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四娘相信金衣門,鳳四娘相信金無畏,她把唐嘯天在石家店遭遇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他。

    金無畏想不到劉剛惹這麽大禍,他一接到飛鴿傳書就直奔會山而來。

    他原本以為唐嘯天也是為了六分舵的事情才到了會山,他不知道唐嘯天要去飛來穀。

    金無畏仔細詢問:“唐嘯天從哪裏得到的紅紗?”

    “三裏橋。”

    “你怎麽知道紅紗裏包裹著椎心刺?”

    “是葉飛說的。”

    “那紅紗是什麽東西?”

    “他們沒說,不過看起來像是從人衣服上撕下來的。”

    “女人身上?”

    “應該是。”

    “唐嘯天說他要去飛來穀?”

    “任何人都能看出來。”

    金無畏猛地大步走去。

    聽到鳳四娘說到飛來穀三個字他已經皺起眉頭,又聽到唐嘯天要去飛來穀,他的心如著火一般,恨不能一步趕上唐嘯天。

    他急,鳳四娘更急,兩個人拚了命趕路。

    然而,他們卻遇見了“布衣神相”鄭清源。

    *        *        *

    鄭清源,滎陽人,人稱“布衣神相”。

    他七歲從師,三十出道,足跡遍布南七北六十三省,結交異人無數,中年以後,不再外出,開始設館算命。

    他的算命館就叫“神相館”。

    那一天,他正端坐館中,幾個人從門外一擁而入。

    鄭清源唿地從椅子裏站起,慌慌張張關上館門,向著為首的年輕人納頭便拜:“草民見過皇上。”

    為首之人雙眉一振:“你不怕認錯人犯殺頭之罪?”

    鄭清源再拜,匍匐在地,目不斜視:“草民認不錯。”

    “哦?”

    “皇上乃龍生鳳長,目含威儀,麵大腰圓,身長六尺,步開三尺,須長一尺八寸,正合龍相。”

    皇上哈哈一笑,在就近的椅子上坐下:“朕早就聽過你的名號,現今路過此地,特地問你幾個問題,答不出來,可小心朕砸了你神相館的招牌。”

    鄭清源唬地麵色蒼白:“相有高低,人有出入,希望皇上不要太為難草民,草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皇上揮手讓他站起,迴身向他身後那個顏如美婦的人指了指:“他是文職還是武職?”

    “這位大人當是武職。”

    “為什麽?”

    “凡麵相不能一而概之,這位大人雖然臉色紅白,美如少婦,卻眉分八字,是為文相作武職。”

    “是麽?”皇上微笑。

    “包公鐵麵銀牙,橫眉怒目,卻身如瑩玉,有都堂宰相之顴骨,故作文臣。黨太尉青麵赤須,隻因目秀亦作文臣。楊六郎銀麵無須,顏如美玉,卻金色眼睛,光彩奕奕,故有封侯之職。天下人不能以清濁而論之。”

    皇上讚賞地點頭:“眼為心窗,眼睛能不能看出一個人的好壞?”

    “眼乃心之苗,眼善心善,眼惡心惡,眼秀心秀,此不過見人賢愚善惡,難辨德行心田。要看心田除非臥蠶下三分陰陽宮。為人心好此處平;為人心善此處滿;為人心壞此處深;陰毒害人此處青。”

    “為臣子的忠與不忠在哪裏看?”

    “顴高準大,忠正之臣;眼陷眉高,好貪之輩。眼圓光正,可代君王之難;須白唇紅,至死陰靈報國。耳小腮尖,一世奸佞;土偏水陷,不忠不孝;麵陷顴陷,奸邪陰毒。”

    皇上雙目閃爍:“朕的大臣許多額頭上有紋,是好還是不好?”

    “額上有紋,一條為華蓋,兩條為偃月,三條為伏犀。華蓋主孤獨,偃月主中貴。伏犀主大貴。凡紋從輔骨邊起,又橫又深為好,若短若亂不妙。”

    “甘羅十二拜相,薑太公八十入宮,這一遲一早何說?”

    “兩位前賢俱雙耳珠齊口角,為明珠出海。甘羅珠紅如豆,十二即遷;薑太公珠白似雪,老來相遇。”

    “女人無相怎麽解釋?”

    “女屬水,遇貴則貴,遇賤則賤。”

    “女人真的無相?”

    “女豈無相。頭尖發少必是賤人之女;身圓目正能配良人之妻。血足氣和可生貴子;土正顴平,可持家業。體正麵正目秀唇紅再得肩圓可許大貴。”

    “宮中女子多不出子為何?”

    “因為宮中之女多由選美而來。”

    “哦?”

    “古人言,美女無肩,美女無腰。肩太垂,身太弱,腰太細,體太輕,犯此四條非厚福之相,怎能得子?”

    “女人生子是天性,還有這麽多講究?”

    “麵無美醜,眼若星;色無黑白,唇似朱。此為貴女。子乃腹臍所載,貴女多威嚴,臍深腹厚腰正體堅能生貴子。”

    “好!”

    “聖上子星未現,因而國母失寵,聖上不必多慮,子星一現萬事成。”

    “自古就有夫妻相之說,朕麵方,而宮中無方麵之妃相配,如何?”

    “女人貴在目,肩,背,子在腹,臍,乳。凡麵方女人為虎麵,必犯煞星,豈能入宮為貴人?凡女麵形如鳳者方為大貴,鳳形圓麵,目細項圓,肩正背平乃真貴!”皇上招手讓鄭清源靠近來:“女人陰毛長短有何說?”

    “女無陰毛為白虎,賤而不貴。漢國呂太後陰毛長一尺六寸,黃如金色,卷於陰上,用手扯開過膝,名金錢綴陰,主極貴,亦主多淫。陰毛又直又長又黑乃奸殺之婦,雖貴不長。陰毛宜黃宜軟。如草者賤,如木者賤,生早者夭,生遲者淫。”

    皇上坐直身子:“朕這次出行如何?”

    鄭清源退後跪下:“皇上乃天子,有道是天機不可泄漏,請聖上恕罪。”

    皇上一窒而起,帶領眾人哈哈大笑而去。

    *           *              *

    鄭清源把手中寫著“算命問卦”的布招子在路上一橫,攔住了金無畏和鳳四娘。

    金無畏皺眉:“你是誰?”

    “鄭清源。”

    “布衣神相鄭清源?”

    “是。”

    “閣下是何用意?”

    “看相之人當然隻替人看相。”

    “我不看相。”

    “我也算命。”

    “我更不算命。”

    “我還能預測吉兇禍福。”

    “我不想知道。”

    “你心裏想什麽?”

    “我隻想快點趕路。”

    鄭清源深深看了金無畏一眼:“請閣下聽我幾句話再趕路如何?”

    金無畏焦躁地:“幾句?”

    “十句為限。閣下聽完十句不想再聽,我雙手恭送。”

    “嗯。”

    鄭清源把布招子一收抱在懷裏,雙目一垂:“那就請閣下說一個字我測測。”

    金無畏心急如火,隨便說了一個字:“火。”

    鄭清源雙眉一振:“火生土,土生金。您心內有金,又一身金衣,裏應外合,閣下莫非姓金?”

    金無畏雙眉一攏。

    “閣下麵如滿月,背厚腰圓,聲如巨雷,儀態昂然,當為雄踞一方之霸主。莫非是金衣門主金無畏?”

    “你認識我?”

    鄭清源搖頭。

    “那你真的是神算了。”

    “天以陰陽化生萬物,以氣而成形。人為萬物之靈,同形而各異。具有此形而姓金,除了金無畏還能有誰?”

    金無畏隻好點點頭。

    “既是金無畏金門主,這位姑娘就是鳳四娘了。”

    鳳四娘卻沒有迴答他的話。

    鳳四娘在專注地看著金無畏。

    金衣門崛起江湖隻是近幾年的事,但卻象一顆耀眼的新星在江湖閃爍。金衣門令出如山,嫉惡如仇,打富濟貧,在江湖中享有很高聲譽。

    這一切都歸功於金衣門主金無畏。

    有人說他身高八尺,來去無蹤,功高蓋世。

    有人說他隻是一介書生,麵白無須,智慧過人。

    可現在金無畏就站在她身旁,比任何人都普通,比任何人都正常,沒有一點架子,沒有一點矜持。

    金門主!

    金無畏!

    好一個金門主!

    好一個金無畏!

    鳳四娘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敬意。

    金無畏仰天一個哈哈:“真不愧為神相,難道你看她一眼就能知道她的名字?”

    鄭清源聽出他話中的譏諷之意,卻也不加辯駁,隻是淡淡地:“金門主為了何事趕路,在下一看手相便知道,你可信?”

    “在下領教。”

    鄭清源小心翼翼走上前,輕輕托住金無畏的手,凝目一瞧,麵現驚異:“智慧線是掌線中最重要的,而你的智慧線卻從中折斷,這。。。。。。”

    金無畏驚了驚,還沒有來得及品出這句話的含義,鄭清源雙手一招,已由手掌而手臂,手臂而肩膀,自肩膀順勢而下,點住了他全身大穴。

    金無畏一下子變成了一具木偶,僵立在地。

    鄭清源一退三步:“我雖然還沒有不問就知人姓名的本領,但我隻要知道你是金無畏就已經足夠。”

    “你知道我是金無畏就知道她是鳳四娘?”

    鄭清源冷笑:“你殺了鳳山嶺一家六口人還不就是為了鳳四娘?”

    “鳳山嶺?誰是鳳山嶺?”

    “開始我也將信將疑,等到我看到了鳳山嶺的女兒鳳四娘,我才相信她的確值得你殺人。”

    鄭清源盯著鳳四娘,說得很慢很慢,說得咬牙切齒。

    金無畏恍然大悟:“鳳四娘是鳳山嶺的女兒?”

    “鳳山嶺隻有這一個女兒。”

    “我殺了鳳山嶺就為了得到鳳四娘?”

    鄭清源:“可惜是六個不會武功的老實人。”

    金無畏:“你怎麽認識鳳山嶺?”

    “我不認識鳳山嶺,可他卻偏偏是我師弟的姐夫。”

    “你要為他報仇?”

    “任何人做了這種事情都天理不容!”

    金無畏忽然笑起來,笑著地時候就忽然甩了甩手臂,忽然向前跨了一大步。

    鄭清源大驚失色,飛身而退。

    “你太小看了我金無畏,天下間除了唐嘯天,還沒有一個人能點得住我的穴道。”

    鄭清源愣在當地。

    金無畏雙手一背:“布衣神相的大名雖然響得很,但還不至於真成了神。你如果想知道我殺沒殺人,鳳四娘就站在那裏,你為什麽不去問問她?”

    說完這句話,他再也不看鄭清源一眼。

    鳳四娘走上前:“我叫鳳四娘,我爹叫鳳安幫。他老人家已經去世很久,卻不知在陰間是否改了名字。”

    鄭清源看了金無畏一眼,再看鳳四娘一眼;看了鳳四娘一眼,再看金無畏一眼。他忽然笑起來,笑得象一個偷吃了五十年小雞的老狐狸。

    金無畏愣住。

    鳳四娘愣住。

    金無畏奇怪的看他:“你笑什麽?”

    鄭清源仍在笑:“我自命神相,看人沒有看走眼,你說我該不該笑?”

    “哦?”

    “我雖然不至於成了神,但老夫闖蕩江湖數十年,替人看相,閱人無數,還從未失過眼。”

    “哦?”金無畏一時聽不出來。

    “金門主額滿顴平,目正身直,決不是嗜殺之徒。鳳四娘鳳眉鳳目,背平腰潤,也決不是奸賤之人。那麽這中間就有蹊蹺了。”

    “什麽蹊蹺?”

    “我帶你們去鳳山嶺家看一看。”

    鳳山嶺的家就在一個小小的山嶺上。

    山嶺上這個小小的家已經變成了一個屠場。

    鮮血。

    殘肢。

    皮肉。

    碎骨。

    金無畏一踏進院門,就看見牆壁上幾個用血寫成的鮮紅的大字:金無畏帶走鳳四娘。

    金無畏瞪眼,雙拳握緊。

    鳳四娘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慘烈的場麵,臉色煞白,扭頭嘔吐起來。

    她顫抖著身子一步步挪過去,然後就看見大字底下幾個小如蚊蠅的字:有膽就來風水溝。

    金無畏也已經看見。

    金無畏當然有膽。

    他扭頭走出去。

    *             *               *

    風水溝當然是一條溝。

    風水溝在兩條山之間。

    金無畏,鄭清源和鳳四娘已經在山溝裏轉了整整三個來迴,但是他們什麽也沒有發現。

    山溝不太寬,不太長,也不太陡,兩邊是光禿禿的黑色岩石,其中點綴著幾叢低矮的荊棘,竟然連個人影也看不見。

    傍晚時分,他們又轉迴到了入口處,鳳四娘已經累得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

    金無畏愛憐的看著鳳四娘,他決定先找個人家休息一個晚上。

    山野之間,本就很少人家。

    他們幾個人出了山溝又走了幾裏地,才發現有一個小小的院落亮著燈。金無畏走過去敲了敲門。

    “誰呀?”裏麵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金無畏遲疑了一下:“我們是過路的,想麻煩在這裏借宿一晚。”

    “我男人不在家,不方便。”

    鳳四娘走過去:“大姐,行行好,我們住一個晚上,天明就走,不會多打擾您。”

    女人和女人畢竟好說話,院裏響起腳步聲。

    門一打開,他們幾個就看見一個與眾不同的女人。

    她的嘴很小,手很小,身材卻不小。

    她的腿很長,眼很大,胸脯也很高。

    鄭清源盯著那女人看了兩眼,低頭跟在金無畏身後走進院門。

    院子裏幹幹淨淨。

    用鵝卵石鋪成的甬道一直通道屋門前,在天色映照下發出清冷的光澤。

    金無畏快要走到門前,腳下一滑,身子向前一衝,伸手扶著牆壁才沒有摔倒。

    那女人把他們三個讓到客房,提了一壺茶放在桌上,就一扭一扭走出門。

    到了門邊,她隨手就要把門關上。

    鄭清源眼光一直跟著她轉悠,看見她伸手去拉門,雙眼一亮,飛身過去,一把將她拉迴來。

    那個女人卻在這時候竭盡全力一腳踢在門上。

    門在關攏的一霎那居然發出“鏘”的一聲金鐵交鳴聲。

    金無畏臉色猛地變了變,但也隻是變了變,卻坐在那裏一動也沒動。

    鄭清源看著那女人:“你是誰?”

    那女人臉上竟無一點懼色,身子一扭,就從鄭清源的掌握中脫出來:“我是我。”

    “你當然是你。”金無畏雙眼針一樣盯著她:“你當然也有名字。”

    女人媚笑:“我當然有名字,卻不想告訴你。”

    “哦?”金無畏雙眼裏有種凜然的輕蔑。

    女人不去看他的臉,迴身找張椅子坐下:“你又不準備娶我,我又不準備嫁你,你問我名字幹麽?”

    女人耍起賴來,男人還真沒有辦法。

    可惜她遇見的是金無畏。

    金無畏什麽人都見過,什麽事都經曆過,他當然有辦法。

    “你可以不告訴我,我自己卻會去看。”

    “你會看?你怎麽看?”

    “也不費多大事,我知道每個女人的大腿上都寫著自己的名字。”

    “大腿上?大腿上會有名字?”

    “大腿上當然有。”金無畏淡淡地:“我隻用把你的褲子脫下來,然後把你吊在屋梁上,你大腿上的名字就會顯出來。”

    女人身子縮了縮,兩腿猛地夾緊。再難纏的女人也不願被脫下褲子吊起來。

    鳳四娘皺眉看金無畏:“你難道真的會把她褲子脫下來?真的會把她吊起來?”

    “他當然會。”鄭清源笑著接過話:“他已經用這種法子吊出了好幾個女人的名字。”

    “你看見過?”

    “我當然看見過。”

    鳳四娘一拍手,笑得兩眼閃光:“這真是一個好法子。”

    女人霍地跳起:“你們是一群瘋子,不折不扣的瘋子!”

    金無畏逼近她:“現在能告訴我了麽?”

    “不能。”

    “還不能?”

    “如果你不想動手。”女人扭腰,晃臀,象一個小狐狸:“我自己脫下來讓你看。”

    鳳四娘愣住。

    鄭清源愣住。

    金無畏冷笑:“那你可就怪不得我了,我隻好用絕招。”

    “你隨便用。”

    “我替你取個名字。”

    “替我取名?”

    金無畏從懷裏取出一柄鋒利的小刀,刀上寒光流動,砭人肌骨:“我在你臉上隨意刻上一個名字,以後人們見了你就不會再問你叫什麽。”

    女人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你——你——你還是不是個男人?還是不是個君子?”

    “我是男人,但誰告訴你每一個男人都是君子?”

    那女人的精神徹底崩潰。

    女人難纏,但女人有女人的弱點。

    女人的弱點就是太看中自己的相貌。

    某種程度上,她們看重自己的相貌甚至超過自己的性命。

    從十八歲到八十歲的女人都有這個弱點。

    愈是美麗的女人就愈甚。

    金無畏淡笑:“是我動手還是你自己來?”

    “現在告訴你晚不晚?”

    “當然不晚。”

    “鍾小小。”

    金無畏雙眼猛地收縮;“你就是鍾小小?”

    “嗯。”

    金無畏一下子逼近她,雙眉間怒氣萬丈。他深深看了一眼鍾小小,爾後克製著自己的情緒,慢慢坐下去。

    鍾小小看他逼近,眼中竟有了一絲惶恐。看著金無畏坐下去才長出一口氣。

    她不敢看金無畏,怯怯地轉向鄭清源:“你們是怎麽起疑心的?”

    “我是一個替人看相的,見你第一眼就覺得不對勁。”

    “哦?”

    “凡女相與男相不同,你頭平額潤,目若流星,唇薄身輕,齒白肉光,未語先笑,臀嬌胸高,此幾項集於你一身,你決不是甘心屈居山野之人。”

    “你們怎麽看出這間屋子有機關?”

    “我是受金門主的啟發才想到的。”

    鍾小小一頭霧水。

    “金門主想必是一進院子就起了疑心,他假裝滑倒,雙手一按牆壁,已知其中有詐。剛才你急著關門逃走,若不是我拉著你,等金門主一出手,你哪裏還有命在。”

    鍾小小額上有冷汗涔出:“那你們為何還要上當?”

    “隻有這樣我們才能見到你的主子。”

    “你們還能出去?”

    “我們當然能。”

    “為什麽?”

    “因為有你在。”

    “你以為我會告訴你們?”

    金無畏迴過頭,一字一句:“你會的!”

    就在這時,頭頂上發出“軋軋”的機械聲。

    幾個人抬起頭,就看見有一麵鑲滿利刃的鋼板從房頂一點點落下,直向眾人頭頂壓下。

    鳳四娘嚇得花容失色。

    金無畏一步跨到鍾小小身邊,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唿”地一聲舉過頭頂。

    鍾小小手腳齊動,拚命掙紮,臉上毫無一點血色。眼看利刃已壓到她身上,她嚇得直著嗓子大叫:“地下!”

    “地下哪裏?”

    “桌子下!”

    “推?”

    “跺!”

    金無畏向鄭清源一打眼色,將鍾小小擲過去,鄭清源伸手接住。

    金無畏伸手拉著鳳四娘,伸腳向桌下的一塊方石一跺!

    整個地麵忽然裂開,幾個人憑空直落下去。

    頭頂的裂口唿地向上一翻合攏,他們眼前變得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地洞並不深,金無畏攙著鳳四娘落到實處。

    鳳四娘驚魂甫定,輕輕推開金無畏拉她的手,站直身子。

    她感覺到金無畏剛才還是穩定的大手忽然微微抖動了一下。

    頭頂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轟轟聲和利刃折斷聲,好長時間才平息下來。

    幾個人身上都已經被冷汗濕透。

    鳳四娘剛想移動一下身子,耳邊忽然傳來一陣瘮人的狂笑聲。這聲音在漆黑的地洞裏四處激蕩迴旋,象野狼張開大嘴在耳邊獔聲大叫。

    鳳四娘幾乎癱軟在地。

    金無畏側耳傾聽:“你是野狼洪深?”

    話音一落,狂笑聲猛止。

    地洞裏忽地被幾十隻火把照亮。

    長嘴尖頂的洪深看著他:“金無畏?”

    “是!”

    “你想不想死?”

    “不想。”

    “你還能出去?”

    “能!”

    洪深看著金無畏凜然的麵孔,忽然歎口氣。

    “為什麽歎氣?”

    “為你可惜。”

    “你以為我已經死定?”

    “你們都已經死定。”

    洪深說完這句話,向後一揮手,幾十隻火把同時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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