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津趕忙傳醫女來,靖琰亦將淩蕭抱起,迅速送至側室,淩蕭習慣xing地不唿痛,靖琰卻已緊張地額際滲出冷汗,淩蕭這一次,不知可會順利……


    淩蕭反安慰靖琰道:“琰,別緊張,我沒事……”


    靖琰心下一痛,隻緊緊握住淩蕭的手,卻不知該說什麽好……


    醫女已趕來,這一次,秦霜與五一都不在她身邊,但,靖琰在……


    可是靖琰啊,你知道嗎?和你在一起的時間越久,我越怕離開你……


    “琰……”淩蕭越來越痛,唯有一遍遍叫著靖琰的名字。


    靖琰雙手握住淩蕭的手,“蕭兒,我在,我在……”這一刻的靖琰,是無助的,他能率軍百萬,揮師天下,卻此時此刻,他幫不上淩蕭任何忙,隻能看她獨自忍痛……


    醫女都各自忙著,各種珍貴藥材被一批批地往屋內送,隻怕所有能想到的藥材,早已都被蘇津尋了來。


    “夫人,用力啊!”一醫女說道。


    淩蕭隻覺越來越痛,仿佛比上一次還要痛……


    卻不知是為何,難道上一次,是有母妃相護?


    醫女著急的聲音再度傳來,“夫人,再用力一點!”


    “琰……”淩蕭沒有唿痛,隻是一次又一次地喊著靖琰的名字,仿佛這個名字能給她無數支持……


    “不好!夫人大出血!快!凝血丹!”醫女的聲音再次傳來,卻是在淩蕭意料之中,隻是靖琰卻心髒狠狠一抽,為什麽,他已經盡量為蕭兒補身體了,卻還是大出血?!


    “琰,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淩蕭終於還是說了其他的話,卻隻是“我愛你”……


    靖琰隻心中鈍痛,“蕭兒!蕭兒,我知道,不必再說了,乖……”眸中已然是猩紅。


    淩蕭卻隻搖頭,“不!琰,我怕,以後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靖琰握著淩蕭的手隻愈發的緊,卻已然平靜,醇厚的聲音滿是溫柔:“傻瓜,你在哪,我便在哪,怎會沒有機會說?”沒錯,蕭兒,你死,靖琰便死……


    淩蕭卻驟然睜大眼睛,拚命地搖著頭,“琰,不行!你若如此,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靖琰卻認真道:“那便一起活!”


    淩蕭緊咬下唇,點頭,淚落……


    靖琰卻隻心疼地將手遞至淩蕭唇邊,“咬我,讓我陪你痛。”


    淩蕭隻鬆開了已被自己咬出血的下唇,卻並沒有咬上靖琰的手,她,如何舍得……


    醫女的聲音卻再度響起,“凝血丹!再來!夫人,您必須盡快結束生產,不然會失血而亡的!”


    淩蕭隻拚盡全力,若她當真活不成,她也必要將孩子生出來!


    凝血丹被一粒一粒喂給淩蕭,血卻仍是止不住,“夫人!頭出來了!您再用些力!”


    淩蕭仿若受到了鼓勵,握著靖琰的手狠狠使力,終於隨著一聲“哇哇哇”的啼哭,淩蕭鬆了一口氣,靖琰亦激動地落了淚,太好了,蕭兒沒事!


    淩蕭伸手欲抹去靖琰的淚,卻隻被靖琰的手反握住,“太好了!太好了!”沙啞的聲線透露了靖琰的緊張,他有多害怕淩蕭便真的扛不過這一關啊!


    二人正鬆了口氣,卻隻聽醫女再次道:“不好!還有一個!若不趕緊生出來就會胎死腹中了!”


    淩蕭一怔,竟真是龍鳳胎嗎?


    靖琰卻隻無限懊悔,他竟當真一語成讖,如今豈不是要了蕭兒的命!?


    淩蕭本已力竭,如今又哪裏還有力氣再生一個,醫女亦隻淩蕭狀況,趕忙命人將參片給淩蕭含在嘴裏,卻根本無濟於事,靖琰亦在一旁運功,淩蕭的身體卻仿若一個漏洞一般,任靖琰怎樣輸入內力,卻隻空耗自己,而淩蕭留不住分毫……


    淩蕭虛弱地開口道:“琰,停下!”


    靖琰卻不理,隻執拗地繼續著,一邊卻問醫女道:“若不要這個孩子又如何?”沙啞的聲音訴說著男子的悲痛。


    醫女卻隻一句話便將靖琰打入冰窖,“此刻若不將孩子生出來,夫人亦活不了!”


    靖琰從未有任何一刻如此刻般恨自己,“難道就沒有一點辦法了嗎?!”聲音一不似方才悲痛,隻更染了一層絕望與癲狂,雙手將淩蕭緊緊抱住,“蕭兒!蕭兒!求你,不要死!蕭兒!”脖子上的青筋暴起,雙眼隻更加猩紅得嚇人,怎麽辦……怎麽辦?!


    淩蕭費力地扯出一抹笑,虛弱地開口道:“琰,還有辦法,還記得我幫你解毒嗎?”


    靖琰灰敗猩紅的眸中終於見了一絲生氣,“手術?”沒錯,靖琰記得,淩蕭醫術高超!


    淩蕭吃力地點頭,“刀……和,酒……”


    沒錯,這個時候,隻能用剖腹產了!


    而能做這個手術的,隻有她自己!


    所以……麻醉,不能用……


    靖琰有些猶豫,淩蕭現在的狀況,真的沒問題嗎……


    淩蕭卻隻急切地看向靖琰,靖琰終究還是點頭,命人將一把匕首拿來,自己則迅速提煉酒精和蒸餾水,外間的蘇津與秦霜見此情景,隻更加急了,卻不知立馬究竟怎麽樣了……


    待一切備好之後,淩蕭顫抖著拿起匕首,卻根本沒有力氣為自己手術,而她卻比任何人都清楚,若再不將孩子取出,孩子,必死無疑!


    淩蕭急的眼淚大滴大滴地掉,隻恨不得掐死自己!


    這是,一隻修長的大手卻覆上了她的纖手,“我幫你。”聲音是極力隱藏著的哀慟,要靖琰親手將淩蕭的腹腔劃開,倒不如殺了他啊!


    淩蕭隻感激卻又無比心疼地看著靖琰,卻終究隻是點了點頭。


    靖琰緊緊握住刀柄,隻聽淩蕭用極度虛弱的聲音道:“琰,開始吧……”


    淩蕭早已閉上雙眼,靖琰亦高度集中著精神,卻完全脫離了悲慟,他不知道他究竟是怎樣親手劃開淩蕭的腹腔,將那沾滿淩蕭鮮血的孩子抱出來的,他隻知道淩蕭的命,此刻便在他手上了……


    沒有看孩子一眼便將她給了醫女,隻是待靖琰再度看向淩蕭的臉之時,那張臉早已失去了血色,白得發青,靖琰手中的匕首乍然落地,沾滿血的手顫抖地撫上淩蕭的臉頰,聲音是無限恐懼,“蕭兒……”


    淩蕭聽到那人的唿喚,卻根本無法再睜開眼,是啊,靖琰便是能夠將孩子取出,又如何會縫合傷口呢?而唯一能夠做到這件事的,便是她自己,隻是……


    母妃,這便是你說的天命嗎……


    拚盡全力地開口,“琰……保……護……好,我……我的……身體……”


    母妃,若當真是天命,那麽,你給我的指環,該是能救我一命的吧……


    既然如此,我的身體,必須保存好……


    琰,如果淩蕭還有唯一的生機,便靠你了……


    感受到那迅速流失的生命跡象,靖琰隻慌亂地為淩蕭輸入了內力,卻仍舊於事無補,淩蕭的身體,終究還是一絲生命跡象都沒有了……


    “啊——”靖琰仰天長嘯,為什麽?!


    為什麽?!


    滿頭青絲隻瞬間便變白,猩紅的眸子終於湧出淚水,“啊——蕭兒!蕭兒——”


    狠狠地將淩蕭抱進懷中,隻恨不得將她的身體揉進自己的身體,蕭兒,蕭兒……


    醫女早已將兩個孩子清理好,果真是龍鳳胎,此刻正被蘇津與秦霜抱在懷中,秦霜已然哭得無法發出如何聲音,蘇津亦一手將秦霜緊緊擁進懷中,蕭兒……


    即便如此,他們卻沒有進去打擾靖琰,他們都太過清楚,此刻的靖琰,需要與淩蕭獨處……


    而他們所能做的,便是替他們照顧好孩子……


    足足一天一夜的功夫,蘇津終於決定進去看看,他實在擔心靖琰,隻怕他會做傻事。


    隻是當他進門之後,看到的卻是專心致誌地在幫淩蕭整理儀容的靖琰,靖琰並沒有迴頭看,隻淡淡道:“蕭兒說,要我保護好她的身體,津,你說,蕭兒是不是還會活過來?”


    卻不待蘇津答話,靖琰便自顧地接著說道,“一定會的,蕭兒既然能複活一次,便能複活第二次,一定能的!我要把蕭兒的身體保護好。”


    蘇津心下扯痛,“琰……”


    “津,你去叫人準備冰棺,我要將蕭兒保存在冰棺裏,這樣蕭兒就會一直這麽美了。”靖琰命令道。


    蘇津看著這樣的靖琰,他實在是說不出拒絕的話,唯有命人將冰棺備好,卻正欲離開,便聽靖琰又道,“津……你說,蕭兒會想給孩子取什麽名字呢?”


    蘇津終於再也忍不住,上前握住靖琰的手臂道:“琰!你……”別這樣……


    靖琰卻忽的一笑,“罷了,你先去準備冰棺吧,我再與蕭兒說說話。”


    蘇津的話梗在喉間,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卻終究還是去為靖琰準備冰棺去了……


    靖琰那一頭白發……蘇津實在是不忍再看下去了……


    很快,蘇津便命人將冰棺抬了來,靖琰隻小心翼翼地將淩蕭抱起,緩緩放入冰棺之中,在女子額際深深落下一吻,“蕭兒……我陪你待在冰棺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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