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佗道:“我們道脈功法無非是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返虛,最後再煉虛合道複歸自然,以合虛無之境。而我們現在所知的先天之境其實隻是煉神返虛階段,這時體內真氣浩蕩奔湧,無拘無束,暗合混沌初開之態。記得師父當年說過這《天玄真訣》乃是煉化有形氣質使其無跡可尋,從而使人體氣質遁入大道,迴到宇宙未開、陰陽未分的原始無極之境。”

    明滅真人道:“畢竟據我們所知除了道脈始尊李耳、後來的莊周等寥寥數人外,其他如恩師那樣的一代英才雖能練成天玄真訣,演化天遁劍法,但還是未能窺破大道。可見功法一道我們還沒登堂,更別說入室了。”華佗道:“我們這派的內功基礎,其實都是從師父的《參同契》中演化出來,可我反觀自身,連《參同契》還有許多不解之處。”明滅真人道:“恩師學究天人,他所創的心法自非易懂,我也是這些年來才有比較深刻的體會。”

    又道:“這些就先別說了,我和徹兒走後,你得帶著儲明他們三人一同離開,否則段大迴來後,不見我們,以他睚眥必報的性子肯定要遷怒他們。他們一家對我們恩重如山,恐難報答,又怎能陷他們於險境而置之不理呢?”華佗道:“師兄說得是,我這些年來一直在留心徹兒絮兒兩人,可謂是兩小無猜,而儲明夫婦對徹兒又視若己出,我想不如為二人訂下婚約。”明滅真人道:“我也早有此意,隻是看二人還小,就沒提了。”

    二人迴到屋內,梁亮夫婦驚魂甫定。當下華佗便將和明滅真人議定之事和他們相商。梁亮夫婦雖想離開此地後無所適從,但並無異議,至於訂婚之事就更別說了。傅徹還不明白訂婚是什麽意思,好奇地看著明滅華佗等人。梁絮已初懂人倫之事,害羞得躲到一旁。明滅真人把傅徹叫到身邊,道:“徹兒,你脖子上不是有塊玉佩麽,取下來讓你姐姐帶上。”傅徹雖不明白為什麽師父要他把玉佩給梁絮,這可是明滅真人經常相告是他父母遺物不能毀棄丟失的,但馬上取下來要去給梁絮戴上。

    梁絮不肯要,明滅真人笑道:“絮兒快戴上,我們身無長物,也免了世俗的繁文縟節,這玉佩就當是徹兒給你的訂婚之禮。”李氏也道:“絮兒,快戴上。這以後你和徹兒就是未婚夫婦了。”梁絮羞不能勝,躲到了李氏懷裏,李氏接過玉佩替她戴上。笑道:“從此以後我們就親上加親了。”

    明滅真人道:“不過人生浮蕩、世事無常,我和徹兒此去西域,不知能否迴來,萬一迴不來了,不能耽誤了絮兒的終身大事,所以我們現在約定,十年後還是到這來相會,若等候三個月,我們沒來,絮兒便請另尋如意郎君,改門而嫁。”

    眾人明白這是關鍵時刻,事事不容遲疑延緩,一切事商定之後,便各自去準備行裝。明滅真人和傅徹倒是簡單得很,苦了李氏整理精簡好半天還是有一大堆。梁亮在旁道:“我們這是去逃難,不是享福,你帶幾件衣裳就夠了,那麽多帶著要被這些身外之物拖累死嗎?”

    明滅真人華佗怕引起村子裏他人的注意,半夜三更,趁大家都睡著時起程。一行人出了村口,執手揮淚作別。畢竟在這天下將亂之時,任何人在內心深處都有種莫名的隱動。誰也不知下刻會怎樣,將來會如何。命運的無憑,最是牽動離人的心。

    華佗和梁亮夫婦梁絮四人動身難下,準備去江東吳越之地。那裏江湖中人極少涉足,也少了北方的兵火災荒,有些還是魚米富庶之處,頗宜人居住。明滅真人則帶著傅徹一路北上西去。二人餐風露宿行了半月,已到了豫州境內。這半月來,師徒二人也沒遇上什麽兇險,最多隻是盜匪攔道搶劫,這些自然難不住明滅真人。途中明滅真人讓傅徹熟背《天玄真訣》,並督促他練習以前所學的功法。盡管長路艱辛,傅徹的武功倒沒落下,反而精進不少。明滅真人老懷甚慰。

    又行數日,已到了洛陽附近。洛陽不愧是大漢帝都,單方圓數百裏外已是比其他郡城繁華許多。二人在一破敗的老房裏權且住下。半夜明滅真人叫醒傅徹道:“有兩個人正施展向這裏急步走來,我們先到屋後躲一躲。”二人躲好不久,那兩人便揣門入屋,一個似乎發覺什麽道:“這裏還有股人氣。”另一人道:“就你的狗鼻子靈。知道是什麽人嗎?”那人道:“總不會是鷹犬狗爪。”另一人道:“何以見得?”那人道:“因為這有一股是小孩的,那些人總不會挈婦將雛地出來抓人吧。”

    傅徹輕聲對明滅真人道:“師父,這人好厲害啊!連我是小孩也聞得出來。”明滅真人道:“你不知道,這人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聞香客海青波,鼻子天生異能,和他一起的是一劍橫天白野,你看他背後那劍。”傅徹依言看向一劍橫天白野背後的劍,發覺並無特別之處。明滅真人道:“看不出來吧!等他拔出來時你就明白了。”

    聞香客海青波和一劍橫天白野坐到明滅真人傅徹剛才歇息之處,白野將劍放到身前道:“海兄,到底什麽人遇到我們會躲呢?”海青波道:“別管他了,睡覺吧!”白野道:“這心裏不安怎麽睡得下呢?”海青波笑道:“你就喜歡杞人憂天,這裏距洛陽已有兩百裏,就算剛才在這的人去通風報信,那些狗腿要趕到這也不知何時了。”白野道:“你別忘了還有李良舉段大等一群敗類,他們若追上了,不是我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我是一個也鬥不過。”明滅真人聽了半天,聽得稀裏糊塗。暗道:怎麽李良舉段大也成朝廷走狗了,海青波他們二人幹了什麽,要一路逃避朝廷追擊。

    白野道:“我們也真夠倒黴,不就是在京城嘛,憑什麽曹節那閹狗被人刺殺死了就與我們有關?”海青波笑道:“要殺曹節我們兄弟隻怕是心有餘力不足啊!誰不知曹節的武功已入化境了,張讓趙忠他們這般難道還真是抓兇手不成,他們隻不過借機擴充勢力好控製朝野。”白野道:“還是你想得周到,這些我就不知道了。”

    明滅真人聽到曹節被人刺殺,心下也震駭不小。曹節他雖沒見過,但威名卻早已耳聞,二十年前,張角就曾和他過招數百,不分勝負。當然那時張角武功還未大成,而道脈心法講求紮好根基、循序漸進,大成後方能顯示出強大威力,今時的曹節或許要遜於張角,但卻絕不容小覷忽視。

    海青波和身躺倒,笑道:“白兄,別多想了,擔心到頭也是徒然,船到橋頭自然直,一切聽天由命吧!”白野沒他那麽灑脫,能在這性命攸關之時置生死於肚外、倒頭酣然大睡。白野坐了一會,終究放心不下,道:“你說那曹節到底是誰殺的呢?”海青波雙手枕頭道:“這個我也想不出,照說那曹老鬼惡事做盡,天下間不知有多少仁人義士欲啖其肉飲其血,可真有那膽量去拔虎須的就微乎其微了,我所知道的江湖朋友中就沒一個。”

    白野道:“你說會不會是大賢良師張道人呢?”海青波沉吟道:“以張道人出神入化的武功要殺曹節那是綽綽有餘,可他現今正忙於大事,隻怕不會打草驚蛇,貿然去刺殺曹節。”明滅真人聽二人談及張角,且似乎對他很尊崇,心下隻歎江湖中人多被他的假麵目所蒙蔽。又聽張角要幹大事,心裏納悶不知是何大事。

    時間靜靜地流逝。海青波忽然一翻身站起來,白野道:“出什麽事了?”海青波道:“有人向這裏急馳而來。”白野道:“鷹犬真的來這麽快,我們是逃還是出去拚了?”海青波道:“你先別自慌了陣腳,依我推測,來人獨自夜行不一定是朝廷爪牙。我們找個地方先躲起來看個究竟再做定奪。”白野道:“那我們躲到屋後去吧!”海青波點頭同意。

    二人掠向屋後,明滅真人和傅徹知無別處容身,便坦然與海白二人相見。海青波白野剛到屋後,便見一老一少早已隱身於此。白野刷地長劍出鞘,喝道:“什麽人?”

    傅徹直視他那長劍,劍長三尺,劍身泛著綠光,在夜裏給人一種鬼氣森森之感。明滅真人道:“老朽明滅,這孩子是小徒傅徹。”海白二人一聽明滅之名,將信將疑。海青波道:“你真的就是道脈第一人、張角道人的師尊明滅真人?”明滅真人笑道:“正是區區,倒無須冒充,更不敢出來招搖撞騙。”白野還是不能信服道:“我們可隻聽說明滅前輩一生隻收張道人一個徒弟,又哪來一個乳臭未幹的黃口小兒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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