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錦曄沒有說話,臉色始終寒如秋霜。


    石榴跪在地上,用袖子擦了擦不斷湧出來的眼淚。


    “王爺,您有沒有想過,你若後悔了,王妃可能再也迴不來了?”


    蕭錦曄因為這句話,眼睛忽然瞪大,瞳孔急劇收縮,心口一陣錐心得疼。


    竟不由地吐出一口血來。


    “王爺!”


    石榴震驚地爬起來,將他扶住。


    空九也從暗處跑出來,責備道:“石榴,你說那些話做什麽,你想逼死王爺嗎?”


    石榴哽咽,緊緊咬著下唇,道:“為什麽要這樣,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明明說好了,江南事情一了,王爺就帶王妃歸隱田園,不是說好了嗎?為什麽要把事情變成這樣?”


    石榴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她知道站在蕭錦曄的立場上,這樣做無可厚非。


    可是唐茗悠呢?


    她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被推到了絕路上。


    這樣,太不公平了。


    蕭錦曄又噴出一口血來,身體支撐不住,直接倒了下來,昏了過去。


    空九趕緊將蕭錦曄抱到了屋子裏,臨走前喊道:“快去請大夫!”


    石榴這才擦了眼淚去請大夫了。


    好在唐茗悠那兒有一屋子大夫,石榴隨便抓了一個就帶去救蕭錦曄了。


    一連四天,唐若白和一眾大夫輪番上場,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將唐茗悠從閻王手裏搶了迴來。


    險險保住了一條命。


    唐若白胡子拉碴地從唐茗悠睡得屋子裏走出來,唐振欽也一直守在外麵,看到他便激動地上前問:“悠悠怎麽樣了?”


    這幾天,唐振欽已經不知道問了多少遍了,每一次唐若白都臉色凝重的搖頭。


    這一次卻深深唿出一口氣,道:“不枉費我不眠不休地努力了四天四夜,總算保住了一條小命!”


    唐振欽像是耗盡了力氣一樣,癱軟在地上。


    他這輩子打過大大小小上百場丈,麵對過無數強敵,也曾幾度經曆生死大劫。


    也從未像這一次這麽害怕過。


    “爹,你別這麽慫啊,快起來,讓人看到你癱在地上哭得眼淚鼻涕一大把,你這一世英名可就毀了!”


    唐若白揉了揉眉心,很是疲憊,但還有力氣開一把自己老爹的玩笑。


    唐振欽用袖子擦擦臉,道:“混賬小子,你要是沒救活悠悠,你看老子打不打死你!”


    “你也太偏心了吧,悠悠是你的女兒,難道我不是你親生的啊?”唐若白笑著道。


    唐振欽道:“要你這混小子有什麽用,一去就是幾年無音信!”


    “我不也是為了你和悠悠嘛,要不是我深入紅葉會,切斷了他們探查悠悠下落的幾條線索,悠悠早就暴露了,哪裏能等到現在呢!”


    原來,唐若白就是那位白軍師。


    “哎,可到底是沒能逃過此劫啊,這丫頭也太烈了些,竟然想自殺,我費了那麽多心血將她養大,她竟因為一個男人傷了心就像丟下我!”


    唐振欽頗為難過傷心。


    唐若白無奈地道:“那還不是怪你自己,非得把悠悠嫁給他,這一步棋多險?那混賬東西,竟然真忍心對悠悠下手!”


    “哎……我當初不也就是想著,悠悠的身世遲早要被揭穿,我又不希望她真的被紅葉會利用,萬一真相敗露,能救她的人也就蕭錦曄了,我想悠悠人見人愛的,蕭錦曄就算是鐵石心腸也遲早被她收服!”


    唐振欽搖頭歎息,到底還是他失算了啊。


    “結果如何?悠悠差點兒丟了一條命,老頭子,我不得不說,你聰明了一輩子,老來就愛犯糊塗,蕭錦曄那就是個石頭做的人,哪來的心哦!”


    唐若白如今是對蕭錦曄痛恨得很。


    唐振欽道:“悠悠要真死了,我這條老命也就隨她去了,是我害了她!”


    “算了,也不能怪你,說到底你也是想護她周全,隻是人算不如天算!”唐若白勸道。


    “悠悠什麽時候會醒過來?”唐振欽問。


    唐若白搖頭,道:“還不知道,她傷的太重了,要不是匕首稍微插歪了一點點,我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她!”


    唐振欽見唐若白滿眼血絲,臉色蠟黃,道:“你去休息吧,看你也累壞了!”


    “爹也去休息一下吧,這幾天你也沒怎麽合眼!”唐若白道。


    “不行,我要在這裏守著,萬一悠悠醒過來,看不到我,怎麽辦?”唐振欽不答應。


    “她一時半會兒醒不了,你去睡一會兒,等我也睡飽了,我們輪流看著她!”唐若白道。


    見唐振欽還不肯去,唐若白又道:“你要是在這裏熬著,熬昏過去了,肯定睡得更久!”


    唐振欽這才同意去睡覺。


    兩人都走了,蕭錦曄才從外麵走進來。


    屋子裏還有大夫在一旁守著,時時刻刻都要觀察唐茗悠的情況,絲毫不敢鬆懈。


    空九先走進去,對那兩個大夫道:“你們都辛苦了,王爺特許你們下去休息一會兒,這裏先交給我!”


    “這……唐公子交代,不能離人!”那年輕一點兒的大夫很有些猶豫。


    空九瞪了他一眼,道:“我不是人嗎?要是有問題我會喊你們的,快出去!”


    那兩個大夫被空九這麽一瞪一吼,也不敢再多說什麽,匆忙走了。


    空九這才退出去,讓蕭錦曄進來:“王爺,我在外麵守著,有什麽事您吩咐!”


    蕭錦曄點頭,沒有吱聲,就走進去了。


    唐茗悠躺在床上,蓋著薄被,臉色依然很蒼白,但好歹比他抱迴來的時候好些了,至少氣息不再那麽微弱,像隨時都會死去。


    蕭錦曄伸出手,在碰到她的那一瞬間,又縮了迴來,像是害怕被燙到似的。


    她此時閉著眼睛,如同睡著了一般,應該什麽都不知道吧?


    忽然,蕭錦曄的眼神一變,嘴角浮現了一抹邪笑,道:“蕭錦曄,後悔了嗎?你狠起來可比我還狠啊!”


    “滾迴去!”


    瞬間,眼神再度變換,冷如冰霜,斥責著身體裏的另一個人。


    蕭九天發出一陣笑聲,然後道:“惱羞成怒了?可惜了,我想這丫頭大概永遠也不會原諒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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