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字,直擊周曄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他不在乎,不是因為他真的不在乎,而是他愛他,需要他,便可以不計較任何。


    心中疼痛,周曄握了握拳頭,眼中含淚,唇角帶笑。


    他說:“我沒有做好一個兒子,也沒有當好一個父親。”


    顧秦淮說:“你說的不算,這應該由你的父親和你的兒子來評判。我想,他們會理解你,支持你,以及,心疼你。”


    這番話,使得周曄忍著的淚水,滑落而出。


    一生虧欠,無顏麵對,卻換來他這般的體諒,他還有何求?


    抬手揉揉顧秦淮的發,周曄的另一隻手,捂住了眉眼:“你啊!讓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你才好。”


    “那就不說。”顧秦淮笑著說,立即轉移話題,問起顧啟正的情況如何。


    周曄擦掉眼淚,收迴手,再次重重歎息:“我真的沒有想到,他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那針劑是劇毒,即便他當時服了解藥,年紀大了,還是……沒有保住右腿。”


    這在顧秦淮的意料之外,但沒什麽接受不了。


    時至如今,便是顧啟正死了,他也不會害怕。


    “希望他能夠醒悟。”顧秦淮說。


    周曄說:“是非難辨,更何況這始終是我們的家事。”


    顧秦淮不想去論什麽對錯善惡,隻道:“從今天起,我會派人看管著他,不會再讓他鬧出什麽幺蛾子來。我的婚禮,一定要照常舉行,容不得一點差錯。老爺子的有生之年,一定要無憂無慮,沒有半分煩惱。”


    周曄點點頭,拍拍顧秦淮的胳膊:“你長大了,我支持你的選擇。”


    “你也一樣,無論你做什麽,我都無條件的支持,理解。”


    “等有些事情結束了,我定盡全力彌補我虧欠下的一切。”


    “不,您安好,便是我最想要看到的,沒有什麽虧欠。”


    周曄聽了,受不住,轉過身去,借口有事,倉皇逃離。


    他這一生,最牽掛的不過一個他啊!一直都隻是一個他啊!


    上天將他帶到他的身邊,和他共度生死。


    那時,他多麽的歡喜,又多麽的害怕。


    歡喜能夠重聚,害怕會給他帶來災難。


    上頭警告他不要和顧家人有任何接觸,他卻第一次反抗,寧死不從。


    他是個活生生的人,叫他如何做得到不認自己的兒子?!


    他忍了二十年,未曾觸碰過和顧家有關的一切。是上天安排他和兒子重聚,他就要順應天意。


    這次迴來,上頭對他很失望,但他非常堅決的要迴來,並下定決心卸去這一身重任。


    二十四年風雨飄搖,沒人知道他心中有多麽不安和痛苦。


    現在,他隻想迴歸家庭,管他什麽大愛,他愛不起。


    看著周曄逃也似的離開,顧秦淮也難受的想哭。


    他死忍著不哭,不想讓自己敬愛的父親小看自己。


    從小,父親就說,男子漢流血不流淚,流淚的都是窩囊廢。


    他不稀罕做什麽男子漢,但他也不要做窩囊廢。


    他告訴自己,一切都會好起來,便是有狂風暴雨,他也無所畏懼。


    隻因,心中有愛,身邊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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