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茗悠衝秦嬤嬤搖搖頭,然後對石榴道:“你起來吧!”


    石榴紅腫著雙眼,看著唐茗悠,道:“王妃……您……變得好憔悴!”


    唐茗悠摸了摸自己的臉,無所謂地道:“病了一場,已經恢複許多了,才醒來的時候,恐怕小孩子見了也會被嚇哭!”


    唐茗悠說的雲淡風輕,秦嬤嬤卻難過地掉了眼淚。


    唐茗悠昏迷的那三個月,靠著參湯吊著命,什麽也不能吃,自然餓得不成人形。


    醒來的時候,雙眼深陷,眼圈青紫,骨瘦如柴,原本白皙的皮膚更是蠟黃如黃紙,就連一頭漂亮的墨發都枯槁如草。


    那時候她都不敢讓唐茗悠看鏡子,在她麵前也不敢哭,一心調理她的身體,想將她喂得胖一些,背地裏不知流了多少眼淚。


    如今她恢複成這樣,秦嬤嬤已經深感欣慰了。


    所以她才這樣怨恨蕭錦曄,怨恨他把自己寵愛大的小姐,給糟踐成了這般模樣。


    石榴看她一臉雲淡風輕的模樣,心酸地道:“王妃,對不起!”


    “我已經不是王妃了,若你願意,可以喚我一聲唐小姐!”唐茗悠語氣疏淡地道。


    石榴咬著下唇,好容易忍住了眼淚,才道:“王爺他……”


    “我在屋裏聽到了!”唐茗悠迴道。


    石榴以為她的意思是她會跟她去見蕭錦曄,所以欣喜地問:“王妃,您是不是願意……”


    唐茗悠搖搖頭,打斷了石榴的話,道:“抱歉,石榴……我與他夫妻緣盡,我還有何立場再去見他?”


    石榴張著嘴巴,竟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明白的,在來之前就已經明白,唐茗悠必然不肯這樣輕易原諒王爺。


    可是她心裏到底存著一絲幻想,希望她依然舊情不忘。


    “王妃……王爺,可能再也不會醒過來了!”石榴似乎還想做最後的掙紮。


    唐茗悠抿抿嘴,擺出一個遺憾的表情,道:“攝政王殿下為國為民,操勞成疾,真是朝廷的損失,想必皇帝和太後會為他延請天下名醫,你來找我,並無任何意義!”


    “什麽樣的名醫都請過了,王爺他……他是心病!”石榴知道唐茗悠明白她的意思。


    蕭錦曄從前到現在,一直都是心病。


    從前的心病是他的兄長。


    現在的心病是唐茗悠。


    唐茗悠卻像是沒有聽懂一樣,淡淡地道:“若是天下名醫都束手無策,我更不能幫上什麽忙,更何況,我已經是個死人,如何再能活著出現在京城呢?”


    “王爺已經不在京城了,他如今在陶然穀!”石榴道。


    唐茗悠微微露出淺笑,道:“不管他在何處,與我沒什麽幹係,石榴,我怕是要讓你失望了,如今的我,連走出這個院子都很艱難,那一刀……奪去了我半條命,能從閻王殿被拉迴來,已經是萬幸,再經不起折騰!”


    話說的很委婉,但意思卻明確得很。


    她不可能再去見蕭錦曄。


    不管他生也好,死也罷,都沒什麽要緊了。


    從他選擇犧牲她的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了彼此不再有任何牽連。


    他心裏必然也是清楚的,所以才選擇讓她“死在江南”。


    或許他心裏還會覺得留了她一條命,已經算是寬恕,可她的確已經死了,被他親手殺死的。


    她義無反顧地愛過他,愛到願意為他生,為他死。


    可到底,她的這份愛,在他看來,並不算什麽,當犧牲時,也是可以犧牲的。


    詩經早有雲: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


    男子的愛情,是隨時可以收迴的,而女子的愛,要想收迴,必然是一場生死浩劫。


    她輸的這樣徹底,再不可能有勇氣靠近他。


    石榴茫然地看著唐茗悠,終於頹然地耷拉了肩膀,難過地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會白來一趟,可我總想著,你們從前那樣好,若是還能重來能有多好,可到底還是錯過了!”


    唐茗悠沒有說話,也不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麽。


    石榴擦了擦眼淚,道:“王妃,石榴打攪了,請您多保重,奴婢不會再來叨擾您的,旁人,我也不會讓他們來!”


    “多謝!”唐茗悠道。


    石榴點點頭,深深看了一眼唐茗悠,覺得心口澀澀地疼。


    她總記得她從前提起王爺時那雙燦若星子的雙眸,如今卻變得這樣冷清,波瀾不興,像是一口枯井。


    都是癡心人,卻偏偏不得不做絕情的事。


    世上最無奈最悲哀的莫過於此。


    上天何其殘忍,讓他們相遇相識相愛,卻最後不得相守。


    若未曾動過心,未曾愛過倒也罷了。


    石榴落寞地轉身離開,唐茗悠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


    從前的日子如幻影般從眼前浮現。


    那些日子,終究迴不去了。


    秦嬤嬤去關了門,又迴頭扶著唐茗悠往屋裏走,天色漸漸暗淡了,也越來越涼。


    “小姐,您先休息一會兒,我去做飯了!”秦嬤嬤道。


    唐茗悠點點頭,坐到了窗前的軟榻上,秦嬤嬤還給她拿了個湯婆子,讓她暖身體。


    她如今怕冷得很,稍稍受些涼,就手腳冰冷。


    唐茗悠坐在窗前,直到天色徹底昏暗,她都沒有發現。


    其實也沒有多想什麽,隻覺得過去那些時光,仿佛又是上輩子的事兒。


    秦嬤嬤進來的時候才點上了油燈,道:“怎麽一直坐在窗口,那裏有風,當心著涼!”


    “沒那麽嬌弱的!”唐茗悠微笑迴道。


    不論何時,至少嬤嬤一直都陪在她身邊,這一點是不會變的吧?


    她心裏的那道傷口,遲早也會如同身上的傷口一樣,愈合,結痂,然後留下一道疤痕,但不會再痛了。


    一切總會過去的,就如同天黑了,總會有亮的時候。


    雖然這個過程不知道會有多久,但她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用來等。


    她不會再輸了。


    石榴離開了唐茗悠住的小莊子,空九站在路口的大樹下,見她迴來了,便迎上去。


    “如何?”空九滿懷期待地問。


    石榴搖搖頭,臉上盡是哀傷,道:“迴去吧!”


    “可王爺……”空九欲言又止。


    石榴打斷了他的話,道:“一切都是王爺自己選的,怨不得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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