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愣了一下,連忙呸了三聲:“呸呸呸,老天爺沒聽見,可不許再說這些話了。依依不會有事的,她那麽好,上天會保佑她的。”


    顧秦淮沒有說話,但腦子裏全是不好的可能,每一種都是他接受不了的。


    看著他臉色煞白,滿頭大汗,蘇蘇不禁感慨,原來強大如顧秦淮,在這個時刻,也是這樣的膽小和無助。


    不知道當年她生小小蘇的時候,如果蘇孟也在,會不會和顧秦淮一樣,緊張忐忑到胡思亂想。


    半個小時過去,一個護士也沒有出來過,顧秦淮和蘇蘇守在外麵,幹著急。


    “別害怕,”周曄忽然走了過來,手搭在四處亂走的顧秦淮的肩膀上,“男人總是要經曆這一刻,才懂得什麽是責任。”


    “您怎麽來了?”顧秦淮驚訝的問,瞬間肩膀垮了下去,眼圈也微微泛紅。


    不知道為什麽,當著蘇蘇的麵,他不想露出太多的害怕。可周曄一來,他忽然就撐不住。


    周曄扶著他坐下,拍著他的手背說:“怕你不冷靜,早早安排了人,一有情況就第一時間通知我。這不,我接到通知,立刻就坐飛機趕了過來。果然,你像個孩子一樣無助。”


    “我真的很害怕……”顧秦淮捧住臉,埋在膝蓋上,“您不知道,我不能沒有她。”


    “沒事的,別想太多。”


    “本來不應該今天生的,是我沒腦子給她準備什麽驚喜,害她情緒有波動。”顧秦淮說著,聲音嘶啞哽咽起來。


    他後悔極了!真想揍自己一頓。


    “傻孩子,事實不是你想的那樣。安心等著吧,一切會順利的。”


    “我想進去陪著她,她不讓。”


    “生孩子很偉大,但其過程很痛苦,她不讓你陪著,是為你好,也是為她自己好。”


    顧秦淮明白,那畫麵不會美好,但哪怕陪在她身邊,握著她的手,他也能安心一些。


    “那個,二十多年前,您也是這樣的心情嗎?”蘇蘇試圖轉移話題,看著周曄輕聲問。


    周曄笑了笑,“二十多年前,筱冬出生的時候,我並不害怕。我害怕的那次,是三十多年前。”


    三十多年前?周太太還有過一個孩子?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蘇蘇道歉,心裏很難受。


    周曄笑著說:“沒關係,都是過去的事了。”


    “周老板,您這是安慰我,還是嚇我?”顧秦淮臉色煞白,顫抖著問,快被嚇哭了。


    周曄這才意識到自己話沒說明白,忙解釋說:“沒嚇你,是我話沒說完。三十多年,我兒子出生的那晚,我就差沒嚇尿了。現在,二十多年沒見他了,也不知道他是否還記得我這個不夠格的爸爸。”


    這話題太沉重,蘇蘇沒敢追問,隻後悔自己試圖轉移話題而找的話題實在是太差了。


    顧秦淮很同情周曄早年失去兒子的痛苦,握住他的手說:“周老板,您也別太難過,我相信一切皆有可能。我爸媽的車子沉入秦淮河已經二十四年,我都沒有放棄和他們團聚的希望。隻要沒有壞消息,那就還有好消息的可能。”


    周曄紅了眼圈,點點頭,輕輕抱了抱顧秦淮,“借你吉言,聽你這麽說,我好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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