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寒暄後,桌上又擺上了兩隻大碗。


    崔無敵突然發現了圓桌的好處,那就是不用去管主位在哪裏,誰牛逼,坐在哪個位置,哪個位置就是主位。


    軒轅王朝的桌案,不是方形就是長方形,圓桌少見,偏偏兩次見李魚,李魚用的都是圓桌,凳子的樣式看起來也新穎,偏偏坐上去還很舒服。


    剛剛已經聽了幾十首曲子,對方又來了師門長輩,他也不好再逼李魚彈曲子了,不過,酒卻要多喝一些,看到李魚這次大方地一次性拿出了十幾壇靈酒,隨手就拿了幾壇塞進了空間手鐲。


    他原本是山賊劫匪出身,見到好東西總想搶走一些,搶不到,心裏就不舒服,即使這靈酒普通,他不願放過。


    楊寰、雲驚空有一肚子的話要問李魚,偏偏崔無敵坐在這裏,不好開口,心中都有些不爽,不明白李魚怎麽會和這老兒坐在一起,看起來還很熟悉的樣子。


    在崔無敵麵前,他二人乃是晚輩,崔無敵的名頭和喜好搶人財物的性格,二人聽聞過。


    幾人各自談著閑話,議論著桌上的幹果、肉脯,品評著幾種靈酒的口味,隻到吃光了桌上的幹果、肉脯,肚子裏足足灌了十壇酒,崔無敵這才起身準備告辭。


    沒想到,剛剛起身,卻是突然間一拳轟向了天際頭的一團雲朵。


    一聲尖銳的爆鳴聲響起,金燦燦的拳影衝天而起一閃千丈。


    這一拳,沒有任何花哨,平平淡淡的一拳,威勢之大卻讓人心驚,拳影所過之處,虛空直接被撕碎,空間陣陣扭曲,舟頭之上的眾修隻覺得一股如山威壓從天而降,十八名散修如同被封印了一般,全身無法動彈分毫,就連體內的真氣都無法流轉。


    就連楊寰、雲驚空二人也是倍感壓抑,慌忙起身,抬頭望天。


    就這眨眼的時間,迸發出刺目金光的拳影已到了萬丈之外,撞在了一團雪白的雲朵之上。


    雲朵四分五裂,拳影繼續衝著天穹飛去,遠遠望去,如同一輪金燦燦的大日。


    “催命鬼,活膩了是吧!”


    一道冰冷的聲音突然在虛空中響起,天際頭,那朵白雲附近,一道身影一閃而出,沒人看到他從哪裏走出來。


    一名身材瘦高的中年男子,須發漆黑,四方臉膛,不怒自威,從天際頭一步跨下,隔著萬丈的距離,一閃間已到了舟頭之上,身法如電。


    在這男子現身的那一刻,崔無敵已經看清其相貌,知道了他的身份,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幾件唿之欲出的法器老老實實停在了袖中。


    這中年男子,正是霸刀門金星老祖趙炬。


    “趙老兒,你什麽意思,想喝酒過來就是,鬼鬼祟祟做什麽?”


    崔無敵打量著趙炬,並沒有任何畏懼,二人之前並肩作戰過,有那麽一份交情。


    而楊寰、雲驚空卻是暗叫不妙,心頭戒備,趙炬,他二人也認識。


    聽到“趙”字,再看到此人能夠輕巧地躲過崔無敵的攻擊,一步從天際頭飛落,李魚心中暗自一緊,猜到了趙炬的身份。


    崔無敵方才隨手擊出的那一拳,威勢之猛讓李魚暗自喝彩,乃是他到了這軒轅王朝之後見過的最猛一擊,結果,傷不到趙炬一根毫毛,這就是金星強者。


    今日這是怎麽了,什麽好日子,銀星、金星高人一個個從天上往下掉?


    李魚在打量趙炬,趙炬同樣在打量他,沒有搭理崔無敵,反而衝李魚問道:“老夫該叫你李魚呢,還是該叫你餘木子?”


    李魚心中不由咯噔一下,看來趙炬已然知道了霸州的一些事情。


    “晚輩李魚,見過趙前輩!”


    李魚躬身一禮,心中雖不安,神色卻平靜,對方已經找來了,你慌有什麽用?


    “小小年紀為何如此歹毒,傷我玄孫性命不說,還要誣我霸刀門清白,挑起霸州大亂,說說看,誰給你的膽氣?”


    趙炬繼續揭李魚的底,目光卻是在楊寰、雲驚空二人臉上睃巡。


    楊寰、雲驚空暗自叫苦,李魚做下的事情如此隱秘,不明白怎麽就露了底,聽趙炬的意思,是在懷疑他二人在為李魚壯膽撐腰。


    楊寰輕咳了一聲,硬著頭皮正要開口說話,沒想到了李魚卻先開了口。


    “談不上膽氣,小子一向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你霸刀門欺到了小子頭上,小子就要反擊,沒錯,是我打傷的趙佳良,是我挑起霸刀門和禦劍宗爭鬥,今日被你找到了,大不了一死而已,若沒有撞上你,他日我神通大漲,屠了你霸刀門也不稀奇!”


    李魚神色平靜,目光直視趙炬。


    據說銀星修士很難勝得過金星高人,跑又跑不掉,索性光棍一些,反正是一死,讓他屈膝認錯,那是萬萬不能。


    而聽到李魚的這番話,飛舟上的一眾散修早已驚呆,沒人敢亂動,暗自叫苦,不少人有尿急的感覺。


    鐵猴子神色複雜,雙拳緊握,怎麽辦,這是金星強者,逃又逃不掉,大不了以死相拚就是了,殺不死對方,卻也要濺對方一身血。


    青鱗體內真氣沸騰,隨時準備著動手。


    “此事和李魚無關,乃是楊某所為,前輩來尋仇,衝著楊某就是了!”


    楊寰開口道。


    雲驚空雖沒有說話,全身法力卻已沸騰,和鐵猴子同樣的想法,死也要濺對方一身血。


    飛舟上的氣氛陡然變得沉悶而壓抑。


    崔無敵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皺了皺眉頭,衝趙炬說道:“趙老兒,越活越倒退了,小輩間的爭鬥讓小輩自己去解決,以大欺小有意思嗎?”


    “閉嘴,一邊待著去!”


    趙炬扭頭瞪了一眼崔無敵,臉上突然間浮出一團青氣,隨著這青氣的出現,飛舟之上驟然間變得冰寒刺骨。


    方才崔無敵突然偷襲,雖被他躲開了,卻影響很大,害得他體內魔氣已經開始反噬。


    “你這修煉的什麽邪術……不對,這是魔氣?”


    崔無敵竟是一眼看出了端倪,神色大變,伸手指著趙炬,兩眼瞪得溜圓。


    “你怎麽知道?”


    趙炬脫口問道,心中震驚,中了詭異魔氣之事,乃是秘密,就連趙家的大多數子弟都不知道,崔無敵竟然能一眼看出。


    “我當然知道……我怎麽會不知道?”


    崔無敵喃喃低語,神色怪異,目光中有愁苦,有哀怨,又有著幾分不甘和無奈。


    “趙兄,妾身有禮了!”


    另一艘飛舟之上,紫衣女子不知何時又出現在了甲板,遠遠地衝著趙炬施了一禮,隨後,顫微微地坐在了躺椅上。


    “你……這……秦道友在哪裏遇到的那魔頭?”


    趙炬打量著紫衣女子秦月瑤,瞳仁不由一縮,他一眼看出,這女子體內同樣中了這種詭異的魔氣。


    每個人體內的星辰之力不同,功法深厚也不同,他能壓製住這魔氣還能施展大部分神通,秦月瑤卻是壓製不住魔氣,站都站不起來。


    “什麽魔頭?難不成你體內的魔氣是被魔物攻擊得來?”


    崔無敵詫異地問道。


    “此事說來話長,的確是撞到了一隻難纏的魔頭,實力強悍,竟然沒能殺死他,被他逃走,這個……秦道友為何沾染了魔氣?”


    趙炬傳音道,神色複雜,不願說出真相,卻又想知道對方是怎麽沾染上了魔氣,有沒有破解之策,說話間還忍不住瞥了一眼李魚。


    他萬萬沒想到,四十年無法解決的問題,竟然在李魚這裏找到了解決的希望。當日李魚把烈焰逼入趙佳良體內,趙家上下束手無策,不忍趙佳良慘死,求助趙炬,在幫趙佳良祛除體內烈焰時,趙炬竟然發現,這烈焰似乎能夠克製他體內詭異魔氣,正因如此,他才苦尋李魚,甚至派出了親信弟子駐在雲霄閣山門附近,時常打探消息,就等著李魚迴山,然後傳訊報知給他。


    此刻,崔無敵、秦月瑤恰巧與李魚在一起,難道說,二人也發現了李魚體內的烈焰能壓製祛除魔氣?


    想到此處,抬手間抓起了李魚,身影一晃,飛身落在了秦月瑤的坐舟之上。


    他的動作太快,楊寰、雲驚空、青鱗全神戒備,卻也來不及阻攔,心中各自一驚,趙炬的聲音卻突然響起:“誰敢亂動亂跑,老夫就殺了這小子!”


    看到趙炬到了自己的坐舟之上,崔無敵抬腿就跟了過去。


    隨後,二人也不知道傳音私聊了什麽,一前一後地走入了舟中靜室之中,秦月瑤則被人抬到了另一間靜室。


    楊寰、雲驚空麵麵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


    看樣子,趙炬是中了魔氣,神通必然大打折扣,可崔無敵卻不知是敵是友,不知會站在哪一邊,與對方動手太危險,可坐視李魚被抓,二人同樣擔心,至於逃走,二人沒有去想,當著金星修士麵逃走,幾乎是不可能,除非是崔無敵這樣的怪胎,可這樣的怪胎,世間少有。


    青鱗、鐵猴子同樣是麵麵相覷,不知道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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