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漣兮抬眸,小心翼翼地問:“是,是師父麽?”


    已是嘶啞的聲音輕得如同春風吹過一般,似這聲音再放大一點,就會把這幻覺吹跑了,她不想師父的幻影消失嗬。


    “是我,漣兮,是我。”溫暖的聲音再次響起。


    真的是師父的聲音,而且師父沒有用‘為師’而是用‘我’,師父他記起了她,師父他心裏有她,艾漣兮心潮澎湃,無助的眼眸重放光彩,因為激動,她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漣兮,我迴來,我迴來保護你了。”蓮清城握住那隻想要撫摸他臉的小手,而後放在自己的臉上。


    “師父,我好想你。”第一次真真切切,第一次正大光明,可以好好撫摸眼前最愛的人了。


    “漣兮,是我不好。”蓮清城想要緊緊地抱住艾漣兮,可是她已遍體鱗傷,他一份力都不敢使,就怕傷到了她。


    他們竟然那麽殘忍,蓮清城眼睛裏像是燃燒起了一把火,眸子瞬間通紅起來。


    “師父,隻要你能記得漣兮就好了,如今,我也知道自己,自己是要死了的。”她一邊說著,一邊流下了眼淚。


    幸福來得遲了點,但終究還是來了。


    可不知為何,摸著師父的臉,她好不舍得這幸福曇花一現,她還沒能好好地感受過師父的愛,沒有感受過一家三口的溫馨。


    掙紮著想從蓮清城懷中起來,艾漣兮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害怕死亡了,就算是穿越而來的那個時候,也沒有這般強烈的渴望生存。此刻,幸福來臨,她多麽渴望,自己哪怕還能有一天的生命,能陪在師父的身邊,還有他們的孩子,心便足矣。


    對了,師父他,見過他們的孩子了嗎?一瞬間,艾漣兮好像有千言萬語想要跟師父說,可是,話都湧到了嘴邊,她卻不知道該說哪一句了,艾漣兮急切的望著師父,嘴裏是斷斷續續的詞語:“師父,對不起,孩子,我騙了你。”


    “傻丫頭,我都知道了,你是為了救我,”蓮清城伸出大拇指摩挲著艾漣兮的沾滿血漬的小臉,心疼道:“乖,聽我的話,趕緊調息,為師會救你,你一定要堅強,知道嗎?”


    他是仙尊,從開始修道就知道不得有七情六欲,可如今他真的動了真情,對這個命中注定的人兒動了真情,此刻當他能看清自己的感情,麵對自己愛的人,她卻已經奄奄一息。懷中抱著人兒,身體越來越涼,失去她的恐慌在他心裏開始蔓延。


    活了億萬年,此時,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性情,便是這樣的性情,讓他在失去她的時候才領悟到這份愛。蓮清城責怪著自己,就算是有至高無上的修為又如何?就算是人人仰慕的仙尊又有什麽用?他連自己心愛的徒兒都沒能保護好...


    “師父,徒兒怕是,怕是不能聽師父的話了,能在死之前,再見到師父一麵,徒兒覺得,很,很開心。”


    她會心的笑了,看來,命運對她也不算太殘忍,至少,在死的時候,是讓她見盜了師父的,如此,她便已經了無遺憾了。


    身邊的打鬥聲好像都遠了,天地之間好像也忽然變得空曠了起來,艾漣兮隻覺得眼皮越來越沉,她卻舍不得閉上眼睛,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艾漣兮忽然強撐著一口氣緊緊地拉著師父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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