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假的!”冰涼的聲音響起,是與生俱來的霸道與強勢。


    這女子真是傻得可以,明明知道自己放過他們,他們卻不會放過她,還竟然叫手下放人,現在才發起善心,不覺得太滑稽了嗎?


    淩蕭身體一震,那刻進骨骼深處的聲音,她自然認得出,不是靖琰又是誰。


    呆楞地轉身,看向來人,他,怎麽來了?


    靖琰卻隻環視了一眼被綁著的所有島國人,毫不猶豫地下令道:“全部處死,立即執行!”


    滄瀾宮的人皆看向淩蕭與暗影,沒錯,即使這人是皇帝,即使他氣勢真的很強大,即使有那麽一瞬間,他們甚至幾乎是本能地便要執行那人的命令,卻,到底是忠心使然,他們隻服從於尊主。


    暗影見靖琰發令,自是十分高興,且不說他與主人的關係,便是他現在的決定是完全為了尊主好,他也願意聽他的,看了一眼還處於呆楞中的淩蕭,便咬了咬牙,出了事他背吧,嗯!


    在滄瀾宮眾人詢問的目光中,暗影堅定地點了點頭,眾人立刻動手,六千多人,一夕斃命!


    淩蕭終於迴過神來,她並沒有責怪暗影,而是看向那一步步向她走近的人,額角刺眼的一縷銀發仍在,他卻,再也不認識她了……


    琰……


    “淩尊主,可否一敘?”淩蕭現在是江湖中最尊貴的人,靖琰不能對她下命令,是以,隻能用詢問的口吻說話,隻是,這話,雖然很合時宜,雖然很合身份,雖然禮貌,卻也疏遠……


    淩蕭強笑道:“自然,皇上請。”


    蘇津看著那麵色蒼白的女子,這才幾日,便已恍如隔世了……


    “淩尊主,朕既受人之托,自當忠人之事,方才,很多事,一但開始,便沒有迴頭的機會,哪怕明知是錯的,亦隻能錯下去,為君為尊,是不能,也不可能犯錯的,你可記住了?”


    他在告訴她,她做錯了,但她既然已經錯了,就隻能硬著頭皮錯下去,因為她現在是魔尊,她永遠是對的!


    淩蕭看著眼前這個她再熟悉不過的男人,他剛剛才一句話便奪去了六千條xing命,此刻卻絲毫不責備她做錯事,而是告訴她要她學會堅持與決斷。


    這個男人,究竟是冷血還是溫柔?


    淩蕭其實從未覺得自己是個優柔寡斷的人,是以,當她接受魔尊的位置的時候,她從不擔心自己會做不到,卻在剛剛,她深深的感受到,到千萬人的xing命都係於你一身之時,你的每一句話,都背負著太多,一錯,便是沉痛的代價,然而,為你這句話付出代價的,卻是旁人。


    淩蕭不後悔為風爵報仇,卻後悔自己用錯了方式。


    她不該感情用事,不該一時衝動。


    “謝皇上教誨,淩蕭謹記。”


    靖琰看著眼前瘦弱的女子,一襲紅衣,卻隻襯得臉色更加蒼白,安靜的眸子裏仿佛裝了全世界的悲傷,卻又仿佛什麽都沒有。


    他好像從未如此認真地看過一個女子,她該是大病初愈吧,蒼白的麵頰,虛弱,卻不柔弱,精致的五官豔而不妖,紅衣張揚,卻又沉靜。


    這樣矛盾的特質,卻分明和諧於一體,眼中的倔強似曾相識,清越的聲線令人舒服得很,隻覺得怎麽都聽不夠,她微微低眉,他卻知不是如旁人般是因為對自己的敬畏,好像是……逃避?


    為什麽呢?


    “你之前,曾見過朕?”他想不出其他理由,她對自己分明有著一種別樣的感情,雖然她極力掩飾,但他相信,他的感覺不會出問題。


    淩蕭震驚地抬頭,“什麽?!”


    “朕問你,是否之前就與朕相識?”靖琰再次問道。


    淩蕭看著近在咫尺的人,他問她,是否認識他,她當然認識他,當然認識這個被她溶進骨血裏的男人,“琰……”


    待意識到之時,淩蕭早已喊出他的名字,靖琰微微眯眼,“你果真認識朕!”


    淩蕭大驚,“淩蕭……淩蕭認識皇上,就在幾日前,皇上忘了嗎?”終於找迴了理智,抬眸對上他的目光,神情堅定。


    靖琰卻並不相信,“幾日前?你便敢直唿朕的名諱?”


    淩蕭卻就地跪下,“淩蕭經常聽風尊主這般喚皇上,一時失口,望皇上恕罪。”


    靖琰隻緊緊盯著那女子,試探看出些什麽,隻是那女子除了該有的反應,卻再無其他,他終歸是什麽都沒看出來。


    幾不可察地歎了口氣,道:“罷了,下去吧。”


    淩蕭隻謝過他便站起身來告辭出了去,一言一行,滴水不漏。


    靖琰看著那漸行漸遠的背影,仿佛他曾這樣看著誰離開過,心裏空空的。


    淩蕭一路迴到滄瀾宮的人駐紮的地方,命眾人準備離島,便獨自站在海邊,聽海浪拍擊著沙灘,一聲又一聲,剛剛,是她第一次跪他吧?


    眾人準備好後,淩蕭便登上了來時的船,她隻想盡快離開他,越遠越好。


    而站在上腰上注視著那逐漸遠行的船隻的靖琰,卻隻喃喃道:“淩蕭?蕭?”


    隨即便看向身旁的蘇津,道:“津,朕怎麽想不起來了,當初是為何以‘蕭’字作為國號呢?”


    蘇津一驚,什麽?國號?!這,這個字獨特,是由淩蕭的名字而來,如今,卻又如何解釋?


    見蘇津不說話,靖琰便再次問道:“怎麽?你也想不起來了?”


    蘇津不知該如何,便隻有硬著頭皮道:“額,是……”


    靖琰卻隻是歎了口氣,究竟是哪裏不對,會有什麽原因,能讓津也對他隱瞞真相呢?


    沒有再追問,而是說了一句:“罷了,迴去吧。”


    夜越來越深,海上行駛著多艘船隻,無數船隻上,難以入眠的,有三人。


    淩蕭——


    琰,我自己做的選擇,我不後悔,隻要你能好好活著,我做什麽都可以,隻是讓那忘了我,不算什麽,可是,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再也不想,裝作不認識那的感覺,太難了……


    蘇津——


    真真實實存在過的東西,再精密地算計,又如何能夠抹去呢?他圓不了的謊,又何止一個國號?以琰的xing格,若真對淩蕭再無感覺,又豈會越俎代庖去插手滄瀾宮的事,豈會特意教她如何做一宮尊主?


    靖琰——


    自從從滄瀾宮迴來,他便總覺得有些重要的東西被他忘記了,卻搜索枯腸,始終想不起半分,到底是什麽呢?這看似合情合理的一切,他隻是下意識地覺得是這樣,卻再深度迴憶過去的一些細節,便怎麽都想不起來,仿佛這記憶是有人灌給他的,而非他親身經曆。


    隨著海浪的起伏,靖琰終於入睡,夢中是些零碎的片段,是些模糊的聲音,望風崖,紅衣女子,仙人醉……


    “琰。你愛我嗎?”


    是誰,一遍又一遍地問他?是誰……


    心髒開始絞痛,靖琰輕聲囈語,“蕭兒,蕭兒……”


    終於被痛醒,額際是層層冷汗,“蕭兒?蕭兒是誰?”


    蕭兒?


    紅衣……


    淩蕭?!


    忽地坐起身,他會心痛,是絕情蠱?他愛著誰?是淩蕭嗎?


    不再猶豫,順著能使心痛加重的方向飛掠,黑藍的海上,終於,他停在了一艘船上,沒有遲疑,直接翻進船艙內,心痛劇烈,不會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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