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碧桃現在真心後悔也罷,假意後悔也好,落到今日地步,無非是一個“貪”字所致,倘若當初在蘇家安分守己的當她的丫鬟,又何至於如此。


    蘇錦昭不再與她多廢話,吩咐馮管家道:“把她交給官府吧,一切聽憑官府處置。”


    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了死去的胭脂來,想起了青雯為她難過的情景。


    碧桃落到蘇錦鈴手裏,不是被活活打死,恐怕活下來的幾率也是微乎其微。交給官府的話,至於能否活下來,且看碧桃她自己的造化了,若是能僥幸留得一條命,希望她吸取今日的教訓,重新做人。


    當蘇錦昭做出這個決定,莫說其他人了,連碧桃也是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馬婆子和沈婆子早就做好了準備,隻待大小姐吩咐一聲,她們自會好好教訓碧桃。誰知,大小姐卻要把碧桃送去官府。


    傷害二小姐,所犯之罪不輕,想當初會和胭脂的下場一樣,想當初就是對主子不忠,才會沒了性命。


    如今,碧桃的罪過比胭脂重的多,沒想到卻被大小姐卻輕飄飄的說送去官辦。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大小姐這是有意要放碧桃一條生路,並非想要她的命。


    這就納悶了,當初明明可是大小姐趕碧桃走的,如今又有心放她一條生路,實在有些摸不透大小姐心裏究竟如何想的。


    馬婆子和沈婆子互相望了對方一眼,最後沈婆子出聲道:“大小姐,這樣的懲罰未免有些太便宜了碧桃吧。”


    要知道,以碧桃犯的過錯,就算是死也不足為過。


    蘇錦昭不答反問道:“怎麽,你是在質疑我的決定嗎?”


    沈婆子一驚,忙低聲迴道:“老奴不敢。”然後退到一旁,不再說話。


    蘇錦昭示意了一下馮管家,管家應道:“大小姐放心,奴才定親自將碧桃送到官府去。”


    蘇錦昭點了點頭:“那一切就交給管家了。”


    說罷,帶著巧慈離開了。


    迴去的路上,巧慈忍不住說道:“大小姐為何不直接把碧桃交給二小姐處置,你這麽一插手,不免有些人認為你有心放過碧桃一命,難保二小姐不會這麽想。”


    蘇錦昭停了下來,說道:“你認為我應該置身事外為好?”


    這次碧桃觸犯的人是二小姐,大小姐直接插手處理此事,算怎麽迴事。


    巧慈應道:“奴婢的確是這麽想的,碧桃傷的是二小姐,如今大小姐把人交給官府。說的好聽一點,你是為了二小姐,說的難聽一點,你是為了自己。”


    畢竟當初趕碧桃走的人是蘇家大小姐,否則,碧桃也不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來。


    蘇錦昭笑了笑:“蘇錦鈴如何想,別人怎麽看,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表哥的清譽和蘇家的麵子,身為蘇家的長女,我不能讓碧桃的醜聞傳得府上皆知。唯有將碧桃的事情壓下來,蘇家的顏麵才可能保住。”她抬眸看向巧慈,“我說的,你可明白?”


    巧慈默了一會,才點頭道:“奴婢慚愧,不如大小姐你想的深遠。”


    碧桃擔心的是此舉會牽連到大小姐,而蘇錦昭心係的是蘇家。


    兩人所考慮的角度不同,故想的也就不一樣。


    下午,沈曼心讓夏芙過來找蘇錦昭拿要人。


    “碧桃傷了我家二小姐,沈姨娘讓奴婢過來領人。”夏芙迴稟道。


    蘇錦昭揭開茶盞,徐徐的吹著茶氣,慢慢問道:“姨娘怕是弄錯了,碧桃不在我這裏。”


    夏芙微愣了一下,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夏芙咬了咬嘴唇,再次迴說道:“大小姐說笑了,府裏的下人說親眼瞧見馮管家領著大小姐你去見碧桃,奴婢當然得找大小姐你要人。”


    蘇錦昭合上茶盞,“啪”的一聲放到一旁,麵色微沉道:“親眼瞧見?府裏的下人何時也愛到處嚼舌根子了。”


    夏芙嘴角一僵,大小姐這話是何意?


    說了半天,絲毫沒有要給人的意思。今日二小姐被碧桃所傷,身為她的貼身丫鬟,沒有在第一時間阻止,已經讓沈姨娘很不快了。而今沈姨娘命她過來提人,要是提不到人,她迴去也實在難以交代。


    夏芙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若是碧桃不在大小姐這裏,那奴婢去找馮管家要人,人是他抓的,隻不過提人之前,奴婢總得要和大小姐說一聲,免得被別人議論奴婢不懂規矩。既然大小姐已知曉,奴婢這就過去提人。”


    說罷,夏芙帶著忍就要走,人還沒到門口,被蘇錦昭喊住了。


    “人已經送交官府處置了,這一趟,你怕是要白跑了。”蘇錦昭悠悠的說道。


    夏芙腳步一頓,當即迴頭看向蘇錦昭,一臉詫異的說道:“碧桃差點害二小姐沒命,送去官府豈不是太便宜了她。”


    蘇錦昭冷然一笑:“怎麽,不送去官府,難不成要被你們亂棍打死。”


    蘇錦昭意有所指,當初胭脂可不就是這樣慘死的。


    夏芙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著蘇錦昭,眼前的女子淡定自若,多了一份沉穩,少了一些浮躁,與她印象裏的大小姐不太一樣。


    幾句輕飄飄的話,就讓我一時無以言語,噎得她不知該說什麽。


    夏芙想了想,說道:“對我們二小姐不敬之人,下場就該如此,更何況,趕碧桃走的人是大小姐你,大小姐又何必為她這麽一個賤婢說話。她害我們二小姐受傷,這種心腸歹毒之人,略絕不能輕饒了才是。”


    蘇錦昭抬眼瞧了一眼夏芙,心腸歹毒的人又何止碧桃一個。


    原先她以為身邊的人個個對她好,從心裏尊敬她這個蘇家大小姐,如果不經曆那些事,她可能永遠也不會看清哪些人的嘴臉,更不會看清楚哪些人的心狠之處。


    她收起目光,語氣淡淡說道:“人已經送去官府了,沈姨娘若是想要人的話,直接去找官府便是。”


    說完,蘇錦昭低頭自顧的喝茶,不再搭理夏芙。


    夏芙緊抿了下嘴,最後行禮道:“碧桃既然不在大小姐這裏,擾了大小姐清靜,奴婢這就迴去向沈姨娘迴稟。”


    蘇錦昭依舊喝茶,不為所動,夏芙氣唿唿的走了。


    沈姨娘見夏芙空手而歸,臉色不悅道:“不是讓你去提人嗎,碧桃人呢?”


    一個賤婢,竟敢傷害她的女兒,她定要好好嚴懲。


    在蘇錦昭那裏受了些氣,夏芙雙腿一跪,便張沈曼心哭訴道:“沈姨娘,奴婢按照你的吩咐去找大小姐要人,誰知大小姐非但不給,還讓馮管家把碧桃送交給官府。”


    沈曼心皺了皺眉頭,道:“你可說是我授了我的意去領人的?”


    話音剛落,夏芙便迫不及待的說道:“說了,奴婢怎麽沒說,都說了,可是大小姐絲毫不買賬,這擺明是不把沈姨娘你放在眼裏。”頓了頓,又道,“如今碧桃被大小姐讓人送去了官府,總不能去向官府要人。隻怕二小姐這仇怕是難報了,當真是太便宜了那個賤丫頭。”


    聽完夏芙一席話,沈曼心氣的臉色鐵青,她怒拍道:“好你個蘇錦昭,居然連我都不放在眼裏,碧桃是害錦鈴受傷的兄手,她蘇錦昭憑什麽管這檔子事,要怎麽處置碧桃,也是我們自己的事,何時輪到她了。”


    沈曼心越說越氣。


    要是早知道蘇錦昭私下裏會把碧桃的事給辦了,她就應該先下手為強。如今倒是便宜了那丫頭。


    夏芙聽了,趁機說道:“奴婢鬥膽說句不中聽的話,這些年,大小姐仗著夫人蘇家主母的身份,何曾把你和二小姐放在眼裏。我們二小姐別看平時和大小姐感情交好,其實都是處處忍讓和遷就她罷了,大小姐那個脾氣,姨娘你又不是不知道,誰要是惹了她不高興,準沒好果子吃,也就是我們二小姐脾氣好,才對她一忍再忍。”


    沈曼心聽了,臉色就更難看了,她冷哼道:“錦鈴怎麽說也是蘇家的二小姐,何必處處去看蘇錦昭的臉色。這丫頭也真是的。”


    夏芙聞言,微歎了歎氣,說道:“沈姨娘你還不明白嗎,咱們二小姐這麽委屈求全,其實都是為了夫人您。”


    “為了我?”沈曼心一怔,“此話怎講?”


    夏芙點頭應道:“當然是為了您,府裏的人都知道你和夫人向來不和,二小姐為了不讓你在將軍麵前為難,便主動示好大小姐,對她百般忍讓,就是為了讓大將軍看到一家人和睦的樣子。誰知,這樣一來,卻是委屈了我們二小姐。”


    今日在大小姐那裏受了氣,正好借此機會在沈姨娘麵前好好告她一狀,也算是發泄自己心裏的氣了。


    沈曼心原以為女兒和蘇錦昭是真的關係好,不想這竟是為了她。想著夏芙說的這番話,沈曼心心裏自然是很生氣,她為了大將軍,平日裏處處忍讓傅氏也就罷了,沒想到自己的女兒也學她,這是她萬萬不能答應的,也絕對不能允許的。


    她的女兒,堂堂的蘇家二小姐,怎麽能受她蘇錦昭的氣。


    沈曼心握了握手,語氣冰冷的說道:“這個傻丫頭。蘇錦昭大小姐脾氣,傅上誰人不知,稍微一不高興,就使小性子,亂發脾氣,輕則摔東西,重則罰人,府裏的下人,哪個沒在她那裏遭過罪的。錦鈴也真是的,明知蘇錦昭是這樣的人,還偏要去示好她。”


    說到這裏,沈曼心暗暗下定決心,為了女兒,她也不會再委屈自己。


    沈曼心抬了抬手,讓夏芙起來說話。


    夏芙卻表現出一副內疚的樣子,說道:“奴婢辦事不利,沒能將碧桃帶過來,是奴婢的錯。”


    沈曼心擺手道:“錯不在你,這件事你也盡了力。”


    要不是蘇錦昭無故插手,碧桃這會已經帶到她麵前了。


    聽到沈曼心這麽說,夏芙這才起來:“沈姨娘,眼下碧桃被送去了官府,二小姐的醒來要是問起的話,你看該如何是好?”


    這正是沈曼心擔心的,她的女兒,她最為清楚。她歎了歎氣,說道:“錦鈴這次被傷成這樣,又豈會就這麽輕易算了,要是她知道碧桃那個賤婢被送去官辦,指不定又是一陣鬧騰,這正是我最為擔心的。”


    要是女兒的性子來了,執意要找碧桃算賬,可如何是好。


    也正是想到了這一點,沈曼心才吩咐夏芙去將人帶過來。誰知,事情會變成這樣。雖說趕碧桃出府的人是蘇錦昭,可真正受傷害的人卻是她的女兒。於情於理,也該給她女兒一個交代才是,就這麽把人送去官府,還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


    要是碧桃走運,錦鈴的傷可不就是白挨了。


    沈曼心暗自思沉了一會,歎息道:“罷了,若是瞞著錦鈴,迴頭讓她知道了,又是一番曼疼,索性等她醒來,直接告訴她算了。”


    夏芙猶豫了一下:“要奴婢說,大小姐就不該將碧桃那個賤婢交給官府去處置,她傷了二小姐,理應由我們二小姐親自動手處罰才是。”


    誰說不是呢。


    沈曼心目光一冷,吩咐道:“這種話休要在錦鈴麵前提起,免得觸她不快。”


    “是,奴婢明白。”夏芙應道。


    果然,等蘇錦鈴醒來聽說碧桃被送去官府處置,心中自然十分的氣惱。


    “母親,你去把碧桃那賤婢找來,這口氣,我心裏實在難消。”蘇錦鈴恨恨的說道。


    沈曼心擔心她觸到傷口,便勸慰道:“人眼下已經送去官府裏了,沒有再要迴的道理,她害你受傷,想必官府那邊定不會輕饒了她。這件事,暫且就過去了,別想了,以後注意就是了。”


    怎麽可能不想呢,受傷的可是她。


    蘇錦鈴不甘心的說道:“母親,那個賤婢用匕首傷我,害得我遭了這些罪,若是不狠狠懲治她,我難咽這口惡氣。”


    也正是想到了這一點,沈曼心才吩咐夏芙去將人帶過來。誰知,事情會變成這樣。雖說趕碧桃出府的人是蘇錦昭,可真正受傷害的人卻是她的女兒。於情於理,也該給她女兒一個交代才是,就這麽把人送去官府,還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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