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徹道:“家師身康體健,有勞先生掛心了!”心想吳劍鳴肯定還有懷疑,續道:“不知先生是否還記得十年前與家師在涼州道上相遇時,他老人家帶著個小童,那便是晚輩了。”涼州之事非親身經曆自是不知,吳劍鳴疑竇盡去,歎道:“想當年吳某身擔欺師滅祖的罵名,如同過街老鼠無立錐之地,隻有他老人家肯為我鳴冤抱不平,此恩此德,我吳劍鳴永生不忘。那日在涼州道上,我愧對他老人家,匆忙棄劍而去,望他老人家別怪我才好!”傅徹道:“家師明白先生苦痛,從未介懷!”

    明滅真人盛名蓋天下,眾人得知傅徹乃明滅真人傳人,更是讚不絕口。李澤進道:“傅公子一身集數家之長,李澤進更是敗得心服口服了。”宋建笑道:“原來大家都有淵源,那更要不醉不歸了。”司馬尚爽朗道:“今宵有酒今宵醉,明日醒來,我們就開始在金城各處明察暗訪,眾人齊心,我就不信找不迴那批庫銀。”宋建昂揚笑道:“有司馬先生這句話,何愁大事不成,我宋建今夜亦可高枕無憂了!”

    酒盡席散,眾人各迴歇處休息。宋建請傅徹湘蓉萱兒三人在別院小樓歇息,樓閣奢華,婢子奴仆一應俱全。萱兒像迴到自己家般,半點不客氣,一進樓就指使婢女去燒水給她洗澡,和衣躺在床上,笑道:“傅公子,你真是找到好師父!”傅徹道:“我還沒和你算帳呢?”萱兒裝傻道:“我又沒得罪你,算什麽賬了!”傅徹笑道:“你真的沒得罪我嗎?”萱兒笑道:“我那也是為你好啊,你若幫宋建找到庫銀,就能名揚天下了!”傅徹笑道:“哪天我也為你好,把你賣給人家當小媳婦!”

    萱兒坐起來叫道:“你若敢我就殺了你!”傅徹擺擺手笑道:“你那花拳繡腿能殺我嗎?”萱兒氣得鼓起兩腮,湘蓉笑道:“萱兒若嫁人了,有人一定不舍得的!”萱兒嘟嘴道:“姐姐,你也欺負我了!”湘蓉坐到床畔,拍拍她鼓起的兩頰笑道:“姐姐幾時欺負你了,看你要把臉撐破了!”萱兒迴複笑臉道:“姐姐,我們去洗澡,不要理他了!”她打開那大包袱,竟全是衣裳,湘蓉不禁笑道:“你就是沒出過遠門,哪有奔波在外帶這許多衣裳的。”

    婢女備好熱水,萱兒拉著湘蓉進入後室,警告傅徹道:“你可不要偷看,否則就挖了你的眼珠!”傅徹笑道:“有什麽好看的,我才懶得看呢?”湘蓉萱兒洗完澡後,並不避諱,穿著褻衣就走了出來。傅徹目瞪口呆,萱兒氣望著他罵道:“看什麽,沒見過麽,我們要睡了,你還不走!”她見傅徹還在傻望著她們,覺知自己的確太大膽了,趕忙躲進被衾中。湘蓉走到傅徹身邊低聲笑道:“快去睡吧,女人不就是這個樣!”

    傅徹笑道:“我發現自己真傻了!”湘蓉愕然道:“怎麽了?”傅徹輕摟住她笑道:“我隨便說說,你們好好歇息,我走了!”傅徹到了自己房間,打坐調息。他自上次由生到死、自死轉生之後,內功已臻到另一個層次,隻是還未功德圓滿。他緩緩運氣遊走諸脈,暢通無阻,但波及範圍還不夠開闊,未能掙脫經絡的束縛。他漸入佳境,心底一片空明,在澄清之中洞察一切。他將自己體內的真氣從有形化作無形,又從無形變到有形,慢慢凝集,又散到全身,如此數遍,已經精力十足。

    傅徹從那神奇的境界慢慢迴過神來,看著樓外一片漆黑。夜風流動,樹木花草泛起輕微的響聲。他鬼魅般出了樓,站在樓前的一株大樹巔。樹下藏著兩個人,黑布蒙麵。一個低聲道:“大師兄,你說宋建把那寶貝放在哪呢?”那大師兄道:“我若知道,就不用在這在這發愁了。”那師弟道:“師父在我們來時說過,宋建把那寶貝看得像性命一樣重要,一定藏在很隱秘的地方。”大師兄不耐煩道:“你別吵行不行,這些我難道不知道嗎?你自作聰明幹什麽,害我不能靜心思慮。”師弟道:“我也是想快些找到那寶貝嘛?”大師兄氣道:“叫你別說還說,住嘴。”師弟隻好閉嘴了。

    但過了一會兒,師弟還是忍不住道:“大師兄,再不行動隻怕天就亮了。”大師兄道:“那你自己去找,找到了功勞全給你是了。”師弟一喜道:“真的?”後又道:“可連大師兄都找不到,我怎麽可能找到呢?”大師兄道:“既然知道自己沒用,就在一邊安靜一點,這事我自會想法子處理的。”師弟道:“師兄你看西邊那房間還有亮光,是不是在那呢?”大師兄抬眼看了一會道:“那你過去看看,不是就逃,是就過來告知我。”

    師弟於是躡步靠近那房子,傅徹跟蹤而去。那樓裏燈火雖亮卻無人。師弟在房外巡視一頓飯工夫,看不出有什麽奇異,便大著膽子推窗而入。傅徹向內看去,見那師弟腳還未落地,脖子已架著兩根冰冷的長劍,卻是被吳劍鳴孫誌良逮個正著。吳劍鳴嘲弄道:“你膽子不小呀,連宋大人府第也敢夜闖,當我們都是吃白食的嗎?”師弟強硬道:“我想到哪就到哪,誰管得著。”孫誌良譏笑道:“就憑你這點微末伎倆,還口出狂言,看來是嫌命太長了。”說話時已贈送那師弟兩個耳光,師弟失聲慘叫。

    吳劍鳴喝問道:“你是什麽人,來這有何目的?”師弟低聲道:“傳聞宋大人府第是金城最堂皇的,我好奇便來看看!”孫誌良笑道:“這麽有閑情呀,三更半夜還跑來觀覽金城第一名園。那我可要好好招唿你,叫你不虛此行了!”師弟看孫誌良一臉壞笑便急了,道:“我知道錯了,你們別為難我。”吳劍鳴道:“那你就實話實說。”

    師弟委屈道:“我說的可全是真的!”孫誌良道:“我相信你,但別人不一定能信得過你,我不能忤逆眾意啊。”師弟顫聲道:“你想怎麽折磨我呢?”孫誌良道:“你試了就知道的。”師弟哀求道:“我真的無惡意,你們饒了我吧?”孫誌良道:“要人信,總要經得起考驗,無緣無故要取信於人,這恐怕不容易!”師弟哀苦道:“我如實說來就是,你們別折磨我,也別告訴別人,否則我就沒命了。”吳劍鳴道:“你說,我們絕不外泄。”師弟剛要開口,卻一聲慘唿,人倒在地,臉色紫黑,已經斷氣。

    傅徹遠見一灰影逃離出府,心知是此人暗中對那師弟下的毒手,而他能匿跡潛到,無論輕功還是內功必都已達絕頂之境。傅徹連忙追向那人,兩人一前一後越出府第高牆。一路急奔,傅徹展出天蹤步法,將兩人的距離慢慢縮小。那人也知不久就會被傅徹追上,索性停步相侯。傅徹收住腳步,凝視那人。那人四十左右,身形高瘦,雙目精光隱含,也正目不轉睛打量傅徹。傅徹隱覺他容貌似曾相識,卻想不起在哪見過。那人道:“你是何人,為什麽跟著我。”傅徹道:“那你又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殺人。”

    那人道:“他是我徒弟,沒骨氣,我殺他幹你何事?”傅徹斥道:“虎毒不食子,你連自己的徒弟也忍心殺害,還是人嗎?”那人淡淡道:“你才多大,懂個什麽!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有數十個徒弟,少一個還可多收十個。”傅徹聽得一陣心寒,道:“天下間隻怕再也找不到你這樣的師父,有你這樣的師父,有還不如無。”那人並不介意道:“你少年人看不開,我不想與你計較,你年紀輕輕能練就這般身手,也是不易,隻要你識趣,乖乖離開金城,我就放過你。”傅徹笑道:“你有那麽好心,你是沒把握勝過我,才想我離開,免得壞了你的陰謀。”那人冷笑一聲,道:“我北宮廷平生還沒怕過誰,你既不時抬舉,我就送你一程。”傅徹道:“你要殺我,隻怕不是嘴上說的那麽容易。”

    北宮廷冷酷一笑,決意與傅徹手下見真章。傅徹絲毫不讓,緩緩提起勁力。北宮廷的臉色越發灰暗,在發功那一刻,整張臉一片死灰。傅徹從未見過這麽邪異的武功,不敢貿然出手,北宮廷煞氣越來越重。傅徹眉頭微皺,北宮廷緊逼一步。傅徹凝聚全身功力,先求立於不敗之地,而後再覓破敵之法。北宮廷嘴角獰笑畢現,一招秋風落葉已攻到傅徹的身前。傅徹暫時躲讓。北宮廷得勢不饒人,又是一招洶湧而至。

    傅徹心想躲避不是良策,得硬拚一招才好蠡測對手實力。他不敢托大,一出手就是天幻十三式的救命絕招雲龍初現。兩人招式交替變幻,掌力相接,傅徹隻覺一道陰寒真氣衝進掌心,忙運氣驅散。兔起鶻落間北宮廷搶攻數招,傅徹被他陰寒掌力侵襲,一時竟無還手之功。他眉峰緊蹙,暗想:“北宮廷功力較魯女生也不多讓,而他這陰寒真氣更不好消受,我要取勝談何容易!”北宮廷也被傅徹攻得直冒冷汗,他知傅徹的功力不輸自己,現在之所以處於下風,是因他對自己的武功不知悉,一旦被他窺破,那鹿死誰手就難意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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