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總一陣愕然,的確,很多時候是這樣,上麵的人想的再好,到了下麵那不可能一點漏洞都不被發現,到了最後還是有本事的人更吃香。這就像是一個悖論一樣,好像富人不是因為他們富而富,而是因為他們有本事才富。就像是在當年剛建國的時候,本來黨和zhèngfu是按照諾言把土地平均分配給了農民們,結果為什麽過了幾年又開始大搞人民公社,又把土地收了迴來?左傾激進主義肯定是有,但是更大的問題是zhongyāng發現了一個問題以前的中農和富農們,在跟貧農們一起獲得了同樣的土地之後,短短幾年之間,土地又開始往他們手頭集中!也就是說,在平均了土地之後,短短幾年之間,又開始了新一輪自然而然的造地主運動。


    這是怎麽迴事兒?難道是當地zhèngfu管理不利,是有人徇私舞弊,是那些富農們走通了門路,強行買了或者租用了貧農的土地?zhongyāng非常重視這個事情,結果下去一調查,發現完全不是這麽迴事兒!那些富農門就是靠著正規的做法,就是跟貧農們在一個起跑線起跑,還就是跑了幾圈就超出對方一大截!..


    這zhongyāng調查組一看不行啊?本來大家都說是土豪劣紳才導致農民受苦的,是因為土地集中導致農民受苦的,怎麽這轉眼才到新中國沒幾年了,土地又開始慢慢集中了?這不科學啊!


    這玩意兒調查到了最後,才發現。原來很多時候窮人和富人的區別,就是調動資源的區別最開始的時候地主是怎麽來的?還不是因為比別人更會種田更會調動資源,讓自己積累的比別人更多?然後積累了下來就可以去買田,最後積累一輩子就成為了地主,然後他的孩子也就是地主。而第一代的地主對後麵孩子的教育,又讓地主們的孩子比貧民的孩子更擅長調動資源!


    這事兒放到任何領域都是這樣,為什麽每個國有廠子裏麵都有能人?為什麽這些能人就是認識人多,跟誰都能說上話,碰到什麽事情打個招唿就行?為什麽有的人就是善於交際?為什麽有的人就是比別人計算成本的更快?一樣米養百樣人,人本來就是不同的。有些人就是在跟人打交道方麵特別有天賦。於是他們認識的人多,他們見到的機會更多,他們更善於調動自己身邊的資源。這個朋友想租個店麵,而那個朋友手裏正好有個店麵。他在中間一牽線。兩邊都很開心。兩邊都欠他人情。未來他要做什麽生意,找到那兩邊了,那兩邊也必須幫忙。


    於是乎。這樣一個人那積累資源的速度必然比普通國企員工快的多,到了一定程度了,有機遇了,這樣一個人跳出來自己幹,再憑借著自己的資源和人脈,那比老百姓富的快,不是肯定的麽?同時他的孩子在這種環境下耳濡目染,那不是比普通人家的孩子更善於跟人打交道?那不是未來比普通人更容易在這個領域成功?這隻是說更容易成功,而不是說肯定更成功。要讓最普通的老百姓能跟這種這種人並駕齊驅,那相關的教育必然要跟得上,但是這種人教會自己的孩子當然天經地義,可為什麽要去教別人的孩子?別人都會了他壓箱底的功夫,他怎麽混飯吃?


    不過這樣的家族也不一定會長久昌盛下去,俗話說富不過三代,很多時候人忙了就會疏忽子女的教育,或者子女因為生活條件優異,結果喪失了上進心和學習的心,整天就想著混吃等死。那麽這個家族倒掉就是可以預見的,接下來又會有人來頂替他們家族的位置。


    從這點上來說,國企改革也是這樣,國企要脫困,不能少了能人,但是想要絕對平均主義,那能人也能找到漏洞不找到額外的好處,他們憑什麽做動作?光想著讓馬兒跑,還不想讓馬兒吃草,全天下哪兒有什麽多好事兒?全天下有幾個人跟賈鴻漸一樣名氣在外的聖人一般?


    這樣的一個悖論非常的困擾朱老總如果想要平均主義,那結果自然是相當不平均的。隻要上有政策,下麵一定會有對策,不管是誰弄出來的政策,都不可能是完美無缺一點漏洞都沒有的!想到了這裏,朱老總一聲歎息,“那這個事情還是再討論討論看看吧……”


    “老總,你辛苦了。”賈鴻漸此時也歎了一口氣,塞了最後一個甜棗。“沒辦法,誰讓前麵的人不幹事兒,隻能我來唄,不然誰來?要是我不來,那大家就是眼睜睜的看著咱們國家往長長的下坡路加速滑行。總要有人踩一腳刹車,但是踩刹車肯定要有人的臉撞到前麵的座椅上。撞疼了他們肯定罵娘,不踩刹車他們肯定不罵,但是最後結果會怎麽樣?”朱老總歎了一口氣,非常罕見的開始跟別人訴說他的苦惱。他是個國家主義者,隻要對國家好,不管對誰壞,逼急了他都能下手去砍。他也不在乎罵名,就像是他說的,不管前麵是地雷陣還是萬丈深淵,他都要往前走。


    “其實本來我隻是想讓國企有一個現代的企業製度,想讓他們能夠現代化而已,誰知道現在現實到了這種地步,必須做一些不想做的事情……鴻漸,你知道麽,我上台之前去做調研的時候,結果發現很多地方的國有工廠的廠長,作為一把手,不知道自己的庫存有多少,不知道自己企業的流動資金有多少,不知道自己企業的純利潤多少……你能相信這是即將邁入21世紀門檻的中國國企麽?”朱老總此時開始迴憶過去,迴想起來他90年代初調研時候的事情。說著說著,他都笑了起來了。


    這笑聲讓賈鴻漸聽著,那可是能體會其中的悲哀的。怪不得94年的時候要開始實行《公司法》,原來是朱老總想要讓國企能變得現代一點,能讓一灘爛泥的國企們能有點現代企業的樣子,能讓他們稍微知道怎麽做生意起碼要知道自己廠子的流動資金有多少以及庫存有多少吧?


    但是,這些個國企,也就是在90年代初期到中期的時候,因為通貨膨脹的原因顯得好像紅紅火火的這邊100萬進的原材料,剛生產到一半的時候原材料已經120萬了,等到生產好了,原材料都已經140萬了,然後賣出去的價格不是原來市場上的90萬,而是變成了126萬,這樣一來那就比他們進貨的價格多了26萬的利潤啊!可是當通貨膨脹被抑製了之後呢?瞬間全都賣不出去了!


    “哎……”賈鴻漸歎了一口氣,“不過老總,咱們這個事兒主要還是得保護下崗職工們的權益啊,不能說未來要是企業賣了,國家推出競爭xing行業了,就不管工人了。”


    “這個你放心,我們最近正在研究一個方案,就是說如果國企破產,我們傾向於采用政策xing破產。現在全國國企能公司化的相當少,而且所有權改造也不到位,沒辦法按照《公司法》進行破產,必要的時候政策xing破產了,他們的土地使用權以及廠房之類的賣掉了以後,首先就是規定要滿足補償群眾的要求,要用來給下崗職工建立醫療以及養老基金,還要妥善安置這些下崗職工們。具體的,也是在北方能盡量采取你們南方的做法,分批下崗吧……”


    聽到了這裏,賈鴻漸真想鼓掌了。不錯,這就比前世好了很多不是?前世不是說北方很多地區那老百姓下崗了,都根本沒收入了麽,更不要說是醫療一起養老之類的東西了!這樣的情況下,在他賈鴻漸未來能帶著無數南方的企業一起到北方去招工的話,那麽北方的工人們下崗了之後,顯然應該能夠度過這個難關吧?特別是東北那些老工業基地裏麵,一家三代人都是國企裏麵的,要是沒有這些提前設計的安置措施的話,那他們得悲慘成什麽樣?


    又跟朱老總聊了一陣之後,賈鴻漸掛了電話。掛完電話之後,他歎了一聲氣,後世很多人罵朱老總,說什麽隻衝著老百姓動手不動公務員什麽的,這朱老總之前不是說了zhongyāng都要裁掉2萬的公務員麽?的確是全麵削減機構人手了啊。別人在網上說老總怎麽怎麽拍腦袋,那說的像模像樣的,但是真迴到了這個時代,真到了這個位置一看,那各種數據各種現實一對比,明顯就根本不是那樣。就別說朱老總怎麽殫jing竭慮了,就是賈鴻漸為了全國老百姓的未來,特別是北方老百姓的未來,他都做了多少準別,他都死了多少腦細胞呢?結果現在有人知道麽?全國範圍內,除了朱老總他們zhongyāng的一幫領導以外,有誰還知道賈鴻漸在試圖拯救幾百萬人的命運的?沒有!


    賈鴻漸那基本就跟蜘蛛俠什麽的一樣,在外麵當著超級英雄,結果還沒人知道其實是他本人做的,還都以為是個“超級英雄”做的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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