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靜悄悄的。


    花靜美睜開眼睛,從床上爬了起來。


    她沒有吵醒睡在隔壁的母親,以及那個叔叔,光著腳丫子穿過草地,走到了對麵的那間屋子門口。


    相較於他們家的別墅,對麵的房子小得出奇,就像臨時搭出來的一個狗窩。


    可是就在這個狗窩裏,花靜美知道,裏麵躺著一個跟她血脈相連的人。


    血脈相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呢?


    就是他傷心時,你能夠感受到;他開心時,你也能夠感受到。


    花靜美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能夠感受到這個人的心情,但在當她養父母備孕成功,將她送還給她的親生母親時,她與這個男人之間便有了聯係。


    “唉……”輕輕歎了口氣,花靜美抬起了手,將自己的掌心放在門把上。


    一團綠光從她的掌心飛出,穿過縫隙飛到裏麵,直接把門給打開了。


    孤狼聽到動靜抬起頭時,看到的,便是一個穿著睡衣,站在門口的小女孩。


    他趕緊一把抹掉臉上的痕跡,故意擺出了驚訝的表情:“你怎麽不睡覺?小孩子家家的,你一個人跑出來,你爸媽知道嗎?”


    “爸爸。”花靜美仰起小臉,衝他喊道。


    孤狼怔了一下:“啊,你在說什麽,你爸不是在家裏嗎?他……”


    “銀杏爸爸是銀杏爸爸,但我知道,你是我的親身父親,遺傳學上的親身父親。”花靜美的小臉上寫滿了認真。


    孤狼有點被嚇倒了,連忙否認,說他不是,他……


    “如果不是,那你要怎麽跟媽媽打官司,爭搶關於我的撫養權?”


    孤狼呆住:“你……你都知道了?”


    “媽媽從來沒有瞞我,隻有你不知道我知道了。你是我的爸爸,在我看到你出現在我身邊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妖精對血脈的感應,是騙不了人的。”


    “對不起,我不是想騙你,我……我不是一個好爸爸爸,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媽,我……”


    望著這個男人慌張的想要解釋的樣子,花靜美再一次在心裏頭歎息,走上前去,主動握住了他的手。


    孤狼說不下去了,呆呆地望著她。


    “你跟媽媽打官司,不管是你告媽媽,還是媽媽告你,最後法官都會問我——選擇誰。你想知道我的選擇嗎?”


    望著花靜美幹淨而明亮的眼睛,孤狼有些害怕地挪開了視線,搖頭:“不,我不想知道。”


    “那你望著我的眼睛,望著我的眼睛。”


    “對不起……”孤狼還是不敢看她的,“當年我發現你是妖精時,我沒有不想要你,我就是嚇了一跳,我想……”


    “爸爸,你是軍人,身為軍人發現任何異況,第一時間向上匯報是你的職責。爸爸,你從來都沒有錯過。”


    孤狼的眼眶瞬間就紅了,明明不想當著女兒的麵哭,可花靜美的那一句“你從來都沒有錯過”,讓他根本控製不住自己,抱著花靜美,就跟一個受委屈的孩子大哭了起來。


    “嗚嗚嗚嗚……我知道的,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媽,是我的錯,是我不夠信任你們……”


    花靜美任他抱著,任他哭訴著,沒有掙紮,甚至還伸出手迴抱了他。


    她知道,她現在有多大,這個男人就受了多大的委屈現壓力。


    等他不再哭著說話,哭聲也小了,她才繼續說道:“爸爸,你沒錯!如果我站在你的位置,我也會那樣做的。即使是媽媽站在你的位置,媽媽也會那樣做。隻要任何一個有原則的人,在執行任務的情況下,他都會擔起自己肩上的責任,做出那樣的選擇。”


    “爸爸,那不是你的錯,是那個時代的錯。”


    “爸爸是受害者,媽媽是受害者,我也是受害者,所以,因為是我們這些受害者狀告這個世界——在這個妖精能夠合法結婚的時代裏,賃什麽讓你和媽媽受那樣大的委屈?賃什麽讓我這個半妖少女受了那麽多歧視?”


    “我是妖精,我也是人類,我有權利在這個世界生活;我還是一個孩子,一個未成年人,我有權利要求這個世界還我一個爸爸、媽媽,還我一個溫暖成長的家庭。”


    “爸爸,我很高興成為你的女兒,因為我知道,我的爸爸是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軍人!”


    “即使全世界看不到你的付出,我也能夠看到,這個世界,因為有你這樣的人負重前行,所以才有這個世界的歲月靜好。”


    ……


    門外,銀杏正安靜地站在那裏。


    他在紅靜美出門的那一刻便醒了,雖然他不是花靜美的生父,但是無論是他妖精的身份,還是他為紅杏愛屋及烏,都不可能不關心花靜美。


    所以花靜美一出門,他便跟了過來,生怕她這個小妖精,還隻是一個半吊子的小妖精出事。


    但是銀杏沒有想到,他會在門口聽到花靜美對那個男人說了那翻話。


    他怔在那天,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這時,紅杏察覺到家裏沒人,也走了出來,看到站在對麵院子裏的他,也跟著說了過來。隻是等她要開口說話,銀杏阻止了她。


    銀杏指了指屋裏麵,讓她豎著耳朵聽。


    紅杏也怔了一下。


    隻是聽了一會兒,她便打手勢,讓銀杏跟她迴去。


    迴到家裏,銀杏小心地瞅著她的臉色:“你沒生氣吧?不管怎麽說,那個男人也是靜美的父親,靜美不可能割舍得掉……”


    紅杏恍惚了一下:“什麽?”


    “我是說靜美說的那些句,你不要生氣。靜美不是因為那個男人是她父親才說的,她隻是……”


    紅杏搖搖頭,打斷了他:“不管是不是,其實靜美說得很對,站在那個男人的立場,如果是當時的我,我也會那樣做。”


    “那你……”


    “可是在感情上,我接受不了。”紅杏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我知道他沒錯,可那個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也錯過了和好的機會,後麵就這成了這個樣子。有的時候,感情這迴事就是這樣,沒有什麽錯與對可言,不過是時機問題。其實我早就原諒他了,隻是他沒有問我,我也沒有開口罷了。”


    “我還以為你還在生氣。”


    “有什麽好氣的?難道他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不愛我?還是說,他對靜美不愛?你看看他,知道靜美的存在後,是怎麽補償靜美的?我說不準認,他就不認,默默地尋找我們,默默守護。唉……其實在整個事件當中,受委屈最多的大概就是他了。”紅杏一口喝掉了杯裏的水,輕輕歎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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