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玖有些為難地看了一眼唐茗悠,然後道:“我上次竟然沒能認出你來!”


    “沒什麽奇怪的,你我從前也不過幾麵之緣,加上過了那麽久,我又成了個死人,容貌也有些改變了!”唐茗悠笑著道。


    阿玖點頭,道:“你變了好些,比從前清瘦多了,不過還是一樣美!”


    阿玖沒說出口的是,唐茗悠雖然還是美,卻顯得蒼白病弱。而且從前她美得那麽耀眼張揚,像盛放的牡丹花一般雍容,如今卻平添許多哀愁。


    經曆了那麽多事,也難怪她會變成這樣。


    阿玖很為唐茗悠感到難過,但她也無能為力,畢竟她隻是個郡主。


    唐茗悠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唐若白,道:“你們聊吧,我有些乏了,先迴去躺會兒!”


    “好!”唐若白點頭,知道唐茗悠是為他騰地方。


    阿玖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直到唐茗悠離開。


    唐若白問:“你怎麽來了?”


    “你留下這封沒頭沒腦的信就跑了,我當然要來問清楚!”阿玖抬起頭,說到最後,聲音也沒了,仿佛覺得自己有些太莽撞和衝動。


    一個姑娘家,還是從小就接受良好教養的郡主,竟然為了個男人,這樣不顧體麵。


    可她又想,什麽郡主不郡主的,從前皇甫氏沒有坐皇位的時候,她也頂多是個鄉下野丫頭罷了。


    唐若白抿著唇,好一會兒才道:“我妹妹出事了,我不能不管!”


    “我知道,可你應該早些告訴我!”阿玖抬頭看他,眼神有些委屈。


    “你怎麽沒告訴我,她就是攝政王妃,我竟一點都不記得了她了!”阿玖疑惑地問。


    唐若白道:“怎麽告訴你?難道告訴你,她就是已經被宣布死去的攝政王妃?況且你第一眼也沒能認出她來,我們總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認出我了,對嘛?”阿玖問。


    唐若白點頭,道:“是!”


    “難怪了,你們有幾次都背著我說話,後來還執意要我離開迴家,都是因為怕她的身份被我識破嗎?”阿玖問。


    唐若白道:“也是為了你好,你是寶親王的掌上明珠,她知道你爹娘多關心你,肯定會為你出走著急,才勸我送你迴去!”


    阿玖露出感動的眼神,道:“她一直都很好,當初我差點兒被送去和親,也是她一直幫忙,才讓事情有了轉機,我們寶親王府欠她一份人情,你放心,我爹娘已經商議好了,定會為她說情!”


    唐若白點頭,道:“那就多謝令尊令堂了!”


    “何必這麽客氣,跟我不需要這麽客氣!”阿玖有些不樂意,總覺得唐若白太生疏了。


    唐若白微笑不語。


    阿玖又問:“我爹是不是說了令你為難的話?”


    “怎麽會呢?”唐若白當然不會在阿玖麵前提到他和寶親王的談話內容。


    那些是男人之間的事情,與阿玖無關,也不怪寶親王,是他自己的選擇。


    阿玖眼睛一紅,像是隨時會哭出來似的。


    “你怎麽了?”唐若白有些無措地問,他可是最怕看到女人哭了。


    阿玖背過身去,不看他,然後抹掉了眼淚。


    “我爹說,你對我不是真心的,所以讓我斷了對你的念想,我也看到了你給我留下的字條,隻說了四個字,你連多餘的解釋都沒有就走了,我對你而言,就這麽不重要,對不對?”


    阿玖不敢看唐若白,因為她怕自己看著他,就什麽責備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她第一次這樣歡喜一個人,隻要想到他就無法抑製自己的心跳,常常地會幻想與他在一起的日子。


    會猜測他的心思,他的眼神在表達什麽,他在想什麽,他需要什麽。


    唐若白從來都是她看不懂的那種人,他微笑的時候也不一定就是真的高興,他生氣的時候也絕對不會大聲說話或者作出什麽激烈的舉動。


    他一直都是溫柔的,可是這種溫柔卻潛藏著一種刻進骨子裏的冷漠。


    除了對他的親人,似乎別的人都是不重要的,可以漠視的。


    阿玖多不甘心,就這樣被他劃歸了“別人”的行列,她也想成為他心心念念惦記著的人,也想成為他毫不猶豫就挺身守護的人,也想成為他心尖上不可割舍的人。


    可惜,到底他隻給了他四個字,“抱歉珍重”。


    她第一次覺得這四個字這麽刺眼,也刺心,讓她有種被拋棄的錯覺。


    他是真的完全不在乎她嗎?


    他是真的一點也不想和她有個好結果嗎?


    阿玖從普陀寺迴到京城,這一段日子,一直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她一次次都覺得自己不應該再去找唐若白了,因為他已經選擇放棄她了。


    她也是有驕傲有尊嚴的,怎麽可以恬不知恥地繼續糾纏他呢?


    可到底還是忍不住,不親口聽他說一遍,她就是無法心甘情願地放手,從此再也不想他。


    唐若白為難地看著阿玖,他不知道該對她說什麽。


    她的背影這樣悲傷又落寞,甚至不敢迴頭看他一眼。


    “阿玖,我很抱歉……”唐若白歎息道。


    阿玖猛然轉過身,帶著憤怒道:“我不想聽你說抱歉,我討厭抱歉兩個字,因為那就意味著你真的選擇了虧欠我,可你不喜歡我,為什麽又要對我那麽好?”


    “不喜歡我也不必要抱歉,因為你沒有什麽錯,沒有人規定你一定要喜歡我,可是……可是你為什麽要讓我產生錯覺,以為你對我也如同我對你的心思一樣,這樣是不是太可惡了?”


    阿玖終於哭了,哭得十分傷心,眼淚滾滾而落。


    唐若白一時心軟,忍不住用手替她抹去不斷滴落的淚珠,道:“別哭了,別哭了……”


    “我也不想哭啊,我來之前就已經決定了,怎麽樣也不能在你麵前流眼淚,因為太丟臉了,我最多來罵你一頓,然後就頭也不迴地離開,再也不見你了,可是我怎麽知道眼淚這麽不爭氣,見到你就忍不住一直掉啊掉啊……”


    阿玖委屈又憤怒,責怪唐若白,更怪自己太軟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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