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舟坐在車廂中,撩開窗簾,看著稷下學宮那青灰色的城牆,和一望無際的大草原。


    風穿過車窗,吹在他的臉上,陸雲舟深吸了一口氣。


    “小新,二哥他迴來了沒有?”


    “少爺,二少爺還在外麵捉拿逃犯,不過三老爺在臨淄小城的官署。”


    齊新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嗯,那就先去找三叔!”


    陸雲舟吩咐了一聲,正要放下窗簾,就看見遠處視野的盡頭,草原和天空的交線,遙遙出現了一隊人馬。


    陸雲舟仔細看了幾眼,眉梢一挑,笑道:“小新,先將馬車停在道旁,我們等一會。”


    “啊?哦,是,少爺!”齊新慌忙應了一聲,控製著馬車停在路旁。


    這時有兩名士子從馬車外的道路上經過,隱隱有歌聲傳來,陸雲舟心中一動,竟然是他方才在肖月潭小院中唱的那首《怒放的生命》。


    馬車外那兩名士子的交談聲傳入耳中。


    “劉兄今年就要在稷下結業,小弟在這裏預祝你一展宏圖!”


    “賢弟就別安慰我了,在齊國非貴族不當官,安有我等平民的出路?我這幾日已經去了好幾次小城,想要拜在一位大人的門下,先從門客做起……誰曾想,連門都不給進!”


    “劉兄千萬不要灰心,齊國的局勢就是如此,我等早已心知肚明,何必再做無用功?大不了我們就去外國,天大地大,難道還沒有我們一處容身之地了?”


    “我此刻倒也不想考慮這些了,反正多想也是無益,我隻好奇,方才這首歌是誰在唱,此等人物,若不能結識一番,豈不可惜!”


    “劉兄此言甚是,聽其歌中所唱,想必也是同道中人!”


    陸雲舟聽到這裏,會心一笑,伸手在車窗上打著節拍,放聲高歌:“曾經多少次跌倒在路上,曾經多少次折斷過翅膀,如今我已不再感到彷徨,我想超越這平凡的生活,我想要怒放的生命……”


    “咦,劉兄你聽,這唱歌的聲音,像不像剛才聽到的……”


    “沒錯,必是此人,我認得他的聲音,真是太好了,我正愁無法找到這人,沒想到就在這裏遇見了。”


    “劉兄,我們不如上去打個招唿,認識一下,他忽然放聲歌唱,想必也是聽到了我們的話,以歌聲迴答呢!”


    “此言有理,相逢即是有緣,我們去打個招唿!”


    陸雲舟聽到這裏,便停下了歌聲,撩開車廂的門簾,從馬車上下來。


    見到迎麵兩個士子走來,其中一人,竟甚是麵熟。


    陸雲舟一眼就認了出來,原來是那日在長嬴樓,自稱是黃老派弟子的劉琨!


    陸雲舟記得當時他提出屯田製之後,正是這劉琨號召所有同學去向田單請願的。


    看他那日一唿百應的樣子,想來此人在稷下頗有影響力。


    見兩人走近,陸雲舟拱手道:“齊雨見過兩位兄台!”


    劉琨和另一位同學的臉上出現了詫異之色,也連忙拱手還禮。


    劉琨驚訝道:“齊公子,我們又見麵了,原來方才我們聽到的這首歌,竟是齊公子所唱!”


    兩人顯得有些拘束,陸雲舟的大名早已在齊國傳揚,和上次見麵不同,陸雲舟現在已經是齊國有名的賢公子。


    陸雲舟笑道:“獻醜了,劉兄。”


    陸雲舟的目光又看向另外一名同學,微笑道:“還未請教這位同學的高姓大名!”


    那名同學連忙擺手道:“不敢當,不敢當,在下黃老派方世華!”


    陸雲舟笑道:“原來是方兄,久仰!”


    三人寒暄一番後,陸雲舟正容道:“方才小弟在車上聽到兩位提起,我稷下的同學,在自己的國家,竟難謀出路?”


    兩人臉上現出難色,似乎是有些尷尬。


    劉琨咳嗽了一聲,說道:“齊公子,本來這番話是不該對你說的,但事實如此,請恕我直言了!”


    陸雲舟深深看了劉琨一眼,道:“劉兄言重了,小弟以歌聲叫住兩位,正是為了了解此事,萬事都有解決之道,如果兩位信任我,不妨直言相告!”


    劉琨和方世華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了動容之色。


    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各自都有驚喜、激動之情,又各有擔憂、遲疑之色。


    陸雲舟提出了屯田製,就是最好的金字招牌,他的話本身就代表了一種保證。


    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齊國官場的情況曆來如此,上至中樞,下至地方,早已形成了痼疾,又豈是陸雲舟一人之力可以扭轉的?


    兩人一麵覺得想要解決此事,根本不切實際,一麵又難免期待著陸雲舟又能像上次提出屯田製那樣創造奇跡。


    方世華壓下狂跳的心髒,欣悅道:“齊公子竟有解決之法……是,在齊國當官是不論才學,隻論出身的,家世、關係就是最大的門檻!若想要以平民出身在齊國謀求職位,除非此人在各國廣有聲名,但像我們這樣的稷下的普通學生,一般都是連門檻都踏不進,可以說一點希望也沒有!”


    陸雲舟倒抽一口氣,沉聲道:“我們稷下曆屆結業的學生中的平民子弟,最後有幾人能留在齊國?”


    劉琨搖頭歎息道:“稷下學生中,齊國的平民子弟占大多數,然後是部分的齊國貴族子弟,最後是少量的外國學生……唉,每年稷下的平民學生,大多數都會去外國謀求職位,也有很多人最終還是無奈地選擇迴家務農。”


    陸雲舟的眼中現出深刻的痛惜之情,搖了搖頭,不知為何,他又想起了好久未見的趙普,這小子突然就消失了,難道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卻不知趙普是去了國外,還是迴家務農去了!


    稷下學宮是戰國人才誕生的搖籃,齊國卻竟然不懂得利用這唾手可得的好資源,反而讓這些費心培養出來的人才,每年都大量外流,如此愚蠢的國家,不滅亡才叫怪事!


    如毒蛇栗腹此流,在國內求不到官職,離開齊國還時時刻刻想著報複自己的國家,那更是齊國的悲哀!


    陸雲舟眼中流露出的深切的悲哀之情,讓劉琨和方世華大為感動,也深受震撼,他們沒想到身為貴族出身的陸雲舟,根本不用愁將來的出路,竟然也會如此同情他們平民子弟的遭遇。


    劉琨勸道:“齊公子,世事如此,你也不必替我們過於難過……”


    陸雲舟舉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心情,這才正容道:“劉兄,方兄,此事就交給小弟來解決,還請兩位靜候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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