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的少年雙眸之中滿是茫然和空白,就像是一個迷了路,卻沒有父母前來尋找的無助孩子一般。


    這樣的楚墨然,讓雲奕不由得想起了很多年前,他在那場大雨中揮劍斬殺那個人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自己,也是如同這孩子一般。在一刹那間,驟然失去了所有的方向和依托,是那麽的……無措和失落。


    “隻是……你可是雙親健在的孩子啊,還搞得像一幅死了爹娘的樣子,為父……實在是看不過眼。”


    雲奕歎了口氣,爾後身形翩躚間,已經從青瓦上輕然躍下,出現在了白衣少年的身後。


    輕裘緩帶微揚,楚墨然的脊背一緊,下意識的便迴過了眸去。


    待看到那張熟悉的俊朗麵龐,以及帶著一絲溫暖笑意的桃花眸子,向來如鐵打般堅強屹立的少年倏然就紅了眼眶,漆黑的眸子裏氤氳著蒸騰霧氣。


    “父親……”


    “我活著好好的呢。”雲奕聳了聳肩,看著自家兒子隨時都會崩潰的樣子,頗為無奈。


    無奈之後,便是無盡的擔憂。


    “想哭就哭吧。隻是若連你都是這般模樣,你要叫你的母親如何是好。”雲奕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十分之重,在楚墨然愕然的視線中偏轉過頭去,慨聲長歎。


    “想必此時此刻,她已經趕到你師父身邊去了吧。”


    楚墨然喉頭哽咽,看著雲奕的清雋眸子裏滿是不可置信。


    “莫非父親您,早就知道師父他……”


    “嗯,知道。”


    還沒有等到楚墨然說完,雲奕便已經輕輕地點了點頭。


    “你舅舅他們也知道。所以這就是你在這裏無限製開啟陣法,耽擱了這麽久的時間,你舅舅和閣裏的人都不管不顧的緣故。”


    “原來……是這樣。”


    楚墨然的臉上這才出現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難怪自己的在這裏堵了這麽久,也不見慕容護法和風寂護法他們的蹤影。


    原來,是早就知道了可能會發生的一切。


    然而明白過後,便是深深的挫敗感席卷而來。


    他痛苦的抱著頭,清秀的眉宇間滿是悲戚,“你們早就知道了師父會死,卻唯獨隻有我和娘親不知道……”


    “是你所想的那樣,我也不打算繼續瞞你。”雲奕看了他一眼,知道閑雲的死對於從小就跟隨他拜師學醫的兒子來說,的確是一個不小的打擊,遂也不再多說什麽,隻是撫了撫他的腦袋。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小子變成這個樣子,說實話,有點鬱悶。”


    “父親……”楚墨然抬起頭看著他,“師父他,平日裏是連地上的蟲草都不忍心踐踏的人。到底是什麽人,害他的壽命縮減到了這個地步?”


    “是很多很多人。”楚雲奕微微抿唇,“當然,其中或許也包括我。”


    “師父患的難道是……子母寒毒?”楚墨然在皺眉思索之後,腦中突然閃現出了過往的猜測,“師父他極為畏寒,每次隻要天氣稍稍寒冷些許,他都會裹得十分厚重。麵色蒼白過分,嘴唇無色發青,指線和經絡也都泛青,隻有眼窩並不發黑。這是典型的子母寒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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