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稍微清醒了一點,有種噩夢突然驚醒的感覺。


    她感到局促,窘迫,丟人,無處可藏。


    她都說了些什麽?她的表情一定很可怕……


    在她愛的人麵前,在愛她的人麵前,她居然崩潰到如此失態……


    以後,她還怎麽見他們?


    睜著紅腫酸痛的淚眼,何夕呆呆的望著唐今,好半天才找迴了自己。


    “唐今,對不起……”


    又是這三個字,唐今聽著比讓他滾都難受。


    對不起,她從來都不在意他是誰,是嗎?


    慢慢的直起腰,唐今往外走,不想再說什麽,也無力再做什麽。


    他甚至沒有力氣去想,她會不會再想不開做傻事。


    滿腦子都是她讓他滾,滿腦子都是她說對不起。


    好吧,他滾,滾的遠遠的,再也不出現在她的視線裏。


    看著唐今一步一步的離開,腿還有點瘸,何夕的腦海裏像過電影一樣,閃現著今晚發生的一切。


    是唐今,突然趕到,攔住她割腕。


    是唐今,送她去醫院檢查,帶她去吃飯,送她到酒店。


    是唐今,給她拿熱毛巾,端洗腳水。


    是唐今,陪著她,擔心著她,怕她做傻事。


    除了唐今,沒有誰第一時間趕到她的身邊。


    她很歉疚,卻說不出挽留的話。


    她已經這樣傷害了他,這樣丟人現眼,在他麵前十足潑婦的模樣,顏麵盡失,還哪有臉留他。


    即使留了又如何?她可是當著他的麵,還一副愛季星辰愛的痛不欲生死去活來的模樣。


    她癱在床上,趴到床上,無聲的哭,抓著被子,咬著被子,腦子裏嗡嗡的,耳朵唧唧的叫。


    這不是真的吧?


    她愛的人,要跟她恩斷義絕,老死不相往來。


    愛她的人,被她傷的體無完膚,要離她而去……


    她的人生,是這樣的失敗,失敗到她連一聲對不起,都沒臉再說。


    “何夕……”唐今走到門口,停了下來。


    何夕突然僵住,不敢唿吸,生怕聽不清唐今說什麽。


    這一刻,她發現她很緊張,怕他說出絕情的話。


    她已經習慣了任何時候都有他愛著她,也從未懷疑過他有一天會離開她。


    她突然很怕,若他也說天涯陌路,她該怎麽辦……


    “其實……”唐今吞吞吐吐的,艱難的說著每一個字,“其實我,也沒那麽大度……”


    何夕聽著,淚流不止。


    他這麽說,是要跟她道別了吧……


    “我也計較的,計較你是他的妻子,計較你愛著他,計較我隻能等著你聯係我,不能主動找你。”


    “我努力的讓自己不計較,讓自己大度,可是,自欺欺人了那麽久,還是不得不承認。”


    “何夕,我沒那麽大度……你可以不愛我,但你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傷害我,從不在乎我的感受,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何夕,二十二年,我愛了你二十二年,等了你二十二年……”


    “我也會累的。我都快四十了……我媽,白發蒼蒼,還盼著我能給他添個寶貝孫子……”


    “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應該說對不起你的人是我,是我死皮賴臉的纏著你這麽多年……”


    “對不起,我可能,再也愛不起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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