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傳薪終於看見了那個小不點,流淌他血脈的姑娘,看見她媽媽說的非凡的額頭,晶瑩的耳垂,沐浴在晚霞中黑色瞳孔倒映趙傳薪的身影。


    “你是誰?”


    當朱莉安娜說出這麽一句話的時候,周圍人絕倒。


    八個月的孩子,竟然當真能夠開口說話,雖然吐字不清。


    眾大臣驚奇的看著朱莉安娜,又看趙傳薪,等待他迴答。


    趙傳薪用漢語說:“我是你爹。”


    她的五官比她爹媽更精致,但眉眼間更多的是趙傳薪的影子,藍黑偏黑的眼睛輪廓和趙傳薪如出一轍,不會是別人的種,不必驗證dna,打眼一看就知道。


    “爹?”朱莉安娜一點不怕人,隻是視力不佳,看的不遠。


    趙傳薪故意將臉湊近,她依然不怕,又喊了一句“爹”。


    趙傳薪眉開眼笑的抬頭,對威廉明娜說:“瞧這孩子,人不大,嘴就是甜,這點隨我。”


    威廉明娜內心歡喜,想上前來個一家三口相聚,但見周圍還有許多外人,隻能忍住。


    趙傳薪笑意一斂:“諸位,請迴吧,我得和我閨女單獨待會兒。”


    眾人麵麵相覷,相繼散去。


    威廉明娜頓時擠了進來。


    趙傳薪眉頭一挑:“我不是讓你們都撤麽?”


    “……”威廉明娜拍打他的手臂:“你竟敢讓女王走?”


    朱莉安娜見了:“媽媽打他……”


    威廉明娜聽見這話,忽然臉色一變,對趙傳薪說:“我在荷屬東印度群島找到一個算命的,他告訴我朱莉安娜克父,要不,你快走吧。”


    本以為趙傳薪要麽害怕,要麽惱火。


    可趙傳薪隻是淡然一笑:“克父?那他有沒有說克幾年?十年八年,我克的起。閨女,你隨便克,爹一邊掙命你一邊克命,咱爺倆耗上了。”


    “……”威廉明娜懵了:“克父還要分克幾年麽?你掙命是什麽意思?”


    “嗬嗬。”趙傳薪哂然一笑:“沒聽過我除了屠夫另外一個綽號——法師?”


    最近神神叨叨的威廉明娜肅然起敬:“伱一定有辦法破解厄運。”


    趙傳薪不信那些江湖騙子,他用漢語說:“星月,我有什麽是可以傳給我閨女的?”


    朱莉安娜又聽見一個詞,她手舞足蹈:“星月,星月……”


    星月說:“她還小,給她太多東西會有危險。有兩樣東西,你倒是可以傳承給她,但必須等我們取到關於奇點公理的手稿後才能做到。”


    “什麽東西?”


    “聖靈之心和副肢。”


    威廉明娜問:“你在和誰說話?”


    在趙傳薪懷裏的朱莉安娜說:“聖靈之心……”


    趙傳薪訝異的看著閨女,耳力驚人那。


    星月在他耳邊低語,通常隻有他自己能聽見,如同戴了一副不漏音的耳機,可閨女卻聽見了。


    “沒什麽。”趙傳薪低頭,和閨女對視,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血脈傳承,感受到對至親之人毫無保留的愛:“說罷,朱莉安娜,你想要啥爹就給你整啥。你想當女王,爹讓你當到膩歪,誰不同意殺他全家,全荷蘭不同意,咱爺倆讓荷蘭天翻地覆。你不想當,咱就幹點別的到時候……”


    威廉明娜聽的臉色一變:“你不可以這樣說。”


    “好吧。”趙傳薪攬住她豐滿的腰肢:“女王陛下,我重新說——朱莉安娜有我這樣的爹,她真可以為所欲為。”


    朱莉安娜重複:“為所欲為。”


    威廉明娜:“……”


    感覺這爹教不出好閨女。


    老趙不想要孩子,是因為覺得怪怪的,畢竟孩子和他祖上生於一個時代,感覺很亂套。


    另外他要活很久,現在的羈絆,等於未來的痛苦。


    他隱約已經預料到了。


    除非他能確保自己走在兒女的前頭。


    偏偏朱莉安娜意外降生。


    有孩子後,他就顧不上那許多了,恨不得將全世界塞進閨女懷裏。


    什麽幾把荷蘭王國,屁大點地方,王位對朱莉安娜來說唾手可得。


    不是他趙傳薪吹牛逼,他從鹿特丹殺到格羅寧根才他媽能用多久?


    若是心血來潮,幫閨女把南邊的比利時重納版圖,割掉東邊德國一塊肉,那也不是太難的事情。


    不為別的,就為朱莉安娜是他趙傳薪的閨女。


    把吸音寒鐵槍管都給它打紅了,血水都給它飄到英吉利海峽去,讓日不落嚇一腚-溝子冷汗!


    這一刻,連朱莉安娜都感受到了那股殺機畢露的父愛,不由得張嘴:“打他,爹,打他……”


    趙傳薪哈哈大笑:“對,打他們,小孩子不聽話就是要打屁股!”


    ……


    小孩子大孩子可能都不太聽話。


    荷蘭的鄰居——德國。


    伯恩哈德家族雖然沒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伯恩哈德被趙傳薪用刀柄敲掉了滿口牙,今後倒是再也不必擔心蛀牙的風險。


    但他恨那。


    他還不知道情況,被丟在街頭後,他立刻找到電報局,給德國一連傳了數封電報。


    因為不知道趙傳薪身份,他隻能添油加醋的強調黃-禍一詞。


    消息很快傳遞到了威廉二世耳中。


    而且,正當威廉二世欣賞《世界各民族,保護你們最珍貴的財產》這幅油畫時聽到的這則消息。


    他當即暴跳如雷:“什麽?該死的中國人,竟然敢毆打我們德意誌的貴族?”


    如果說沙皇尼古拉二世剛愎自用,那威廉二世就能稱得上性格扭曲而魯莽了。


    尤其在外交上,他莽慣了。


    這貨出生時因臀位生產,患有厄爾布氏麻痹,以至於左臂萎縮。


    當初八國聯軍侵華,他就發表演說,勉力德軍,說要效仿當初匈奴一樣毆打中國。


    他和尼古拉二世,是整個歐洲鼓吹黃-禍論最嚴重的位高權重者。


    他麵前這幅畫中,畫了歐洲各國戰士,頂在最前麵的是象征日耳曼民族的天使——她一手持劍,一手指向自東方而來的、騎著火龍、象征中國的佛陀,暗指中國將給歐洲帶來災難。


    他還大量印製這幅畫傳播。


    他曾對侵華的遠征軍說:“你們要像一千年前的匈奴人一樣,不要心存憐憫,不要手軟,要讓中國人在千年之後依然畏懼德意誌的名字!”


    這就是威廉二世。


    他當即叫來了首相貝特曼·霍爾維格:“該死,真是該死,荷蘭也是該死,坐在王位上的蠢女人,竟然縱容一個中國人為非作歹,我看她聰明不到哪去。立刻照會荷蘭,讓他們交出兇手讓我們懲治,否則後果自負。”


    貝特曼·霍爾維格是個保守主義者。


    他皺眉嚴肅道:“我們還不知道具體情況,此時行動為時尚早。”


    威廉二世暴跳:“不必深究,該死的中國人毆打我們德意誌的貴族就是不行。”


    他平時倒是挺尊敬首相的。


    但盛怒時除外。


    剛上任的貝特曼·霍爾維格無奈,隻得領命。


    但貝特曼·霍爾維格並沒有第一時間照會荷蘭,反而發了幾封電報,打了幾通電話,先搞明情況再說。


    其實當威廉明娜向群臣道明真相後,事情便已經脫離了保密階段。


    很快,貝特曼·霍爾維格得知威廉明娜有了孩子,而且竟然是趙傳薪的種。


    他憂心忡忡的去找到了德皇威廉二世,將情況講明。


    威廉二世笑的極為陰沉,自大而魯莽的他說:“依舊照會荷蘭,順便給我帶去幾句私下裏的祝福……”


    ……


    “先生,把公主交給我吧。”瑪格特對趙傳薪說。


    “不必了,你不如去休息,今天我帶娃。”


    “這……”瑪格特為難:“以前,當陛下去辦公的時候,公主都是由我照顧。”


    “那恭喜你,你可以休息一天了。”


    “我……”


    她每天照顧朱莉安娜。


    精力充沛的朱莉安娜有時候會將她拖的精疲力盡。


    可一旦清閑下來,瑪格特失魂落魄。


    多了漂亮聰明的孩子呀,居然被她爹給奪走了。


    可惡。


    畢竟瑪格特照顧閨女起居,趙傳薪隨手遞過去一條翡翠項鏈,這是從小鬼子手裏訛過來的翡翠鑲嵌黃金製成。


    翡翠十字架。


    瑪格特吞了吞口水。


    來自於鄉下的女人,本能的認為趙傳薪對她別有企圖,否則怎會拿出這麽精美名貴的珠寶給她這等粗人呢?


    瑪格特低頭看看自己的胸脯,比威廉明娜要誇張的多,誰說貧瘠的土壤長不出雄壯的莊稼呢?


    要不要同意讓他渣一下呢?


    趙傳薪拉過她的手,將十字架塞進她掌心:“瑪格特,接拐!”


    “謝謝奧……”


    瑪格特卻見趙傳薪抱著閨女頭也不迴的走了。


    咦……難道誤會了嗎?


    趙傳薪帶娃,簡單的很。


    左手抱娃,右手畫畫。


    簡筆畫,十二生肖躍然紙上,彼此相望,它們本是一堆無聊的線條,此時卻發生了有趣的互動。


    “這是牛,這是馬,它們當牛做馬惺惺相惜,善良的總是為驅使它們的人張目;這是狗,這是雞,它們任人宰割卻非得鬧的雞飛狗跳;龍和虎,雲從龍風從虎,頂級掠食者動輒風雲變色……”


    夜色如水的時候。


    趙傳薪帶著裏三層外三層裹的嚴實的閨女出了努爾登堡。


    聖尼古拉斯節熱鬧喧囂,各式燈火光芒四射。


    趙傳薪邊走邊為閨女加溫保暖。


    沒走多遠,朱莉安娜拉褲兜子了。


    趙傳薪不急不緩走到旁邊雜貨鋪子裏,對店主說:“我要兩個木桶,一個空的,一個打滿水。”


    然後將荷蘭盾遞過去。


    “爹,拉了……”


    “爹沒拉,你是拉了。”


    “爹,拉了。”


    店主瞪著倆大眼珠子:“她,她才多大就會說話?”


    店主的女兒吃力的提著木桶過來。


    趙傳薪接過,放在地上,將閨女的毯子打開。


    揮揮手,木桶水流上湧,途中經過一道加熱工序,衝擊朱莉安娜沾滿了粑粑的小屁股,之後流入另一個空桶。


    朱莉安娜似乎也覺得神奇,彎腰想要去勾水流,趙傳薪手掌向上兜,指尖兒抵住她額頭,便讓她難以寸進。


    再讓幹淨的水流在毛毯上衝刷滾動,屎尿被卷起,直到幹淨為止。


    趙傳薪彈了彈手指頭,水汽蒸騰,水霧匯聚,趙傳薪給毯子加溫後,有條不紊的將朱莉安娜重新包裹。


    帶娃帶的行雲流水,讓雜貨鋪父女兩人歎為觀止。


    “先生,這是魔法嗎?”


    趙傳薪眨眨眼:“要相信科學。”


    “……”


    說罷,帶閨女離開。


    “爹,我餓……”


    “人是鐵,飯是鋼,我閨女真是個鐵骨錚錚的好姑娘。”趙傳薪哈哈一笑:“走,咱爺倆都迴去吃奶。”


    威廉明娜已經迴來了。


    當趙傳薪抱著朱莉安娜迴去,她責備說:“天太冷,現在不該抱她出去。我摸摸,是不是凍著了,咦……真暖和。”


    “你打小就關在這裏,我可不會讓我閨女有相同的命運。”


    “嗬嗬,是誰說餓了?”


    趙傳薪和朱莉安娜同時說:“我……”


    ……


    臚濱府。


    阿法納斯耶夫和青木宣純匯合。


    夜深人不靜。


    阿法納斯耶夫說:“趙傳薪受了重傷,全城都在議論這件事,當他們的戰神受傷,他們怕極了。”


    老奸巨猾的青木宣純搖頭:“如果換成是你身受重傷,你會大肆宣揚?”


    阿法納斯耶夫不以為然:“這等事還要刻意宣揚嗎?這人真是難殺,但既然他還沒死,我們就攻入醫院徹底完成任務。別忘了,殺死趙傳薪,是我們唯一任務,哪怕全軍覆沒。”


    青木宣純覺得不對勁,但又不能反駁阿法納斯耶夫。


    他眼中精光閃爍,不能說他不盡心盡力,但眼底始終存在“隻要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狡詐。


    他說:“那我們分為兩隊,你帶隊攻入醫院,我帶隊在外麵策應防止敵人來襲。”


    阿法納斯耶夫同意,畢竟青木宣純不是純粹的武夫。


    可阿法納斯耶夫帶人闖入醫院後,爆豆般槍聲響起。


    外麵的青木宣純立即知道中了埋伏,多猶豫一秒都是對自己生命的不尊重,他二話不說帶著剩下的人頭也不迴的向西撤離。


    阿法納斯耶夫孤立無援,被胡二一槍爆頭,死不瞑目。


    胡大望著西邊的夜色,皺眉道:“竟然向西逃竄……”


    他以為對方會向北逃入俄境,或者向東逃在草原上扒火車進入莽莽群山,萬萬沒想到他們向西去了。


    ……


    威廉明娜終於有了成家的感覺。


    孩子和丈夫躺在身旁,朱莉安娜但凡翻個身趙傳薪都會爬起來看一看,完全不必威廉明娜操心。


    要是能這樣過完這輩子就值了。


    在荷蘭,她都沒見過這般顧家的男人。


    他好像無所不能。


    威廉明娜想想自己對傳承王位的執著,忽然有了一股衝動——即便放棄王位,一家人齊整,那也叫人心滿意足了。


    荷蘭王室對王位的大度,當然也建立在王室的權力不大的基礎上。


    隻有手握生殺大權的皇帝,才做著長生不老千秋萬代的美夢。


    翌日早,趙傳薪罕見的將朱莉安娜交給了早起的瑪格特代為照顧。


    趙傳薪穿著睡袍,瑪格特在接孩子的時候,手指頭有意無意的劃過趙傳薪精壯的胸膛。


    “爹,爹……”朱莉安娜卻朝趙傳薪這邊使勁,小身子拱啊拱想找她爹抱。


    實在是,趙傳薪比瑪格特有趣的多。


    趙傳薪打了個哈欠:“乖,過會兒帶你去玩。”


    趙傳薪睡眼惺忪洗漱,吃飯。


    收拾妥當的威廉明娜從餐桌後,摟著趙傳薪脖子,在他臉頰側親了一口:“我還有很多事要忙,你們都要乖乖的。”


    趙傳薪把阿讓特伊雞蛋吃了,說:“荷蘭的雞肉真難吃,不如換個品種普及。小娜呀,我看你們家都是易胖體質,平衡術不要落下。”


    威廉明娜愛死這種感覺了。


    她忍不住又狠狠親了一口趙傳薪才出門。


    趙傳薪主要是需要時間刷新《舊神法典》。


    【我已經取到了吸音寒鐵礦石,可以開啟聖光通道一走了之。】


    【但是,將男孩留在這裏必死無疑。】


    每當無畏先鋒“菩薩心腸”發作的時候,趙傳薪都氣的牙癢癢。


    每當這個時候,趙傳薪是無法左右無畏先鋒意誌的。


    【我帶著男孩向礦洞外爬去。】


    【剛露頭,就看見了靈劫正與邪靈廝殺。】


    【我說:正好,它們彼此爭鬥,我們趁機繞著離開。】


    【有一句諺語——靈劫多咬死邪靈。】


    【山一樣龐大的邪靈,被靈劫啃咬掉了五分之一的血肉。】


    【但靈劫也給邪靈補充了六分之一的身體。】


    【我們盡量貼著礦洞壁,想要偷偷離開。】


    【但是,這麽多靈劫,想要不引起它們注意太難了。】


    【很快,有一隻靈劫發現了我們,它開始吱吱的亂叫。一傳十,十傳百,無數靈劫迴頭。】


    【我和男孩都感到頭皮發麻。】


    【忽然,數之不盡的靈劫暴走,它們瘋了似的朝邪靈的肉山攀爬,撕咬,竟然短時間內在邪靈身上撕咬出一道裂縫。】


    【而另一部分的靈劫,堵住了我和男孩的兩側,隻給我們留出一個通道,然而這通道卻是通向邪靈的。】


    【男孩亡魂大冒,喊:無畏先鋒,它們是要我們送死,想讓我們變成邪靈的一部分。】


    【但我卻並不這樣認為。】


    【很顯然,在這裏,靈劫克製邪靈。雖然我和男孩的軀體對龐大邪靈來說微不足道,但至少靈劫不會刻意去壯大邪靈。】


    【我又看到邪靈身上被撕咬出的裂縫,裏麵隱隱有東西在跳動。】


    【我說:它們想讓我攻擊邪靈,你在此等候,我去去就迴。】


    【我朝邪靈跑去,靈劫果然沒有阻攔。】


    【我踩踏天梯,開啟光劍,直刺被靈劫撕開的裂縫中跳動的肉團。】


    【邪靈龐大身軀劇烈顫抖,裂縫驟然閉合。】


    【我緊忙抽身而退,而那些撕開裂縫的靈劫倒黴的被閉合吞噬。】


    趙傳薪寫:


    【切開裂縫,注入搜集的磕頭蟲毒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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