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昭迴了沐瑾院後,巧慈和青雯準備伺候她用膳。


    “大小姐,這是夫人今個吩咐廚房特意做的,都是你平日裏愛吃的。”


    青雯將一副筷子恭敬的遞到錦昭手中,言語之間表露出對大小姐迴來的喜悅。


    錦昭拿著筷子,準備去夾菜,想到今日的事,便又放下了筷子。


    青雯見狀,低聲問道:“怎麽了,是這些菜不合大小姐你的胃口嗎?”


    說罷,青雯掃了一眼桌上的菜,都是主子平日裏愛吃的。


    錦昭搖了搖頭,說:“我暫時沒什麽胃口,先擱著吧。”


    巧慈和青雯互看了彼此一眼,巧慈想了想,下意識明白了什麽,便問道:“大小姐可是為提親一事煩心?”


    錦昭抬眸看了看她,不枉跟了她這麽些年,她意味深長的說道:“這樣下去總不是個法子,得想想辦法才是。”


    巧慈一聽,不無擔憂道:“這些人像是得到了什麽風聲一般爭著來府上提親,隻怕這事不大好解決。”


    錦昭嘴角揚起,勾起一抹微不可聞的笑意:“看來有人是急著想讓我嫁出去。”


    有人這麽著急想她嫁人,由此可見是威脅到了對方。


    錦昭正思慮著背後搗鬼之人,便聽到巧慈低聲說道:“此事會不會和二小姐有關?”


    錦昭聽了,低眉沉思了片刻,才緩緩道:“也不無可能。”


    若真是蘇錦鈴做的,動機也確實有的,她如果嫁了出去,對蘇錦鈴來說,無疑便是拔去了她這顆眼中釘,隻是這般看似高明的手段,倒不像是她那個頭腦簡單的蘇錦鈴能想得出來的,她總覺得這事哪裏不太對勁。


    究竟是誰設局對付她。


    蘇錦昭靜靜的看著桌上的菜,似乎想到了什麽,於是吩咐巧慈和青雯道:“你們去找馮管家,讓他打聽一下來府上提親的這些人,究竟是怎麽一迴事,還是說聽到了什麽話,務必辦妥。”


    主子交代的事,她們不敢怠慢,便應聲迴道:“是,奴婢這就去辦。”


    待兩個丫頭走後,錦昭將這件事仔細想了一遍,最後她想到了一個人。或許,這事跟對方脫不了關係。


    片刻功夫過後,巧慈和青雯兩個丫鬟迴來了。


    “事情都交代清楚了嗎?”錦昭抬眸問道。


    巧慈迴道:“都交代清楚了,大小姐,聽說是大小姐的吩咐,便不敢怠慢,馮管家親自帶人出去了。”


    錦昭點了點頭:“馮管家辦事一向讓人放心,想必過不了多久便會有消息了,眼下我們等著便是了。”


    巧慈看著桌上一口未動的飯菜,便說道:“既然馮管家去打聽了,大小姐也不必太擔心,事情還沒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飯菜都涼了,奴婢去廚房熱一下吧。”


    錦昭擺手道:“不必了,眼下我還不餓,先撤了吧。”


    巧慈猶豫道:“那好吧,奴婢先撤下去,大小姐要是餓了的話,再吩咐奴婢給你準備。”


    如錦昭說的,馮管家辦事效率很快,下午的時候便從外麵迴來,直接來了沐瑾院。


    見馮管家來了,巧慈和青雯一臉不可置信。這麽快就打聽好了?


    馮管家先向蘇錦昭恭敬的行了一禮。


    蘇錦昭抬手示意他起來,又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說道:“管家一路辛苦了,請坐。”


    馮管家看了一眼麵前的少女,一副神態自若的樣子,微微愣了下神,然後走了過去緩緩坐了下來。


    不等錦昭開口詢問,馮管家自己倒先開了口,他起身迴稟道:“大小姐交代的事,奴才已經打聽清楚了,最近外麵都在傳大小姐傾國傾城,如今已到了說親的年紀,一傳十,十傳百,久而久之,大家便也就知道大小姐生的一副好容貌,奴才想這些上門提親的人多半是這個原因。”


    聽到這裏,錦昭皺了皺眉頭道:“可查到這散播源頭的人是誰?”


    馮管家迴道:“奴才打聽清楚了,是一個名叫吳生的人到處散播的,此人是當地的一算命先生,平日裏靠替人算命謀生,也不知道從哪裏聽說咱們大小姐不光貌美,還旺夫家,若是那個男子有幸娶迴家,將來定會前途無量,光耀門楣。”


    錦昭放下茶杯,挑了挑眉,又耐著性子說道:“是嗎?這倒是稀奇的事,我和他並不認識,卻把我說的這般好,如此,我倒是想見見這個叫吳生的人。”


    說罷,她看向了馮管家。


    在她印象裏,倒不曾有過一個叫吳生的人。說不定是個不值一提的人而已,總之,她確實是沒有印象了。


    馮管家事先早有準備,不慌不忙的說道:“這個叫吳生的算命先生,奴才已將其帶迴了府裏。”


    聽到馮管家這麽一說,錦昭好奇道:“他到處向人亂傳我,怎麽就願意跟你迴來?”


    馮管家道:“聽說奴才是蘇家的管家,估計是因為心虛,起初當然不願意跟奴才迴府,還差點借機逃跑,硬是被奴才給強製帶了迴來。”


    錦昭某色一深,倒是個機靈的人,隻可惜遇上了馮管家。要想從馮管家手中逃脫,可並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有膽子說,沒膽子當麵承認,倒是個沒骨氣的人。


    蘇錦昭唇角不由得浮起一抹冷意的笑,她慢慢說道:“看來這一路上,那個人應該沒少折騰吧。”


    說起這個,馮管家應道:“如大小姐所料,那個叫吳生的算命人三番兩次的想要逃走,好在我們路上盯的緊,這才將人看住了。如今人就在府裏,隨時都可以把人帶過來。”


    錦昭想親自問問對方為何要亂造謠她,對管家示意道:“既然帶迴了府中,那你就把人帶過來吧。”


    管家應了一句“是”,便出了屋子,


    不一會兒,管家領著兩個小廝將人帶來了。


    錦昭讓馮管家先坐下,而後又仔細打量了一番那個叫吳生的人。看上去不過二十五出頭的年紀,中等個子,長相算不得出眾,倒是一般模樣。


    錦昭見對方微低著頭,也不抬頭看她,於是耐人尋味的說道:“怎麽,你不是到處跟人說我樣貌好看,如今卻是怎麽了,不仔細瞧瞧我是不是你口中所述的那樣?”


    話音剛落,吳生這才把頭微微抬起,待看到蘇錦昭那張絕美的容貌,頓時整個人都怔住了。蘇家大小姐的美貌,似乎出乎他的意料。


    看到這般場景,錦昭仿佛意識到了什麽,輕笑道:“這倒是奇怪了,向人到處散播謠言,卻把自己怔住了。”


    此言一出,見大小姐被人這般打量著,巧慈難免有些不舒服,她出聲嗬斥道:“還不快收起你那雙眼睛,大小姐也是你隨便打量的。”


    聽到一聲冷斥,吳生這才迴過神。


    錦昭覆又端起茶杯,低頭抿了一口茶,不急不慢的問道:“究竟是誰讓你這麽做的?”


    吳生身子愣了一下,有些遲疑,又扮迴了剛才的模樣,低著頭,一副不情願迴答的樣子。


    錦昭對一旁的巧慈使了眼色,巧慈立馬會意,聲音頓時冷了幾分,提醒道:“大小姐問你話,還不如實說來。”


    吳生卻當做沒聽見似的,依舊低頭,目光落在自己腳上的那雙鞋子,是一雙布鞋,瞧上去倒像是哪個女子做的,隻是上麵的繡工水平實在算不得好,不過卻也是一陣一線繡上去的,看樣子,也是用了些心的。


    錦昭看在眼裏,不動聲色的說道:“你這雙鞋子看樣子倒是像出自哪個姑娘之手,不過不要緊,能贈與你鞋子的人,想必平時交情定不淺,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隻要留意你身邊接觸的女子當中,誰與你來往最為頻繁,便可知道是誰了。”


    原本打算閉口不答的吳生,聽到蘇錦昭說的這一番話後,不由得抬起了頭,看向麵前神態自若的少女,麵色沉然,一字一句的說道:“此事與他人無關,都是我一人所為,到處造謠,壞了大小姐的聲譽,大小姐若是心裏有氣,衝著我來便是了,請不要牽連到無辜的人,要打要罰,悉聽尊便。”


    “無辜?”錦昭浮起一絲冷笑,語氣淡淡的說道,“你真以為我看不出來嗎?還是覺得蘇家大小姐是個好糊弄的人。我與你素不相識,私下裏又無任何過節,敢問你為何要這般害我?”


    吳生一時啞口無言,他一時想不出理由解釋眼前的這一切。就像蘇錦昭說的,他與她並無恩怨可言,又何故做到如此的地步。方才他來的時候,看到蘇家的府口來了好些人,中間還有帶媒婆過來的,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他造成的。


    吳生咬緊牙關,不肯承認道:“我不過是隨口這麽一說,誰想會弄成這樣子,說來也是無心之失,並非真想害大小姐你。”


    錦昭暗自冷笑,傳都傳了,竟還妄想推脫責任。


    錦昭道:“你不說也可以,不過我也有辦法查到幕後主使之人,到時候送去官辦,可別怪我無情。”


    聽到這裏,吳生眸中閃過一絲慌色,心中有些動搖,隨後耐不住性子,出口問道:“大小姐這話是什麽意思?為何要送去官辦?”


    錦昭並未答話,反倒是一旁的巧慈努了努嘴,道:“你出言造謠我家大小姐,送去官辦都便宜了你。”


    方才還言辭切切的吳生,此刻臉色算不得好看,他沉思了良久,心中不無擔心,開口道:“大小姐何必步步緊逼?”


    錦昭聽了,反而覺得好笑。造事者的,居然喊冤。那麽,她這個受害人,又向誰傾吐苦楚。


    “是先生做了錯事,壞了我的聲譽,如今反而還要說我咄咄逼人,聽來未免太不合常理了。”


    “罷了,既然你不肯道出實情,那我隻好另想他法,隻不過到時候真相一旦水落石出,可莫要怪我翻臉無情。”


    吳生心中本就有些擔心,聽到蘇錦昭把話說到了這份上,擔心更多了幾分,不得不為自己考慮的他,這才開了口:“大小姐,我說。”


    錦昭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靜靜地聽著。


    吳生如實說道:“是玉俏,是她讓我這麽做的。說是隻要想法子讓你成了親,那麽她家主子便沒了後顧之憂。”


    錦昭卻存有疑問,便問道:“她讓你做,你便做了,未免太好說話了。”


    錦昭倒並未表露出一絲驚訝,果然和她想的一樣,到底對方還是把她看成了威脅。


    吳生答道:“玉俏和我從小一塊長大,可謂是青梅竹馬,原本我是拒絕這件事的,無奈經不過玉俏她苦苦哀求,最後我便答應了下來。”


    說話間,吳生卻盯著自己腳上的那雙鞋子,那是玉俏為表達鞋意送他的,當時把他樂壞了,平日裏都舍不得穿。直到玉俏答應他,再送他一雙時,他才肯穿在腳上。


    錦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落在了腳上的那雙鞋上,心下仿佛明白了什麽。或許不單單是念著從小長大的交情,倒像是生出了男女之情。若然,不會冒險替她做這種事。


    錦昭指道:“這雙鞋子想來應該是她送你的吧?”


    吳生聞言,眼眸當即閃過一抹驚訝的神色,他說道:“大小姐是怎麽知道的?”


    錦昭笑笑:“這有什麽難的,你從進來到現在,目光幾乎都不曾離開腳上的那雙鞋,若不是緊要的人所送,不會寶貝成如此。”


    吳生心下不由得暗歎道,此女不僅長相出眾,還比想象的要聰慧的多。


    該交代的,他都交代了,吳生便說道:“依我看,這件事多半跟嚴家的小姐有關,說不定就是她授意的,玉俏不過是聽命行事,她自己做不了主的,還望大小姐看在我如實交代的份上,從輕處置,莫要把我們送去官辦。”


    錦昭微思索了片刻,道:“不送去官府也可以,隻是事情鬧到了這一步,蘇家迴絕親事得罪了不少人,你總該為自己所做的事彌補一下,否則我這氣恐怕難消?”


    這是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吳生想了想,問道:“不知道大小姐想讓我如何彌補過錯?”


    錦昭不急著說,轉而道:“到時候你便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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