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露出角度不大不小的微笑,“好巧啊,賀先生。”第39章 麵前的三姐弟著實讓人印象深刻。眉眼間相似之處很多,卻都有著頗為矛盾的風格。長姊一頭烏黑垂順的長發,雖然很潮的穿著不規則拚接大毛衫、緊身皮褲和樂福鞋,胸前掛著蜥蜴吊牌大金屬鏈,指甲塗成醬紫色,但麵相卻意外的清秀,幹淨無邪到有些不食人間煙火的意思。幼弟長得就像是友人家女兒收藏的娃娃,長而濃密的睫毛之下眼睛圓圓的,像含著一汪水,本該最是乖巧可人,然而身上卻透著一層冷漠疏離,看人的神情就像是在說“不要過來我不想跟你說話”。長得最好的是剛剛打招唿的大弟弟,眼睛比幼弟狹長,眼窩更深鼻子更挺,兩頰及下頜線條更為利落,俊朗到有些豔麗。可是這種豔麗被他溫和隨意的氣質化解,看起來反而是姐弟三人中最好相處的。單獨一人已經足夠吸引眼球,三個人站在一起就是一道景觀。如果是賀坤認識的明星,身邊沒跟任何工作人員的出現在理工科校園裏確實足夠讓人詫異。高敏芝卻覺得,賀坤的樣子並不僅僅是詫異。不知道是不是她理解的有些偏差,那是幾乎不能自持的激動,而又在拚命的克製。賀坤頓了一瞬,對著青年點了點頭算是迴應。青年似乎是沒想到賀坤的冷淡,有些尷尬的又笑了一下,打算帶著家人離開。賀坤卻走上前兩步,站到高敏芝身邊,為她介紹,“媽,這是邱依野,”詢問的看向青年,“和他的姐弟?”青年見狀,迴應道“對,我的姐姐和弟弟。”賀坤思考了一下,繼續道,“你可能認識他們的父親,仇徳兆,‘qiu’是恩仇的那個仇字。”聞言,在場的人都愣了一下。仇依雲和仇依邱看向邱依野,如果這個人是因為父親而認識邱依野,邱依野沒理由從未提到過他。而且邱依野自己似乎也對他提起他們父親感到十分驚訝。高敏芝念叨了一遍仇徳兆的名字,隨即睜大了眼睛,“仇徳兆學長?”賀坤點了點頭,確認高敏芝的猜測。高敏芝仔細打量這姐弟三人,“怪不得都長得這樣好,原來是仇學長的孩子。你們的父親還好嗎?”高敏芝問得很是時候,他們上午才與父親視頻過。邱依野彎了彎眼睛,“他很好,就是工作太忙,很少能迴家。阿姨是他的學妹嗎?”“我先生是他的直係學弟,受過他不少照顧。我雖然在另一個學院,但你們父親真是太有名了,全校的女孩子大概沒有人不知道他。”高敏芝迴憶起自己的大學時代,那時候的高等學府沒有這麽多學生,仇徳兆長得比電視上的明星還要帥氣,還擔任了不少學生會工作,自然極為出名,暗戀他的女孩子能從教學樓排到宿舍樓再轉一圈。也許是人們對長的好的人總有特別優待,再加上見姐弟三人對父親的過去也很有興趣,高敏芝堅持要請他們喝下午茶。盛情難卻,他們跟著高敏芝的車開向南郊的海邊。茶莊麵海,每一個麵南的房間都有伸向沙灘的平台,擺著矮幾和麻質蒲團。五個人坐在五月微涼的海風中,腿上蓋著毯子捧著熱茶聊天。當了解到仇依邱是j大的學生,高敏芝十分驚訝,因為他看起來還是初中生的樣子。仇依邱在外人麵前話非常少,於是邱依野解釋道,“依邱現在可能還不算正式的大學生,他保送進來,要提前開始上課。”高敏芝想起來了什麽,“哦,這麽說來,我好像聽我先生提到過,今年提前入學的孩子裏有一個年齡很小但特別有天分的,一定說得就是你了,”高敏芝笑眯眯的看著仇依邱,補充道,“我先生名叫賀正翔。”仇依邱終於激動道,“賀校長?!”他們剛來的時候跟正副校長和書記坐在一起聊過天,他對賀正翔副校長的印象特別好,覺得真正做學術的人就是應該有賀校長那樣的氣質。高敏芝關切的問,“依邱這幾個月還適應嗎?”仇依邱點點頭。邱依野沒看到賀坤有點黑的臉色,親昵的摟著仇依邱,揉了揉他已經被海風弄亂的頭發,“其他都好,就是總想不起來吃飯。這不,我要跟他來看看學校食堂怎麽樣,他竟然還吃撐了,要是平時都這樣吃飯,現在臉上肯定還是肉乎乎的。”高敏芝很喜歡這姐弟三人,那一刻甚至想說以後給賀正翔帶午餐的時候順便給仇依邱帶一份,但這畢竟隻是第一次見麵,這樣就太過了,於是作罷。不知不覺聊到日頭西沉,海邊冷得蓋著毛毯也快坐不住了。高敏芝想了想,家裏沒準備太多菜,現在跟朱阿姨說已經來不及,就邀他們明後天來家裏吃飯,賀正翔若是知道仇依邱是故人之子一定也很高興。到了停車的院子裏,卻發現他們預留的停車位上多出來一輛車。賀坤頗為嚴肅的說道,“你們先迴去,我和邱依野說些工作上的事。”高敏芝看似不疑有他,囑咐他們晚上開車注意安全。仇依雲帶著仇依邱坐進這兩天租來的車,心中卻疑惑重重。賀坤的主業是金融,這些年領域擴展的很大,如果與邱依野有交集的話,那一定是以投資商的身份。一個投資商找演員聊工作?仇依雲皺了皺眉,這事放其他藝人身上當然很曖昧,但這是自己家弟弟,肯定不會用這種手段謀資源。那麽他們有什麽好聊的呢?邱依野跟著賀坤上了最後剩下來的城市越野,兩個人一時都沒有聲音,氣氛有點怪異。邱依野覺得空氣中飄了擾人心智的弗洛蒙,那好像是什麽易燃氣體,讓人不安。於是他先開口道,“要不我們先去吃個晚餐?這邊的魚應該挺好。”賀坤沒有迴話,啟動汽車後向東開去。天黑下來後,車開進了一個私人酒莊,大木門在車後關上時,眼前的情景像極了恐怖電影裏的場景:黑魆魆的老式建築的簷前掛了幾隻紅燈籠,根本照不亮多大一片地方,門口蹲著的小石像看不出是什麽神獸,隻覺得麵目猙獰。賀坤停好車,走下來,站在庭院裏等了片刻,發現邱依野關上車門走了幾步後半天沒有動靜,然後聽見他說,“賀先生?可以把車大燈再摁亮一下嗎?我不太看得見路。”賀坤皺了皺眉,懊惱怎麽忘記了邱依野夜盲。他沒有去開燈,而是繞過去,把邱依野的手臂挽到自己手臂上,“跟著我。”邱依野想起來這時候隻要打開手機的手電功能就行了,但卻沒有去摸手機。被賀坤領著在黑暗中走在完全陌生的地方,想想挺有意思。而且,既然賀坤沒有打開車燈,那肯定多少也有這樣玩樂的想法。於是他們就這樣穿過庭院和迴廊,遇到有台階的地方賀坤會刻意放慢腳步,告訴他有幾級台階。邱依野反正也看不見,索性閉了眼,跟賀坤說,“我覺得我可以接一部演盲人的劇,天黑下來不開燈就可以切身體驗,真的很方便。”賀坤側過頭,看見邱依野閉著眼微笑著的樣子,終於忍不住,鬆開他挽住自己的胳膊,在邱依野還沒來得及詫異的時候扶住他的頭,吻了上去。那些縈繞不去的費洛蒙終於還是被點燃。這個吻急切,火熱,又意外的綿長。邱依野不願落了下風,卻又甘於退讓包容,事實上,他腦中一片空白,好像所有的動作,甚至連唿吸都是下意識的反應。心如擂鼓。當賀坤終於放開他的嘴唇,橫抱起他向房裏走,他突然覺得可以爭上一爭。賀坤把他放在一個鋪著錦被的東西上,他伸手摸了摸,錦被下麵的地方有木質的雕花。賀坤離開片刻,拿了點著五支紅燭的燭台迴來。邱依野這才看清他所坐的地方是一架寬大的拔步床,花紋複雜細致,仿佛還散發著久經歲月的幽幽木香。賀坤壓過來,邱依野向後支著手肘看他,“怎麽?洞房花燭夜?”“願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