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了!”艾利喝止道,“他當年到底沒把我們殺了,可見他還有兄弟之義。曆來王權相爭哪個不是兄弟相煎,血流成何。再則龜茲國不是帛喜一人的,它是我們整個家族的,有人奪我家國,你說我能心平氣和坐視不理嗎?”婦人無言。

    明滅真人聽艾利竟是龜茲國王室貴胄,心裏微奇。道:“不料艾利你竟是龜茲大王的兄弟,老朽失敬了!”艾利歎道:“如今已是亡國遺民了。”問道:“老伯,我自小仰慕中土文化,久聞中土才人誌士,每天降智慧,用兵如神,有力挽狂瀾之能,依老伯之見,我們是否有可能鋤奸複國呢?”明滅真人道:“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隻要龜茲國民感念舊朝,卷土重來,也有可能。”艾利聞言心中生起一絲信心,問道:“老伯有何妙計,艾利願聞其詳。”明滅真人道:“老朽草野村夫,也說不上高見。我姑且言之,你姑且聽之吧!至於是否用得上,老朽也不敢說。”

    艾利道:“老伯請勿謙虛,艾利知道你是中原人說的世外高人,請你務必不吝賜教,艾利洗耳恭聽。”說著向明滅真人拜倒。明滅真人忙扶起他道:“艾利你太多禮了。老朽之見,現今第一要務是先聯絡上帛喜先王的忠死之士,掌控朝中權位,然後你以王弟之尊,舉起靖難大旗,使故國民眾雲集響應,如此先蓄力量,大業雖不能說指日可待,成功之機也不小了。”艾利沉默一會後道:“我要複國卻非貪戀大王之位,但老伯之言,艾利一切盡從,隻是以我名義舉大旗恐不妥,我想如今還是先找迴王嫂及帛錦瑤絲,讓帛錦舉大旗行複辟大業,我在一邊輔佐他就行了。”

    明滅真人道:“你這麽除了委屈了自己,其他也無不可。”艾利妻子道:“帛錦一個十歲孩子懂什麽,你幹麽不自己取而代之呢?”艾利道:“你更不懂,難道這些年來你還不知我的脾性嗎?我若是有心去爭什麽王位,會是現在這樣子嗎?”艾利妻道:“你就是不爭,不爭都弄到這分上,你不想鹹魚翻身嗎?”艾利道:“跟你說真是白費唇舌,算了,你帶孩子去睡覺,我和老伯他們有要事商談。”婦人悻悻迴帳篷去。而艾利則和明滅真人張朝宗徹夜長談。擬運籌帷幄,決勝千裏。傅徹在一邊雖聽不大明白,卻也無睡意。

    第二日,艾利作別妻兒和明滅真人張朝宗傅徹向國都進發,路上草木皆兵,艾利易容改裝好不容易才混進都城。此時土不突登極不久,正在剪除舊黨異己,弄得滿城風雨,舊朝大臣人人自危。明滅真人道:“土不突倒行逆施,正是自掘墳墓。”艾利道:“老伯有所不知,那土不突原乃一奴隸,見識淺短,胸無遠慮,昔日帛喜看他忠厚故重用他,可他小人一個每利益熏心,被匈奴人利用成了這傀儡,關鍵這匈奴人不好對付。”

    明滅真人道:“昔年匈奴時犯我大漢疆域,幸我朝天兵強盛,揮戈橫進,大破其軍三千裏,使其一敗塗地,亡命西逃。卻原來惡根不絕,在西域一帶興風作浪。”

    入夜之後,艾利去聯絡舊臣,明滅真人張朝宗則環遊都城,深入了解龜茲如今國情。三人在一帳篷外,忽見數條人影急速閃過。隱約聽一人道:“你確信王後他們在城外孤山上?”那人道:“一定不會錯。”明滅真人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三人展開輕功緊隨那幾人。傅徹年紀雖小,經過這一年的錘煉,無論內功輕功,進步之速,不僅張朝宗佩服不已,也大出明滅真人的意料。

    三人行了近一個時辰,到達一小山下。那些人正全力奔上山頂。三人跟到半山腰已聽到山頂傳來唿救之聲。明滅真人眉毛一鎖道:“有人早先到了,咱們快趕上。”說著展開天蹤步法,箭一樣飛速而去,張朝宗傅徹二人忙跟上。三人不刻就越過前麵那數人。那些人隻覺眼睛一眨,三人已沒身夜色中難見蹤跡。三人到得山頂,明滅真人見傅徹麵不紅氣不喘,不快不慢,剛剛跟在自己身後,露出欣慰的笑容。

    山頂上三個武官打扮的人,正與兩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生死相博。兩個中年極力想護全身後的婦人及一男一女兩小孩,那男孩十歲左右,女孩約莫六七歲光景。旁邊還站著一個高級軍官,那婦人已是全身鮮血,緊緊抱住兩小孩,聲淚俱下對那高級軍官道:“察將軍,大王在時待你不薄,你為何要斬盡殺絕呢?”那軍官不為所動,冷冰冰道:“斬草除根,是為以絕後患,王後你也別說我狠心忘義。”他說話間,驀然見到明滅真人張朝宗傅徹三人,心中驚駭不已。喝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不見三人迴答,他知事情有變,需快刀斬亂麻。他拔出佩刀,不去攻明滅真人張朝宗傅徹三人,卻快速無比向王後及兩個小孩斬落。明滅真人對傅徹道:“徹兒,看你的了!”傅徹受命,身形閃動,後發先至,攔住那察將軍。察將軍見小孩擋道,二話不說,飛起一腳,踢向傅徹腰部,傅徹毫不恐懼,提起一掌,斜拍向察將軍小腿。察將軍托大異常,心想被一個七八歲的孩童擊中又有何關係。腿繼續前踢,擬將傅徹踢飛,讓他不死亦要重傷。傅徹見他如此自大,心中有氣,加快掌速,穩穩狠狠擊中察將軍腿上。

    察將軍待傅徹真力切骨,才知自己犯了致命的錯誤。可惜已經太晚了,他但覺小腿爆裂開般,提也提不起來,且覺察從傅徹掌上傳來的真力綿綿不絕,直往他上身竄。他忙運氣相抗,總算製服那道上竄的真氣,但已汗流如雨、濕透衣衫。所幸除腿疼痛外,未受內傷。他站直身體,謹慎看著傅徹。傅徹並沒再去攻擊他。

    同時間傅徹發覺有人急速無比向山頂奔馳而來,他迴頭看看明滅真人。明滅真人道:“徹兒,你去替下那兩個伯伯,他們受傷很重,其他事有師父在。”傅徹謹尊師命,小小的身子如飛鳥般轉眼攻向那三個軍官,三人武功可差多了,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迴事,穴道已被傅徹點了,動彈不得。

    察將軍豈能任傅徹橫行無阻,身體移動,欲去阻止,張朝宗已攔在他前麵,察將軍奮力猛攻,張朝宗一一拆解,細看他招式的漏洞,覷準時機,流雲氣功絕招“閑雲去留”極速攻出。察將軍但見對手招式快速且變化無常,心下一突。此時張朝宗的手掌已迫近,察將軍不容他想,隻能揮掌抵擋。

    兩掌交接,察將軍隻覺張朝宗的真力強猛非常,自己絕非其敵,可惜要撤招已是不可能。不一刻,察將軍的真力已被張朝宗衝破,察將軍身形搖晃,顯然已經受了頗重的內傷,但他好勝心強,硬接而不退半步,任對手真力肆虐。

    張朝宗見敵受傷,收力後退。察將軍這時再也禁不住,嘴角鮮血流溢。那飛奔上山之人恰巧此際趕到,和明滅真人一對眼,都覺對方有些眼熟。終究還是明滅真人先認出對方,笑道:“蔡元通,幾十年不見,原來你躲在西域。”那人蔡元通一聽也想起,道:“原來是你,明滅,以你的武功,不料也老得這麽快。”傅徹見那人和明滅真人差不多年歲,不過衣飾華貴得很。

    察將軍見蔡元通到,整個人迴複了生機,道:“師父,你也來了!”語氣喜不自勝。蔡元通看了一眼察將軍,便知他受傷不輕。問明滅真人道:“你出手傷他的?”明滅真人搖搖頭道:“我沒出手。”蔡元通道:“那又是誰了?”明滅真人道:“你的脾氣還是這麽急,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蔡元通道:“老夫之事,由得你管了,若是你徒弟被人打傷你能這般好整以閑嗎?”明滅真人道:“那你想怎麽樣呢?”

    蔡元通道:“你說出來吧,我蔡元通最多同樣給他一掌,絕不傷他性命。”明滅真人道:“那你就找我吧。”蔡元通不悅道:“明滅,你剛不是說你沒動手,為何還要強出頭,即使你再強,我蔡元通也不是好欺負的。”明滅真人道:“老朽雖沒出手,但和老朽出手一般無異。”蔡元通道:“那我就領教一下你的手段,三十年前在崆峒山,我雖然敗在你手中,但就不信今天還勝不過你。”明滅真人淡淡道:“那得比過才知。”

    張朝宗道:“真人,還是讓我來吧!”蔡元通三十年前一敗,對明滅真人實是心有餘悸,聽張朝宗要代明滅真人出手,那是再好不過,未等明滅真人答話,他便道:“你既然有這個膽,老夫就成全你。”察將軍在一邊插口道:“師父,就是這人傷了我的,你要小心。”蔡元通聞言不免多看了張朝宗兩眼,道:“看不出你還有這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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