,自然不會對她怎麽樣,誰知,結果卻是這般的不如人意。


    嚴雪語氣略顯失望道:“公主既然都這麽說了,我還能說什麽,隻不過我不覺得我這丫鬟做錯了。”


    芸璃剛想說話,蘇錦昭為免她夾在中間為難,當即打斷道:“罷了,這件事我先記著,先不跟你一般計較,免得讓別人覺得我跟一個丫鬟過不去。”


    玉俏一聽蘇錦昭不追究她讓吳生在外麵造謠的事,不情不願的磕了頭。


    “多謝蘇大小姐不予追究奴婢之過。”玉俏磕頭道。


    此刻嚴雪隻覺得自己待在這裏是多餘的,便起身向芸璃告辭:“時候不早了,我也該迴去了,改日再來找公主你敘舊。”


    嚴雪要離開,芸璃並沒有阻攔,而是對她說道:“也好,我就不留你在這裏了。”


    嚴雪原本也沒指望芸璃會留她,哪怕說些客套的話也行,哪知一句都沒有。


    相當初,她和芸璃的關係是極為要好的,自打公主結識蘇錦昭之後,兩人從此一見如故似的十分要好,可不就是她在這裏是多餘的,還不如識相的眼離開為好,免得落了難堪。


    嚴雪走後,芸璃湊到蘇錦昭身邊,在她耳邊說道:“你方才之所以輕饒了玉俏那丫鬟,想來是不想我夾在中間為難吧。”


    居然被她看出來了,蘇錦昭笑而道:“倒是被你瞧出來了。”


    芸璃卻道:“其實你大可不必顧及我的,她縱容丫鬟對你做那樣的事,我以前倒是錯看了她,要不是因為這件事,你又何必出此下策,現在所有人都以為你容貌已毀,儼然成了……”


    說到這裏,芸璃一時口快差點說了什麽不該的話,幸好她反應及時,這才及時打住。


    蘇錦昭卻知她無心,一副毫不介意的樣子,反而半開著玩笑接她話道:“儼然成了一個醜八怪。”


    芸璃看著她,搖了搖頭,說:“在外人眼裏,或許這般認為,但其實卻不然。”


    芸璃心想,總不能一直這麽下去。


    芸璃的顧慮被錦昭看在眼裏,她隨即拍了拍她的肩,說:“你就別為我的事煩心了。”說著,話鋒一轉,“今日過來,我是有事相求,希望你可以幫我這個忙。”


    芸璃聽了,便道:“你且說說。”問都不問事由,就這麽幹脆的答應了,仿佛錦昭的事在她看來,比自己的事還要重要似的。


    蘇錦昭聽她這麽說,心中十分欣慰,她說:“等會下了早朝,我想麻煩你派人將三皇子請過來,我想和他單獨見上一麵。”


    賜婚一事,眼下還沒個結論,知道的人並不多,包括芸璃也是如此,她不明所以的問道:“請他過來倒是沒問題,話說你之前不是總躲著我三皇兄來著,怎麽突然要見他,莫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吧?”


    蘇錦昭看了她一眼,心想,聽這話的語氣,應該還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便迴道:“你別瞎猜,就是有事想當麵問問他。”


    芸璃也不是一個愛八卦的人,見錦昭似乎不太願意說的樣子,便打住不問了,轉而把紅袖叫到跟前吩咐道:“就快要下早朝了,你去把三皇兄給請到雲湘殿,就說我有事找他。”


    紅袖應道:“是,奴婢這就去辦。”


    說完,紅袖退了出去,一轉眼,人便走遠了。


    紅袖到的也及時,這會大臣們都下朝了,遠遠的看見宇文煜從朝堂出來,紅袖立馬快步迎了上去。


    “奴婢見過三皇子。”


    宇文煜抬手示意她起來,問她道:“你不在公主身邊伺候著,來這作甚?”


    紅袖自然也明白自己一個後宮的宮女不該出現在這裏,奈何主子交代的事情她不敢怠慢,於是恭聲迴道:“迴三皇子的話,是公主吩咐奴婢來的,讓您去一趟雲湘殿。”


    宇文煜便問道:“可說找我過去為了什麽事情?”


    紅袖也不敢亂言之,於是迴道:“奴婢不知,公主還在等著,要不奴婢在前頭給你帶路?”


    宇文煜也沒作進一步深想,點頭示意紅袖在前麵帶路。


    不大一會,紅袖便將人帶到了。


    宇文煜進去時,卻看到一蒙著麵紗的女子,唯獨不見芸璃。


    他微微蹙眉,語氣不鹹不淡的問麵前的女子:“公主人呢?”


    話音剛落,眼前的女子開了口:“是我拜托公主把三皇子請過來,要見三皇子的人是我。”


    聞聲,宇文煜眼前一亮,這聲音再是熟悉不過,不由的脫口,道了一聲“蘇錦昭”三個字。


    出乎她的意料,蘇錦昭沒想到宇文煜這麽快就把她認出來,她牽起嘴角,說道:“三皇子好眼力。”


    宇文煜走到一旁緩緩坐了下來,目光卻落在她蒙著麵紗的臉上,一副探究的神情,對她說道:“聽說錦昭最近出了些意外,你還好吧?”


    這看似的關心,蘇錦昭卻隻作聽聽,她說:“多謝三皇子掛心,暫且還不大緊。”


    宇文煜暗自一笑,這要是換做旁人遇上這種事情,早就尋死覓活的人,哪還這般淡定自若的說沒事,她越這麽說,就引的宇文煜更加的好奇,越發的懷疑麵紗背後究竟是如何的樣貌。


    宇文煜饒有深意的說道:“你倒是比尋常女子看得開。”


    蘇錦昭笑笑,說:“不看開又如何,難不成尋死覓活,我可還沒好好看夠這世上的風光,若是就這麽走了,實在是有些不甘心。如此,倒不如好好的活著。”


    前世她重病纏身,還未來得及看一眼院子裏盛開的梅花就離開人世,因此落下了諸多的遺憾沒能彌補,幸得老天眷顧重來一次,她暗暗發誓,這一世她要好好的,為自己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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