拇指在哨身上摩挲著,仿佛想起了什麽,卻又什麽都沒想起來……


    不再猶豫,將玉哨湊近薄唇,悠長而緩慢地吹響,靖琰期待著那條蘇津口中的蛇現身,能不能找到蕭兒,就全在此舉了!


    這樣的哨聲,普通人是根本聽不到的,唯有蛇才能聽到,靖琰不知道傳說中的那條蛇是否認識他的哨聲,他亦隻是抱著一試的心態,不停變換著吹法……


    足足半個時辰的時間,靖琰幾乎都以為這條蛇不會來了,但當他感受到那倏然靠近的寒氣之時,他知道,就是它!


    依舊冰冷的目光帶著不易覺察的期待看著那暗夜中的某處,果然,隻消片刻,一條青黑的蛇便自那方向而來,蛇信微吐,昭示著它此刻的心情。


    嗯,是歡喜。


    沒錯,那段時間靖琰出兵征討西夏,夜便一路隨行,多少個思念淩蕭的日夜是夜陪著靖琰度過,蛇本冷血,但夜卻偏偏通靈,它聽得到靖琰偶爾的那麽一句思念,那出自這個本該寡言少語的男人口中的,思念。


    他經常會說,“蕭兒此刻一定是在睡覺。”“蕭兒此刻定是又去了妙音坊。”“嗯,這個時候,蕭兒該是與五一一同在院裏的秋千上曬太陽吧。”……


    其實靖琰從來就知道淩蕭的生活,他派在淩蕭身邊的暗衛會經常向他稟報淩蕭的動靜,當然了,靖琰並不是為了監視淩蕭,而是單純地關心她,或許那時的他還不知道,這便是那個叫做思念的東西……


    隻是,這些靖琰都不再記得了,一如他不記得麵前的這條蛇。


    “夜。”靖琰堅定地叫出,並將手伸向蛇首。


    夜吐出信子,舔舐著靖琰的手指,靖琰勾唇一笑,“帶我去找蕭兒!”


    靖琰不知道夜是否聽得懂他的命令,但他仍舊隻能一試,畢竟蛇的嗅覺靈敏,比之最優良的獵犬更甚,若夜聽得懂,便定能帶他找到蕭兒!


    在靖琰期待的目光中,夜即刻便調轉了蛇首,向府外而去……


    靖琰一路相隨,終於在一家客棧門口站定,夜對著客棧二樓左數第二間房間的窗格吐了吐信子,又看向靖琰,靖琰目中的喜色已然藏不住,“在這兒?!”


    夜再次吐吐蛇信,靖琰上前蹲下身子,大掌輕撫蛇身,“夜,幹得好!”


    說著,便拍了拍蛇身,示意夜先離開。


    夜聽話地離去,靖琰這才一個旋身,便未發出任何聲音地自窗子潛入了淩蕭所在的房間。


    入眼是那個睡得正酣的小女人,依舊是拘束的睡姿,明明是很大的一張床,卻偏偏隻占了小小一隅,直教人心疼。


    睡容亦並不安然,微微蹙起的眉分明述說著無限愁,而那微微勾起的唇角卻又讓人欣慰,她怕是在這滿腔愁雲間尋得了絲歡喜,輕顫的睫毛訴說著猶豫,她在糾結些什麽呢……


    靖琰並未將淩蕭叫醒,而是一撩衣擺,便坐在了一旁的圓凳上,隻靜靜凝著那睡夢中的女子,仿佛怎麽也看不夠……


    深情的眸幾乎能將人活活溺死,眉宇間那淡淡的無奈偏又讓人不禁心頭發酸,或許吧,經曆了太多太多,卻終究還是不能在一起,但所幸經曆了這樣多,她仍安好,仍在他麵前,他仍有機會。


    就這樣盯著那沉睡中的女子看了一夜,終於在女子的一聲微微的歎息聲中,靖琰飛快地自窗口離去,當女子睜開眼睛時,屋內早已空無一人,卻隻見女子先是麵露驚訝之色,而隨之卻又是一絲欣慰,或許,還有幾分幸福吧……


    輕笑,靖琰,你以為你在我醒過來之前離開我就不知道你來過了嗎?


    當醫生的,尤其是懂中醫的,鼻子都比常人要靈敏些,更何況靖琰的味道淩蕭再熟悉不過,又豈會發現不了?


    淩蕭猜到靖琰為何離開,自是認為她已然失憶,怕嚇著她罷了。


    淩蕭猜,她現在出門,現在便能“邂逅”靖琰。


    不過……


    倒要看看你有幾分耐心!


    一番洗漱過後,淩蕭如昨日一般上了妝,端詳了鏡中人,嗯,跟昨天一樣。


    “小二!小二?!”淩蕭拍著桌子粗聲粗氣地喊道。


    隻一瞬,小二便飛快地衝至淩蕭麵前,恨不得敬個軍禮,道:“客官有何吩咐?”精氣神兒十足。


    淩蕭不禁心情大好,“爺餓了,給爺上點兒早點!”說著,便自懷中掏出一錠銀子便扔給了小二,“夠了嗎?”


    小二一見淩蕭出手如此大方,立馬便笑道:“好嘞!客官您等著!”


    淩蕭見小二前去準備,自己則隻隨意找了本書便看了起來,隻當客棧門外沒那個人。


    淩蕭想,靖琰此刻一定在偷聽她在幹什麽,那便由他聽好了,看他還會不會等著了。


    很快一桌豐盛的早點便被端了上來,淩蕭慢慢悠悠地吃完後便讓小二撤掉,舉步來到窗前,將窗子一開,“嗯!陽光真好!”


    說著,便捧起剛剛翻了沒幾頁的書,專心致誌地看了起來。


    淩蕭在屋內的一舉一動靖琰自然聽得清楚,當聽到某人竟然曬著太陽看起了書之時,差點被嗆到,這丫頭,什麽時候這麽愛看書了?


    見此,隻好便舉步進了客棧,店小二見靖琰衣著華貴,氣宇非凡,雖很想上前獻殷勤,但無奈對方氣場太強,擺明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他可不敢去煩人家,隻敢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些便止步道:“客官有什麽需要啊?”


    靖琰一眼都沒看店小二,便直接步至樓梯口的桌子旁坐下,道:“上壺雪山銀針。”


    店小二麻溜地上好茶,便偷偷躲在柱子後麵打量著靖琰。


    這位客官太奇怪了,大清早就登門,隻要一壺茶,還選了這麽個位置,像這些豪門顯貴,不是都該要個雅間的嗎?奇怪!


    正自想著,靖琰便冷哼一聲,隻嚇得他差點將手中的饅頭扔出去,撫了撫胸口,再不敢偷偷打量靖琰了。


    淩蕭自是不知靖琰在樓梯口守株待兔的,待她覺得差不多了,便想離開客棧,隻道狡兔都三窟呢,她若三天都待在同一個地方,豈不是顯得她很沒技術含量?


    是以,隻略微收拾了一下,淩蕭便開開心心地離開了房間,當然了,當她行至樓梯口之時,赫然便看到了樓梯底下坐的那人……


    嘴角一抽,這人怎麽還在啊?


    本是條件反射般地便想迴去,但一想,靖琰內功深厚,自是早已感受到她已經出來了,如果她這個時候迴去,豈不是告訴靖琰她根本沒失憶?


    不行!


    淩蕭把心一橫,大不了不理他唄!


    思及此,便大搖大擺地下了樓,店小二看淩蕭下來,殷勤地跟淩蕭打招唿,淩蕭亦迴以一笑,接著便步履沉著地邁下最後幾層台階,經過靖琰身邊的時候刻意目不轉睛地前行,隻當沒他這個人。


    當淩蕭表麵鎮定,實則卻七上八下地向客棧門外走時,隻不斷思考著如果靖琰要跟她搭訕,她該怎麽迴應,但豈料她都邁出客棧門了,靖琰卻仍舊坐在那裏喝、茶、


    淩蕭卻唯有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額,好像本來就什麽都沒發生……總之是隨便朝著一個方向走去了。


    一路邊走邊吐槽靖琰,這人怎麽迴事啊?


    不是來搭訕的嗎?


    不是等了人家一上午嗎?


    不是想讓她重新愛上他嗎?


    你倒是行動啊!


    你坐在那什麽都不幹是什麽意思啊?!


    思及此,淩蕭不由自主地便在原地跺了跺腳,靖琰啊靖琰,笨死你算了!會不會追女人啊到底?!


    這樣想著,淩蕭竟來了靖王府門口!


    待她看到那牌匾之時,自己亦被嚇了一跳,立馬便轉身往迴走,這地方太危險了!


    剛往迴走了兩步,不對呀,這不是就迴到靖琰在的那間客棧了嗎?


    於是又轉身朝另一邊走,哎?另一邊是妙音坊啊!


    哎!


    索xing便朝著靖王府門前的那條街豎著走好了!


    很快便碰到了那個賣糖人兒的攤子,淩蕭忍不住上前,“婆婆,做個糖人兒吧!”


    老婆婆笑著點點頭,“姑娘要個什麽樣的呀?”


    淩蕭正欲迴答,便忽然意識到,姑娘?!這老婆婆知道她是女的?!


    隨即卻又一笑,她剛剛竟是忘了變聲……


    好吧,“都行。”


    說完,便靜靜地站在攤子前等著老婆婆的糖人兒。


    而這邊靖琰卻依舊一聲不吭地在客棧裏喝茶,待茶水喝完,靖琰仍舊是連眼都不抬地吩咐道:“再來一壺。”


    小二恭恭敬敬地又沏上一壺,亦不敢多說什麽的便退了下去。


    靖琰卻仍舊氣定神閑地品著茶,仿佛並不擔心淩蕭走遠。


    而淩蕭這邊的糖人兒也已做好了,淩蕭開心地接過老婆婆手中的糖人兒,摸向腰間,額?


    不相信地低頭看去,哎?真沒了?!


    淩蕭尷尬地看向老婆婆,“婆婆,不好意思啊,我的錢袋丟了,我現在迴家去取,一會兒就給您送過來,行嗎?”


    老婆婆點頭,“去吧去吧。”


    淩蕭感激地看向老婆婆,隻轉身便往客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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