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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個逼真豐富得過分的白日夢裏,如月車站裏的鈔票,成為了一個林三酒記得特別清楚的細節;軟塑料一樣的材質,呈現出藍天大海相交的清透顏色,讓她印象尤其深刻。


    ——但絕不應該出現在這兒。


    當林三酒的目光剛一落在那幾張藍色鈔票上的同時,一聲低低的“啊”就從她的喉嚨裏滑了出來——下一秒,她頓時後悔了。


    好像激發了什麽東西似的,桌上的氣流似乎突然變了。雖然她立刻垂下了眼皮,然而來自身邊的幾道目光仍然如有實質般地立刻黏在了她的身上,好一會兒才終於挪開了;林三酒迅速調整了一下表情後,再次抬起頭,而此時陳醫生手裏的鈔票已經變成了她所熟悉的粉紅色,印著一位領導人的頭像。


    正如她記憶裏的一樣。


    是看錯了嗎?


    “怎麽了?”捏著幾張鈔票的陳醫生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將錢遞了出去。


    餐廳裏淡淡的背景音樂仍悅耳地鳴奏著。


    “不,沒什麽,”林三酒盡力朝他溫和地笑了笑,感覺到一顆冷汗從後背上滑了下去。


    她的餘光已經緊緊地捕捉住了桌上那件異樣的事物,但是她此刻渾身肌肉緊繃,恨不得連汗毛頭發都一動不動地緊貼在身上才好——“我隻是不小心碰到了腳,沒事。”


    她隻希望自己的聲音不要震動得太厲害。


    ……剛才那一餐,朱美點的是一份小羊排。伴隨著羊排一塊兒送上來的,還有一壺滋滋冒著熱汽的黑胡椒汁——這家餐廳的料汁,是裝在一個小銀壺裏給客人取用的,而在朱美用完了黑胡椒汁以後,她就順手將小銀壺擺在了自己餐盤麵前。


    此刻從銀壺彎曲的表麵上,正好呈現出朱美扭曲了的倒影。


    她坐在林三酒身邊,麵朝著陳醫生的方向;雖然沒有轉過頭,但一雙眼睛卻正一動不動地斜盯著林三酒——黑眼珠完完全全地被推進了眼角裏頭,幾乎看不見了。眼眶裏剩下的隻有一片白。


    一雙雪白的眼球,在銀壺上一動也不動地凝視著林三酒——正常人能夠辦得到這種事嗎?還有,陳醫生怎麽好像一點異樣都沒察覺到似的呢?


    靠著朱美的半邊身子,像是靠在針氈上似的。


    “好了。我們也該走了。”林三酒故意帶著笑說了一句,隨即忽然心裏一動,轉頭衝著朱美的側臉說道:“……你說怪不怪,我剛才還以為他拿的錢是藍色的。”


    幾乎在她聲音出口的一瞬間,朱美的黑眼珠閃迴了中央。


    “藍色?燈光的原因。你瞧錯了吧。”那張白白嫩嫩、略有點圓潤的臉轉過來笑了一聲,還是以前那熟悉的模樣:“……對了,晚上要不要去我家睡呀?”


    林三酒死咽下那一個即將脫口而出的“不”字,故意猶豫了幾秒,這才一擺手笑道:“跟你在一起就聊個沒完,第二天上班都沒精神,我不去!”


    朱美看了她一眼,慢慢地笑了一下,沒再說什麽。


    走出餐廳的時候,門口的空調風吹在林三酒的後脖頸上。讓剛出過一身白毛汗的她禁不住渾身一抖。雖然陳醫生熱情地要將她們二人送迴家,但林三酒竭力維持出來的平靜表象實在堅持不了多久了,借口自己累了而匆匆告別後,她逃也似的跳上了一輛出租——微微地喘了幾口氣,她這才感覺自己好了點。


    “去哪?”


    等了幾秒,駕駛座上黑乎乎的影子問道。


    當一個“幸”字衝到舌尖時,林三酒突然一怔。


    去哪——?


    不是要迴家嗎?


    她差點說出口的“幸福西裏”,是本市市中心區最昂貴奢侈的樓盤;在她的夢裏,因為一個叫任楠的人,林三酒搬去了這個小區。


    她當然住不起那樣高級的地方。看來那個夢的確太過逼真了。林三酒撫了一下額頭,隨即卻陷入了一片茫然。


    ……那麽,我家在哪來著?


    一陣陣偏頭痛像是錘子似的打在她右側的頭蓋骨上,林三酒忍著神經撕裂般的痛楚。拚命地想要迴憶起自己的住址。


    有什麽地方,很不對……


    “小姐,你怎麽了?你要去哪?”大概是見後座半晌沒有聲音,司機又問了一次。


    “等、等等……”林三酒揉著右太陽穴,因為頭疼,連鼻息都變重了。“讓我想想……”


    車廂內靜了一秒。


    突然而然地。司機的聲音變得十分柔和。他微微側過臉,將聲調壓低了,仿佛循循善誘似的輕聲問道:“……你是要迴家嗎?”


    這一句柔和的問話,不知怎麽地像閃電似的打過了林三酒的脊梁,一瞬間她身上的汗毛全都站起來了——一鼓一鼓的頭疼仍然十分鮮明,但林三酒此時卻顧不上了,她咽了一口口水,盯住了司機的側影,手指摸上了車門把手。


    門被鎖死了,打不開。


    不知從哪兒來的直覺正在腦海裏一遍遍地警告她,不要給出肯定迴答。


    然而這個警告似乎已經來得有些遲了。


    “……你是忘了你家的地址嗎?”司機的聲音越發輕柔了,像肌肉鬆弛劑一樣讓人聽了以後,就忍不住想發出一聲長歎,然後陷在沙發裏。


    “但是,一個人怎麽會不記得自己家的住址呢?”


    司機自問自答道。


    在劇烈的頭疼、緊張和困惑裏,忽然慢慢地混進來了一種安心、信任感——明知道這種感覺不可信任,但林三酒還是忍不住微微地閉了閉眼,肩膀鬆懈了,手指從車門上滑了下來。


    靜謐的車廂裏,隻有司機的聲音像煙霧一樣飄散了,彌漫在空氣裏,叫人越發地放鬆了。“這裏麵,肯定有哪裏不對,你說是吧,這位小姐?”


    隨著司機緩緩地轉過頭來,林三酒幾乎是無力地抬起了目光。


    鴨舌帽下和茄黃夾克領口的中間,是一片黑漆漆的虛無——什麽都沒有,沒有臉,沒有脖子。林三酒眼睜睜地看著一隻袖口慢慢抬了起來,朝向她伸了過來。


    一道尖銳的疼痛猛然紮透了她的大腦,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猛然不知從哪兒尖叫道:“快動啊!”(未完待續。)


    ps:嗯,哈哈哈,我又迴來了……我知道我已經食言而肥了……嗯……其實事情是這樣的,9月初我有事出了一趟門,拯救了一下地球而已沒什麽大事,不過總之因為這個原因我差不多2周沒更……等我迴來以後就……心,虛,了……


    陷入了那種“哎呀媽呀還有文沒更”“嗯欠了那麽多好焦慮要不今天先算了”的心理循環……


    你們一定懂我的……


    媽呀這文現在還有人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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