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前車之鑒,靖琰態度冷淡也是情有可原的啊……


    淩蕭見靖琰不高興,想到了自己之前略顯可恥的舉動,便討好地笑道:“琰啊,我是看你處理政務辛苦,來陪你解悶兒的呀!”說著,淩蕭便飛快地跑到靖琰身後,將手搭在靖琰肩上,輕輕揉了起來。


    沒錯,剛剛雖是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但她也發現了,他的肩頸都僵得很,該是極累的吧,是以,她這才去而複返,也是真的是來陪他的。


    嗅著自身後傳來的淡淡香氣,都屬於她的味道,他仿佛真的很熟悉,她是他的皇後啊!


    其實,事實雖然與靖琰的猜測有所出入,但有一點倒是叫他給蒙對了,淩蕭真的便是他的皇後。


    感受到來自她的關心,靖琰繃著的臉終於冰釋,顯出淡淡暖意。


    大手伸到肩上,輕輕握住她的手:“蕭兒,不要再離開朕了,好嗎?”恍恍惚惚,靖琰將淩蕭當作了他心中的皇後。


    淩蕭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手輕輕一顫,他,怎麽了……


    順著他的力道將手貼在他臉上,看到他將眼睛閉上,臉輕輕蹭著自己的手,淩蕭不禁想抱抱他,而她也確實這麽做了,空閑的手將他的頭圈在懷裏,下巴輕輕抵在他發跡,自己亦閉上了眼睛……


    良久,靖琰緩緩開口,聲音悠遠而平靜:“朕有時會想,朕到底該不該爭這天下,其實朕根本沒有要坐擁天下的心,可卻不得不一步步走上這條路,你知道嗎?當朕知道皇後是因此而死之後,朕真的寧願從未爭過這天下,朕自以為是地將天下大任擔在身上,卻連一個好夫君都做不到。”


    淩蕭聽她這樣說,說自己不感動是假的,其實啊,她也曾怨過他的,她愛他心懷天下,卻也怨他心懷天下,天下那麽大啊!而她又算什麽呢?這樣的他,將她所有的本該是正常夫妻的期待,都上升到了道德的高度,他逼著她去識大體,去讓步,卻又不是他親自在逼她,分明是她自己在逼自己!


    她有時真的想問他,琰,可不可以不出征,琰,可不可以與我一同浪跡天涯,從此不問世事,琰,可不可以心裏隻有我一個人……


    可是啊,她不想讓他違背自己的意願,她發誓永遠站在他身旁,幫他做所有他想做的事,結果,卻是幾乎賭上自己的xing命,賭上他們的未來……


    但她後悔嗎?答案是不!


    其實如果讓她再選一次,她依然會堅持原來的選擇,她知道,從來沒有絕對正確的選擇,從來有利便有弊,從來你得到什麽隻因你值得!


    琰如此待她,她感動,但並不認為這是自己的幸運,她知道,她值得,她愛他亦如此!


    或許她還是有點幸運的,那便是她愛的人,恰好也愛她。


    但仿佛她又是不幸的,偏偏他忘了……


    “琰,都過去了,不要再自我折磨了,好嗎?”淩蕭溫柔道。她是真的真的不願他如此自責。


    靖琰搖頭,“蕭兒,朕真的不是一個好夫君,朕甚至記不起她,記不起她的樣子,記不起曾怎樣愛她,如若不是從旁人那裏得知,朕甚至記不起她的名字……朕不知道朕究竟是怎麽了,朕想她,可是朕每次想她的時候,腦子裏卻是一片空白,朕拚命想找到一丁點有關她的記憶,卻費盡力氣,也隻得‘淩蕭’兩個空蕩蕩的字罷了……


    朕嫉妒蘇津,嫉妒他記得她比朕多,嫉妒他知道關於她的一切,而朕卻不知道……


    朕,恨不得把記憶連根拔起,隻要能找到絲毫她的影子,可是,什麽都沒有,朕日日思念,卻夜無所夢,朕曾無數次猜想,朕怎樣喚她,她又怎樣喚朕,卻一直像一個自娛自樂的小醜,做著一個從來沒有答案的思考……”


    “琰……”淩蕭開口道。


    她第一次聽他說這樣的話,說實話,淩蕭沒有想到,靖琰會將心裏的話告訴她。


    不過——


    “琰,我們常常在想著很多事的答案,可是,並不是這世上所有的的事,都有答案。但有一點是確定的。”


    聞言,靖琰睜開雙目,側首。


    淩蕭則接著說道:“你看,貓喜歡吃魚,可貓不會遊泳;魚喜歡吃蚯蚓,可魚又不能上岸。上帝呀,給了你很多誘惑,卻又不讓你輕易得到,但是你最終卻還是會得到啊!”


    沒錯,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淩蕭便相信,隻要她想,沒有得不到的!


    靖琰拉著淩蕭的手將引她繞至自己麵前,靜靜看著她,她是皇後啊,上天終歸是又把她還給他了,是嗎?


    “沒錯,終歸會得到的。”如果說靖琰此刻一心將他所認為的這個占著皇後身體的其他女子當作皇後本人是自欺欺人的話,他亦是別無他法了,或許,他太需要這樣一個實際存在的個體,來告訴他,他摯愛的那個人,她到底長什麽樣,她聲音多麽好聽,她叫他時的表情,她笑起來有多美……


    淩蕭,朕曾說過,會給你無上榮寵,卻隻有寵,沒有愛,那麽,是不是你也可以給朕一點什麽,以讓朕發泄一下對皇後的思念呢?


    “蕭兒,你明知朕不會愛你,為何還要堅持,還要這般幫朕?”靖琰在期待什麽呢?期待淩蕭的身體裏仍殘留著皇後的意識?期待或許這個女子真的是皇後生命的延續,或者期待她根本就是皇後,而隻是像自己一樣忘記了過去?


    明知不可能,卻仍存期待……


    淩蕭一笑,“一如你無法釋懷過去,無法開始新的生活,無法走出皇後,我,亦放不下。人生有太多求而不得,但總不能流血就喊痛,怕黑就點燈,辛苦就放棄。說到底,人生就像蒲公英,看似自由,實則最是身不由己,就如明知希望渺茫,卻仍要堅持,隻因說服不了自己的心。我會堅持,會堅持很久很久,比你對過去的放不下更久,這樣,我終歸也會得到,但我要你保證,如果有一天,你能夠釋懷過去了,你能夠重新愛上一個人了,你隻能愛我,不會愛別人。”說著,淩蕭流下淚,時間仿佛迴到過去,靖王府裏,他答應她,除了她,不會愛別人……


    靖琰看著這個直言不諱的女子,仿佛從她嘴裏說出怎樣驚世駭俗的話,他都不會再驚訝,可是,這莫名的熟悉感卻再度襲擊他的心髒,曾幾何時,是否有另一個女子,她卑微卻又無比驕傲地說可以一直等他,說要他隻能愛她?


    是皇後嗎?


    “好。”幾乎是下意識的迴答。


    然而,他卻並沒有如當初那般反問,問她是否也不會愛別人。


    迴頭想想,其實當初的自己何其幸運,麵對的是一顆難以攻陷的心,而非如現在這般,是一顆已被占滿的心……


    夜明珠的光澤溫潤而疏淡,照在此刻的靖琰臉上,淩蕭看著這如同最完美的雕刻般的麵孔,輕柔緩慢,卻堅定無比地用雙手捧住他的臉,將櫻唇覆上,不是臉頰,不是額頭,是他的唇,琰,淩蕭以全新的自己的身份吻你,吻別過去,重新開始。


    靖琰沒有推開她,卻也沒有迴應,短暫的觸碰過後,淩蕭瀟灑地站起身,“好了!不是還有政務要處理嗎?我幫你研墨。”


    說著,便蓮步輕移,來到龍案前,素指執起那一方黑金盤龍墨便細細研磨,額前幾縷碎發,隻趁得她笑意朦朧。


    ……


    一夜沒睡的靖琰直接便去上了早朝,宣布了要親去西北的旨意,又將昨夜的成果一一安排,待所有事都交代好之後,才退了朝。


    淩蕭趁他上早朝的功夫補了一覺,哪知待她再次醒來之時,已是下午了,匆忙將自己收拾了一番便準備去找他,卻被五一攔住——


    “小姐,皇上說了,您醒過來之後便收拾東西,著人去通知他一聲就準備出發。”


    淩蕭聞言,心裏一暖,他是……舍不得叫醒她嗎……


    待一切準備就緒之後,二人終於坐上了出宮的馬車。


    經曆了昨夜,馬車裏的氣氛竟有些尷尬,不過,這次cao心的可不是淩蕭,思來想去的某人終於想出來一個好辦法!


    清了清嗓子,道:“蕭兒,我們來下棋吧。”說著,便直接從馬車的隔層中取出一副圍棋。


    額,這個遊戲,淩蕭不會啊……


    不過……


    “琰,那個圍棋吧,其實已經過時了,我有一種新玩兒法,想不想聽?”天知道淩蕭一個現代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雇傭兵,她學圍棋幹嘛啊?她有那麽多技能要學,哪有空學這個玩意兒啊?所以,她當然是不會了……


    靖琰看著這個忽然活潑起來的女子,倒還真是不想破壞她的興致,便勉強裝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道:“哦?說說看。”


    淩蕭那麽了解靖琰,當然知道他的感興趣是裝的啊!但是!她打死都不會承認的!她假裝沒發現他的牽強,本著揚長避短的原則,開口道:“這個遊戲呢,有一個很樸實的名字,叫——五子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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