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言辭切切的男子,蘇錦昭的態度頓時冷淡了幾分。


    “三皇子與其有功夫懷疑我對芸璃是否居心不良,倒不如好好想想那些接近公主的人是不是個個都是出自真心的。”


    宇文煜聽後,眸光一頓。


    眼前的少女,看著年紀不大,倒是個看得深遠的人。


    宇文煜自然也清楚素日裏那些與芸璃相交甚好的貴門之女,又豈是真心與她做朋友,倘若不是看重公主這個頭銜,隻怕早就無往來了,哪還有什麽“友情”可言。


    有的,隻怕是利用。


    這一點,他早有察覺。


    沒想到蘇錦昭隻見了一麵,卻將當中的關係看得一清二出。可惜的是,他那個單純的傻妹妹卻渾然不知,以為身邊的人都是個個與她真心做朋友的。


    宇文煜念頭一轉,故意試探道:“那些與芸璃平日裏來往的都是名門貴女,又或是官家千金小姐,身份自不是尋常女子可比的。就拿嚴雪來說,他的祖父可是當朝閣老,父親在朝中又身兼要職,且她自己也是爭氣,有才女之稱。無論從身家和自身條件來看,無疑在京都眾多貴女當中都是佼佼者,芸璃能與她來往,興許還能從中從中受益,以嚴雪的學識,幫助芸璃進步,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蘇錦昭暗自哼道,一個頗有心機的女子,能對芸璃有什麽幫助,若不打芸璃的主意,不利用她就不錯了。還好事?她一點都不覺得。


    看宇文煜對嚴雪句句都是讚美,蘇錦昭壓著心中的悶氣,說道:“三皇子果真是這樣想的嗎?我倒不覺得。”


    她隨將那日巧慈被欺負一事說了一遍:“……本來是她的丫鬟仗勢欺人,理虧在先,若她真是個是非分明的人,就不會把事情鬧到公主那裏,好讓公主替她出頭。如果她真心為公主著想,又怎麽會叫自己的好朋友為難。說白了,還不是借機拉攏公主,打這公主的名頭,好為她以後行事方便。”


    說話間,蘇錦昭目光一冷:“如果芸璃公主她隻是個尋常女子,又或者,她是個並不受寵的公主,試問三皇子,你覺得別人還會真心待她嗎?”


    當初芸璃為自己的皇兄求情,因而觸怒了皇帝,從一個受寵的公主一下子失了寵,那些平日裏與她姐妹相稱的所謂貴女,竟然無一人到宮裏看望,那些口口聲聲對她說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千金小姐,一個一個的把她當做瘟神一樣,巴不得躲得遠遠的。


    那段日子,蘇錦昭常常看到芸璃一個人偷偷躲在無人的角落裏傷心的流淚,有一次被她不小心撞見了,芸璃什麽話也沒有說,隻一個勁的趴在她懷裏哭,等哭夠了,眼淚流幹了,傻傻的問她會不會有一天也像那些人離她而去。


    那一刻,聽到這話,她的心生生的糾疼。


    一個人從小沒了母愛,所以長大以後便害怕分離。不管是親人,還是最好的朋友,芸璃用心待之的同時,也希望別人亦是如此。如果有一天那些人突然離她而去,無疑對她來說,是難以接受的。


    自此以後,蘇錦昭便默默下定決心,要用自己的力量去保護她,對她不離不棄,也讓那些傷害她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她與芸璃之所以會投緣,大概都有相似的經曆,才會深有同感吧。


    隻可惜,說好要保護和陪伴她一生的,她終究還是沒能做到……


    想起過往,蘇錦昭心中不是滋味。心裏歲難受,麵上卻平靜的看不出任何情緒。


    隻不過,蘇錦昭的話倒是把宇文煜問住了。


    芸璃是父皇最寵愛的女兒,大家都看在眼裏,也從未想過她有一天會失去父皇的寵愛。


    宇文煜故作淡定的說道:“你說的這種假設根本不存在,所以你這個問題,我不迴答。”


    蘇錦冷然一笑,似乎料到他會這麽說:“世事難料,我也希望芸璃公主能享盡恩寵,一生無憂。”


    “但願三皇子也能說到做到,盡自己所能護幼芸璃公主。”


    話音剛落,宇文煜出聲道:“你說的這些話,可是出自真心?”


    蘇錦昭與芸璃才見了不過兩麵,今日說的這些話,倒像是相識了多年的摯友才會流露出來的關心,比起別有用心,他不相信眼前的女子會對芸璃的感情深厚如此,甚至超過他這個做皇兄的。


    蘇錦昭笑笑,慢慢說道:“我對公主真心也好,假意也罷,似乎沒必要向三皇子說明。至於我接近公主是不是別有用心,對三皇子,我覺得亦沒有解釋的必要。”


    說的倒是一臉無謂的樣子,宇文煜牽起嘴角,一字一句的說道:“是嗎?你可知,芸璃平日裏最聽我的話,你就不擔心我告訴芸璃你接近實則是居心叵測。”


    聽上去,倒像是在威脅她。


    重活了一次,蘇錦昭若是肯示弱,早就向他示弱了。


    “三皇子不必說這話來威脅我,我蘇錦昭從小到大雖然沒有見過什麽大世麵,也沒你這般有見識和有膽量,但到底不是被嚇大的。我相信公主的為人,她絕不是那種是非不分,聽信他人教唆之人,否則當日花宴,我也不會有機會將事情的緣由解釋清楚。”


    比起別人說的,她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更相信芸璃的為人。


    要不然,她們兩個也不會做了多年的閨中密友。


    這一點,倒是她上輩子遇到的最為慶幸大事情。


    蘇錦昭掃了宇文煜手裏的發才,一邊不緊不慢的理了理衣服,邊說道:“既然當初這支發釵被用來抵了飯錢,便與我無關了,與我無關的東西,自然沒有收下的道理,至於三皇子要怎麽處理,請隨便。”


    “出來這麽久了,如今話也說完了,是時候該迴去了,想必三皇子還有事要忙,錦昭就不叨擾三皇子,這就告辭離開。”


    說完,不等對方說話,轉身大步離去。


    涼亭裏,望著少女漸行漸遠的背影,宇文煜看了一眼手中的發釵,嘴角竟不經意的浮起一抹笑意來。


    倒是個有趣的女子。


    而且,


    還是一個有想法的女子。


    而他自己,竟不知不覺將心中所想與她吐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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