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笑了笑,沒再說什麽,迴房間之後,她隻洗了臉,便讓顧依依先洗澡,然後她也洗了澡,兩人躺在一張大床上,各有所思,各自睡去。


    舊金山國際機場,蘇孟呆坐在大廳裏,坐到雙腿發麻,才迴過神來。


    怎麽就突然跑來找她了?


    明知道她恨透了自己,再也不肯見自己一麵,整整兩年都沒有迴家看過爸媽一眼。


    兩年裏,她經常發朋友圈,卻是和他再也沒有點滴的關係。


    他看著她胖了,瘦了,還是那麽甜美動人,卻不知道她到底經曆了些什麽。


    他看著她有了笑容,甜美而溫柔,隻是眼睛深處多了一層他看不懂的情緒。


    或許,那是歲月的沉澱,她已經變得內斂深沉?


    他看著她和顧依依之間的友情,越來越深,欣慰的同時,卻更加清楚,他和她卻是越來越遠。


    不能有愛情,就連親情,也已經淺薄到近乎於無。


    為什麽會來找她?見到她之後要說些什麽?他完全都不清楚。


    就仿佛,他是被鬼神控製,莫名其妙的跑來舊金山一樣。


    他緊張,他期待。他愧疚,他忐忑。到頭來卻被現實澆了一盆冷水——她根本就不想見他,連一句話都不願意跟他說。


    兩年了,他以為時間能夠衝淡一切,無論是罪過,還是孽緣,卻發現,時間也能夠讓人看清楚自己的內心。


    他終於看清楚,自己也曾像她喜歡自己那樣,喜歡著她。


    隻是,最初的那些年,他隻當那些忍不住想要對她的寵愛,都是親情。


    直到她表白,他都沒有想太多,滿心想的是以後不會分開,並不懂那是愛情給人帶來的喜悅。


    當爸爸說出那句話,他心頭一痛,根本來不及去深思和她之間到底是親情多一點,還是愛情多一點,就被下了判決書。


    她是他的妹妹,便隻能是妹妹。


    可是,他沒想到,她那麽傻,傻到無論他說什麽,做什麽,她都執迷不悟的喜歡著他。


    他多想告訴她,他是她哥哥,沒有接受她的資格。可是,爸爸讓他保密。


    他知道,爸媽很相愛,尤其是媽媽特別愛爸爸,如果媽媽知道爸爸有個私生女,一定會接受不了。那麽,他們的家就完了。蘇蘇的未來,也必然艱難。


    看在爸爸那麽多年就犯了這一個錯的份上,他願意為了維護這個家庭而守著這個秘密。其結果便是,無法跟她說真相,隻能一而再的傷害她。


    他以為說一些狠話,做一些傷她的事情,她就會放棄他,討厭他,甚至是恨他。可他怎麽也想不到,當他傷害她已經成為習慣,她喜歡他也早已成為一種無法割舍無法放棄的習慣。


    太嚇人了,這種感情,他被逼得喘不過氣來。


    終於,他變壞了,抽煙喝酒打架,可她愛他如故,從不曾動搖。


    終於,她被他氣走了,一別兩年,毫無聯係。


    終於,他變好了,好到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好到很多人都說他像是言情漫畫裏的男主角,不應該出現在現實世界裏。


    可她卻,再也不屬於他了。


    心痛到發麻,幾近窒息時,他腦海裏想起一句詩詞——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隻可惜,他連為愛而瘋狂的勇氣都沒有,更別說因為愛而不得就去死。


    擦掉臉上涼掉的眼淚,蘇孟顫抖著,打下一行字,發給了蘇蘇:“蘇蘇,我的蘇蘇,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娶你,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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