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錦曄聽了之後,臉色立刻變了,眼神猛地就冷了下來,不是故意裝出的冷漠,而是瞬間就降至冰點。


    唐茗悠心裏一驚,見他的目光裏忽隱忽現的仇恨,立刻意識到自己好像提到了蕭錦曄的隱痛了。


    她怕刺激到蕭錦曄,立刻道:“王爺,沒關係……如果您不想提,就不要提了,我不問了!”


    蕭錦曄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才道:“本王累了,先去休息了,你自便吧!”


    蕭錦曄起身離去,絲毫不顧唐茗悠擔憂的眼神。


    唐茗悠越發覺得,蕭錦曄父母的死,一定是蕭錦曄心裏難以磨滅的痛苦,可能也是因為太過痛苦,才導致他的精神崩潰。


    空九和石榴都說過,他很早就父母雙亡,那時候蕭錦曄說不定還小,小孩子如果目睹了什麽可怕的事情,的確會留下嚴重的心理陰影。


    而她也深深記得蕭錦曄發狂之後,雖然變得嗜血而瘋狂,但眼神卻是恐懼的,像是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一樣。


    唐茗悠看蕭錦曄竟然沒有迴房,而是繞路去了後院,便知他肯定是去那座小院了。


    唐茗悠猶豫了一下,就跟了過去。


    蕭錦曄果然打開了小院的門,走了進去,唐茗悠站在院外,想著要不要進去,正決定要進去,卻被突然出現的空七給攔住了。


    “你幹嘛?”唐茗悠不高興地問。


    空七恭敬地道:“王妃,王爺有命,此處除了王爺本人,誰都不許進去!”


    唐茗悠皺著眉頭,問:“王爺的命令?連我都不可以?”


    空七道:“是,恕屬下無禮,王妃還是不要進去比較好,王爺知道了,會很生氣!”


    唐茗悠道:“裏麵有什麽,為什麽我不可以進去?”


    空七搖頭,道:“屬下也不知道,但是王爺心情不好的時候,常常會進去待一會兒,出來就會沒事了,所以王妃不要擔心王爺!”


    唐茗悠被他攔住也不可能進去了,驚動了蕭錦曄,她還是什麽都查不出來。


    可是因為這樣,她對這座小院就更加好奇了,也不算是單純的好奇,而是覺得這院子裏一定隱藏著蕭錦曄內心最隱秘的東西。


    她一時半會兒沒有辦法讓蕭錦曄敞開心房,將心裏的秘密全都吐露出來。


    她試圖對他做催眠,可是蕭錦曄的抵觸情緒非常激烈,她也不能強行催眠他,所以這些日子,進展十分緩慢。


    唯一的好處就是蕭錦曄又恢複了睡眠,情緒也變得平緩很多,不會再動不動就發火了。


    據說朝中大臣這段日子都覺得很輕鬆,不會一見到蕭錦曄都戰戰兢兢,生怕說錯一句話,就被訓斥。


    唐茗悠在外麵站了很久,蕭錦曄再出來的時候,果然已經不再有任何不正常的樣子。


    “你一直在這裏做什麽?”蕭錦曄問。


    唐茗悠道:“我在等你啊!”


    “等本王做什麽?”蕭錦曄不解地問。


    唐茗悠道:“王爺的心就像這座小院,除了你自己,誰也進不去,所以我就在這外麵守著,等你自己走出來!”


    蕭錦曄的目光微微收緊,喉頭有些緊澀,他怎麽會聽不出唐茗悠話裏的意思。


    他緊鎖心門,不讓任何人窺探其中的陰暗,因為他不敢,那裏住著一頭惡魔,一個隨時可以出來毀滅一切的惡魔。


    唐茗悠這些天始終在試探他,希望能夠了解他內心的那些陰暗,可是他卻總在逃避。


    他知道她是為了自己好,可是不管怎樣,他都不能讓她知道這一切。


    那些過去,就如同深淵,每一次想起,都足以讓他痛不欲生。


    如果可以,他願意一輩子都不去提起,願意將過去全都忘記。


    可是他不行,他也不能忘記,忘記,就是背叛。


    唐茗悠見他露出掙紮痛苦的樣子,微微歎了一口氣,上前,抓住蕭錦曄的手。


    “王爺,我不會逼你的,你不說,我不問,但我盼著有一天,你能親口告訴我,因為我想替你分擔一些,一個人隱藏著太多的秘密一定會很累很辛苦!”


    唐茗悠溫柔地看著蕭錦曄,露出體恤的笑容。


    蕭錦曄的手僵硬著,想要縮迴來,最後還是任由她握住。


    唐茗悠拉著他的手,往外麵走,兩人都沉默著,可是唐茗悠知道,這已經算是很大的進步了,蕭錦曄至少,沒有再特別排斥她的意思。


    她隻是不能操之過急,否則一定會讓蕭錦曄的戒心更重,這種戒心,不是因為他不信任自己,而是因為他內心的秘密實在太沉重。


    他是本能地抗拒別人去探究,但她是必須要讓他一步步走出來的,這才是徹底治愈他的途徑。


    蕭錦曄一直看著唐茗悠的頭頂,顯得有些苦惱。


    “唐茗悠!”蕭錦曄忽然開口喊她。


    唐茗悠輕輕應了一聲,等著他繼續說。


    可是蕭錦曄又沉默了,沒有下文。


    唐茗悠也不去追問,很有默契地保持沉默。


    蕭錦曄也沒再試圖說什麽,有些事情,好像還是要順其自然,他現在說不出口,將來……將來會怎樣,他無法預測。


    “謝謝你!”


    蕭錦曄在走出後院來到前麵的時候,又說了一句,聲音很輕,仿佛是呢喃給自己聽得。


    唐茗悠隻是淺笑,抬頭道:“王爺,你我之間,無需言謝!”


    他以熱血饋贈,她以誠心相報。


    蕭錦曄睨了她一眼,到底有些不自在,撇過頭,道:“本王隻是客氣一下!”


    “嗯,我知道!”唐茗悠笑著迴答。


    蕭錦曄撇撇嘴,看著他和唐茗悠緊緊交握的手,一時間又覺得很不自在了。


    他總是不習慣被人碰觸的,可是唐茗悠卻好像總是想辦法跟他發生肢體接觸。


    漸漸的,他好像也沒有那麽排斥了。


    她的手很小,很軟,滑滑的,像是沒有骨頭一樣,捏在手心裏,有種特別暖心的感覺。


    他的手因為習武的緣故,手心都是繭子,粗糙而幹燥,和她的截然相反。


    可是好像又很契合,他的手可以輕易地將她的手包裹在手心裏。


    這樣的感覺,似乎……還不錯!


    蕭錦曄在心裏露出一抹微笑,興許,唐茗悠就是那個他一直在等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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