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年幼時,每當看到自己的幼弟皇甫泉能夠自由自在地玩耍,就滿心的羨慕。


    有時候他甚至想,自己不是皇帝,能和皇甫泉換一換那就再好不過了。


    可是他是父皇看重的長子,不得不承擔這份重任。


    可是他也好想當個孩子,能夠偶爾有時間唿朋喚友地玩耍,能夠偶爾躲在母親的懷裏撒嬌的孩子。


    可是好像自從懂事起,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機會。


    每日天不亮就要起床去早朝,下了早朝稍微休息一下就要在上書房跟隨太傅讀書,下午還要去永樂宮聽接受母後的考察,到了晚上就開始要學習處理政務,看皇叔批閱過的奏折。


    這樣的日子,似乎永遠也沒有盡頭,偶爾他累了偷跑出來玩,就會被母後責罰。


    他也知道皇叔和母後都是為了他好,可是這種好,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皇甫川想到自己會當一輩子皇帝,甚至日後連皇叔也不再幫他分擔政事,他就滿心的沮喪和痛苦。


    “皇叔,朕知道了,朕一定會努力做個好皇帝,但皇叔您能不能答應朕,不管朕什麽時候親政,您都要留在朝中,幫朕一起管理天啟?”


    皇甫川充滿熱切的眼神看著蕭錦曄,一股濃濃的眷戀之情。


    蕭錦曄心再冷,大概也無法承受一個孩子這樣的期盼,不自覺地點頭,道:“隻要皇上需要,臣願意輔佐皇上!”


    “嗯,朕就知道皇叔是絕對不會拋下朕不管的!”皇甫川很高興地道,天真的臉上盡是愉快的笑。


    蕭錦曄也不禁被他感染了,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皇甫川看到蕭錦曄露出笑臉,驚訝又迷惑地道:“皇叔笑起來真好看!”


    蕭錦曄聽了,立刻收斂了笑容,神情稍顯僵硬,恰好此時有人通報說太後要請蕭錦曄去永樂宮。


    蕭錦曄微微鬆了一口氣,化解了他的尷尬。


    “皇叔,臣先去永樂宮了,您跟著太傅上課吧,臣告退!”蕭錦曄道。


    皇甫川點點頭,道:“那皇叔中午留下用膳吧,朕到時候去永樂宮,正好陪母後一起!”


    “嗯,臣先告退!”蕭錦曄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皇甫川這才心滿意足地讓他走了。


    蕭錦曄除了上書房,看到綠荷在那裏等自己,便走了過去,問道:“太後請本王有何事?”


    一般情況下,太後沒有事,他是不會去永樂宮見太後的。


    綠荷微微斂下眸子,收起目光中的迷戀,道:“迴攝政王,太後是有事情要問您,和王妃有關!”


    蕭錦曄聽了,便明白肯定和他休了唐茗悠的傳聞有關。


    於是道:“那就走吧!”


    綠荷應了一聲,便在前麵領路,可是總忍不住迴頭去看一眼,卻又怕自己表現的太過明顯,而招致懷疑。


    蕭錦曄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可那通身的氣勢卻讓人無法忽視,綠荷走在他前麵幾步,卻隨時能感受到那股迫人的壓力。


    可正也是這種壓力,讓她臉紅心跳。


    綠荷心想,大概所有女人,都無法逃脫這樣一個男子的魅力吧?


    綠荷從前最羨慕的是太後,因為隻要太後能夠想要召喚蕭錦曄,他就會隨傳隨到,太後便可以和他說得上話。


    後來她羨慕蘭初,竟然可以住到王府裏去。


    再後來,便嫉妒上了唐茗悠,竟然可以名正言順地成為他的王妃,被冠上他的姓氏,那是何等幸福的榮耀?


    綠荷一路胡思亂想著,很快就到了永樂宮,她猛然迴神,頓住腳步,大概由於太突然,蕭錦曄也在想自己的事兒,一不小心就撞上了綠荷的背。


    綠荷驚唿一聲,卻在聲音沒有發出的時候捂住了自己的嘴,那一刻,大概是她此生最接近他的距離了。


    心跳如擂鼓,血液都沸騰了起來,她動也不敢動,甚至希望時光從此停留。


    可是蕭錦曄還是退後避開了她。


    綠荷迴頭,忙道歉:“請王爺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蕭錦曄嗯了一聲,沒有多餘的話。


    綠荷雖然失落,卻也知道,他本就是這樣冷漠的性子,於是道:“請王爺稍後,奴婢先進去通傳一聲!”


    蕭錦曄點頭,綠荷才看了他一眼走了進去,去見太後之前,她深深唿吸了一下,將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收拾起來,半分也不能顯露。


    “太後,王爺來了!”綠荷道,看見太後正在梳妝台前對鏡自照,而床上地上,到處扔著衣裳裙子,都是太後過去穿過的。


    太後點點頭,又理了理自己的鬢角,才起身,又輕輕整理了一下衣裳,眼睛忍不住看向扔在一旁架子上的那淺粉色的裙子。


    綠荷一眼就看穿了太後的心思,可也不敢說明,隻是道:“太後生的國色天香,不管穿什麽都那麽令人驚豔!”


    太後看了一眼綠荷,也沒有因為她的奉承而高興,反而歎息道:“自從當了這勞什子太後,再無法穿那些鮮豔的衣裳,我才三十歲都不到,卻硬要活成老太婆的樣子,還得自稱哀家,哀家……我真是討厭死這兩個字了!”


    綠荷也不敢接話,隻能低著頭,任由太後發泄心中的憤懣。


    “哎,罷了罷了……把那些衣裳都收起來,莫讓人看到!”太後說完就扭身出去了。


    綠荷應了一聲,等太後走出去,才開始收拾那扔了一床一地的衣裙。


    蕭錦曄見到太後出來,先規規矩矩地行了禮,太後叫他平身,他才站直身子。


    “錦曄,你坐吧!”太後竟然直唿了蕭錦曄的名字。


    蕭錦曄微微蹙眉,也不好當麵糾正,便道:“太後是有話要說嗎?”


    “嗯,你坐下,咱們慢慢說,綠琴,去把前些日子進貢的碧螺春泡兩杯過來!”太後又笑著對在外麵聽吩咐的綠琴道。


    綠琴應了聲便去了,綠荷還未出來,其他伺候的人都不在,此時這裏隻有蕭錦曄和太後兩人。


    太後走向蕭錦曄,兩人麵對麵站著,太後便道:“你便要這樣站著與我說話嗎?”


    “太後請!”蕭錦曄隻得陪著坐下來。


    太後這才笑著坐下來,兩人麵對這麵,太後道:“現在也沒有外人,我也不與你講那些虛禮了,咱們今兒就說說心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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