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錦曄迴頭,臉色淡漠,道:“你醒了?昨晚……”


    他最後的記憶停留在發狂之前,所以他想,自己昨晚大概又差點兒殺了唐茗悠。


    而且他今早醒來就看到唐茗悠的脖子上的青紫痕跡,和之前幾次一樣,肯定都是出自他的手。


    他無法控製發狂的自己,這讓蕭錦曄感到很痛苦,誰都不希望自己失去理智,變成殺人魔。


    尤其是傷害的都是自己身邊的人。


    唐茗悠安慰道:“沒事,已經沒事了!”


    她看到蕭錦曄眼裏的苦惱和懊悔,也不希望他太過自責,畢竟那種時候,他自己也無能為力。


    蕭錦曄道:“以後再遇到我失控,你就立刻走,不要靠近,空九他們會想辦法製服我!”


    唐茗悠搖頭,道:“我既然答應要治好你,就不會放任你不管,昨天是我自己一時疏忽,不能怪你!”


    蕭錦曄聽著她的話,不能說不感動,唐茗悠有時候的確很讓他生氣,因為她太不聽話,太驕傲。


    可是有時候她又的確很體貼,懂事的讓他心生憐惜。


    “還疼嗎?”蕭錦曄看著她的脖子問,卻又看到她脖子側麵的咬痕。


    蕭錦曄蹙了眉頭,他竟然還咬傷了她?


    唐茗悠攏攏衣領,遮掩道:“沒事了,不疼了!”


    “本王會讓胡總管拿藥給你!”蕭錦曄道。


    唐茗悠點頭,又道:“王爺,有件事……我想告訴你!”


    蕭錦曄看著她,皺眉。


    唐茗悠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他,便道:“你……你昨晚變成了另一個人!”


    “什麽意思?”蕭錦曄不解地看著她。


    唐茗悠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道:“昨晚在你發狂失去理智之後,忽然又冷靜了下來,可是冷靜下來的那個你,和你現在完全不一樣!”


    “本王一點印象都沒有!”蕭錦曄完全不相信唐茗悠的話。


    唐茗悠道:“這是正常的,那種狀態下,你的本我是沉睡的,就像夢遊一樣!”


    “夢遊?”蕭錦曄仍舊一臉迷惑。


    唐茗悠點頭,道:“差不多,但是比夢遊嚴重的是,你自己不知道,但那個夢遊狀態的你,卻是有自己的意識,也就是他會思考,有想法,有行動力,並不受你的控製!”


    唐茗悠的話讓蕭錦曄露出了驚駭的表情。


    “王爺,您不必太過擔憂,我知道這很駭人聽聞,而且你一定會感到困惑不解,但這是事實,可你也要相信,這隻是一種病,能夠被治愈!”


    唐茗悠希望蕭錦曄了解事實,這樣才能配合她治療。


    蕭錦曄搖頭,不肯相信,道:“這不可能,怎麽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其實說起來,他和你發狂的時候也沒什麽區別,隻不過發狂的時候,你是完全沒有理智,除了殺人,什麽也不想做,那個夢遊的你卻不再是單純地想要殺人。”


    唐茗悠試圖讓他理解。


    蕭錦曄問:“那他還是我嗎?”


    “算是你,但又不是你,他就像住在你身體裏的另一個人,隻有在你沉睡的時候才會出現。”唐茗悠道。


    蕭錦曄露出荒唐的表情,道:“這怎麽可能,這不可能,本王不相信!”


    “我明白你的想法,可是王爺,我希望你能接受這一點,因為日後那個你可能還會繼續出現,為了消滅他,你必須要先接受他!”


    唐茗悠第一次主動握住了蕭錦曄的手,希望借由這種肢體接觸,傳達她的關心和力量。


    蕭錦曄的身體僵硬,眼神變得極為冷硬。


    “唐茗悠,你是不是想迷惑本王,所以編出這種荒唐的話來騙本王?”


    其實蕭錦曄已經相信了唐茗悠,隻是暫時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罷了。


    唐茗悠沒必要騙他。


    唐茗悠歎息著道:“王爺,請您相信我,我既然答應留在你身邊,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徹底讓你恢複健康,這不過是一種病,別人是病在身體,而您是病在心頭!”


    蕭錦曄推開唐茗悠,咬著牙道:“本王不信,本王怎麽可能變成另外一個人?”


    而且還是完全不受他控製,擁有自我意識,很可能會代替他存在的人。


    蕭錦曄轉身離開了唐茗悠的屋子,他需要好好地冷靜一下,去思考這個事實。


    唐茗悠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也發出一聲歎息。


    蕭錦曄似乎正是命運多舛,竟然得了這樣的病,若不是遇見她,可能他會越來越嚴重,直到有一天,徹底迷失。


    既然她遇到了,就絕對不會坐視不理,就當她這輩子唯一一次發善心。


    蕭錦曄縱然再可惡,可是他也每每救自己於危難,單憑這一點,她就對他狠不下心來。


    可是接下來,一連好幾天蕭錦曄都對她避而不見,每天都是早早地起床離開,等到她睡下了才迴來。


    後來幹脆讓胡德成來告訴她,她可以會錦瀾苑了,不必留在錦鴻苑裏。


    唐茗悠知道,他這是在逃避。


    可是越是逃避,就越是無法避免,甚至會加深病情。


    隻有接受自己生病的事實,才有完全的決心去接受治療,唐茗悠不肯就此放棄。


    “胡總管,這件事你不必管了,我要走,也要先和王爺告別再走!”唐茗悠一句話打發了胡德成。


    胡德成以為蕭錦曄是在和唐茗悠鬧別扭,也就不再多管閑事,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


    唐茗悠這幾天也一直在做準備工作,將她曾經接觸過的病例給寫下來,然後將治療方法也總結出來,整理成冊,準備讓蕭錦曄看。


    隻有先了解這種病,才不會懼怕它。


    以她在精神科方麵的才能,就算沒有現代醫療技術和器械幫助,她也有辦法治好他。


    隻不過要多費一點時間和精力罷了。


    唐茗悠做足了準備工作,才在這一天一直等到了深夜,才等到蕭錦曄迴來。


    唐茗悠推開門,站在了他麵前。


    蕭錦曄一身玄衣,隱沒於黑暗中,看到唐茗悠的那一瞬間,眼神忽然亮了,又忽然熄滅。


    唐茗悠不知為何,竟覺得心也跟著提起墜落。


    最後還是蕭錦曄先開口,道:“既然你還沒睡,本王也正好有話要跟你說!”


    “好巧,我也有話要告訴王爺!”唐茗悠迴道。


    兩人默契地一起走進了書房,唐茗悠點亮燭火,一共點了十支蠟燭,將書房照的很亮很亮。


    蕭錦曄也沉默地任由她去做這些事,隻是眉頭一直深鎖著。


    唐茗悠點完蠟燭,滿意地點點頭,道:“王爺,你瞧……無論黑暗多麽可怕,光明也並非遙不可及,隻要多點幾支蠟燭就可以驅散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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