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眾人沉默不語,趙傳薪就用殷切的眼光掃視全場。


    大家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


    多半人低下頭,過了好一會兒,弗洛斯·馮開口:“我們繼續談論沙俄與奧匈帝國的事情吧……”


    趙傳薪不樂意了:“誒,誒,維和局的事情還沒解決呢,你太不禮貌了。”


    弗洛斯·馮驚愕的看著趙傳薪:那你剛剛打斷我的話就禮貌了?


    趙傳薪則滿臉無辜的望著他,像是一個受害人。


    弗洛斯·馮臉皮畢竟不夠厚,無奈的說:“那你說,該怎麽辦?”


    趙傳薪舉起拳頭:“自然要創辦維和局,否則真打起來了,必然血流成河,就好像日俄戰爭。”


    眾人紛紛望向貝勒納特。


    貝勒納特望著牆上的世界地圖沉默半晌才說:“趙,或許會發生戰爭,但我認為,戰場不會是遠東地區。或許你是杞人憂天。”


    趙傳薪早有準備。


    他拿出了幾張照片:“諸位請看,這是日俄對峙的現場。”


    照片是在他去庫頁島的時候拍攝的。


    眾人傳看,果然,雙方在波羅乃河穀兩側架好了火炮,日俄雙方士兵隔空問候,任誰也能看出挑釁的意思。


    還真有些戰爭一觸即發的味道。


    趙傳薪又說:“此外,在漢口,德國軍官和日本商人,因為嫖資問題大打出手,幾乎因小的摩擦引起戰爭,這是當日的報紙,英文的,諸位看看。”


    好家夥。


    報紙上說的有鼻子有眼。


    況且當時趙傳薪也故意給他們發了電報,之後他們多方打探,得到的消息似是而非,畢竟距離遠,知道細節的人不多。


    趙傳薪再次強調:“為了和平,我願意自己去籌措資金,創辦遠東維和局,諸位居然推三阻四,難道口口聲聲熱愛和平都是假的?貝勒納特,我聽說你和法國政治家保羅·德康斯坦同時被提名明年諾貝爾和平獎,此時卻不願意為了遠東地區和平做哪怕一點點努力。嗬嗬,諸位也是如此。那好,我還有些影響力,我會到處宣揚,貝勒納特這個諾貝爾和平獎提名者不過是沽名釣譽……”


    眾人大驚失色。


    “萬萬不可!”


    諾貝爾和平獎獲得者,這個噱頭是能夠為軍備限製委員會在國際層麵加分的。


    趙傳薪的威脅又是實實在在的。


    他這種人,你說他能影響國際局勢吧,不見得。但他是攪屎棍,許多國家都忌憚他。而且納趙傳薪入軍備限製委員會這件事本身,就能夠成為貝勒納特競爭諾貝爾和平獎加分。


    趙傳薪一臉失落,歎口氣說:“我對你們很失望呀。”


    眾人:“……”


    弗洛斯·馮麵色掙紮:“好,我認為可以。對於遠東地區維和局,我們舉手表決吧。”


    他率先舉手。


    旁邊的傑森·維爾第二個舉手。


    眾人猶猶豫豫,開始跟風舉手。


    最後沒舉手的竟然是貝勒納特。


    他苦笑的看著全場:“其實我並不在意諾貝爾和平獎,但既然事已至此,我也同意。”


    貝勒納特麵色嚴肅:“趙,允許歸允許,但維和局要設在哪裏?你必須說清楚。”


    趙傳薪含糊其辭:“唔……我認為應當設立在薩哈林島,如果說哪裏最有可能發生戰爭,我猜一定是薩哈林島。”


    貝勒納特眯起了昏花的老眼:“那漢口的呢?”


    趙傳薪齜牙:“漢口是分部,歸薩哈林島維和局管轄,隻是臨時辦公場所不得已為之。”


    貝勒納特說:“那麽,伱隻能暫設這兩個維和局,之後除非委員會允許,否則不可濫設。”


    趙傳薪也不得寸進尺:“成交。”


    他有的是辦法。


    維和局工作人員,總得到處走動工作吧?工作的時候,總要有住所吧?趙傳薪出錢給工作人員購買住所,這沒問題吧?門口掛個牌子,告訴大家這是誰住的地方,總可以吧?


    弗洛斯·馮又說:“另外,我看讓文森特·達內唐隨你一起赴華,你手底下得有可用之人。”


    趙傳薪迴頭看看文森特·達內唐,對方臉色無奈。


    “好啊,沒問題。”趙傳薪樂嗬嗬的說。


    無非是想插釘子,嗬嗬,看看張壽增吧,看看蔣健吧,他們代表各自勢力,可如今都成了臚濱府官員,嫡係人馬。


    在那片土地上,沒人能壓得住趙傳薪。


    眾人失去了繼續開會的興致,貝勒納特宣布散會。


    一行人剛出門,就從外麵匆匆來人,遞給大家報紙。


    趙傳薪也有一份。


    老家夥貝勒納特看了報紙後,臉上露出幸災樂禍。


    趙傳薪好奇,他取出眼鏡戴上,星月給他翻譯。


    趙傳薪看傻了。


    報紙上稱,王夫亨德裏克說荷蘭女王威廉明娜有個私生女,這是他花錢雇傭私家偵探查到的,為此他掏空了積蓄。


    他根據蛛絲馬跡,猜測到威廉明娜臨盆時間大致上去年五月。


    因為那會兒威廉明娜不理政事,深居簡出。直到5月下旬,才重新出現公眾視野。


    爆雷,妥妥爆雷。


    說的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趙傳薪心裏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我焯,他給亨德裏克戴帽子,難道威廉明娜又給自己戴帽子了?


    雙方本沒有任何名分,這能算帽麽?


    可想想威廉明娜的表現,又覺得不像。


    女人和男人不同。


    正常女人,愛一個男人後心裏裝不下別人。如果不愛這個男人了,那她是演不出纏綿悱惻的愛意的。


    老趙不喜風花雪月,也從未將任何女人視為自己的禁臠,隻是微微有點生氣後就恢複如常。


    但是他忽然“咦”了一聲,仔細看看亨德裏克說的臨盆時間,之後掐指一算。


    我焯……往迴推,那威廉明娜懷孕時間豈不是和他在一起那段時間?


    難道說……


    那點醋意,被趙傳薪拋到九霄雲外,他倒抽一口涼氣,北大西洋的寒流好懸被他吸幹。


    “媽的兒法克兒!”趙傳薪摸著胡子,臉上陰晴不定。


    文森特·達內唐關切的問:“趙先生,你怎麽了?”


    “啊?哦,沒事啊,今天天氣不錯。”趙傳薪慌亂的說。“咱們迴努爾登堡吧……阿不,迴庫爾豪斯酒店。”


    路過貝勒納特的時候,趙傳薪見他幸災樂禍的笑,忍不住道:“你笑什麽?”


    貝勒納特聳聳肩:“就像你見到的那樣,荷蘭這件事值得我笑。”


    “哼!”趙傳薪嗬斥:“趙某最憎惡這種陰險的笑,趙某最見不得這紅彤彤的太陽下存在卑鄙小人,啊……tui!”


    說罷揚長而去。


    貝勒納特:“……”


    你踏馬有病吧,跟你有一毛錢關係嗎?


    ……


    兩院黨-團領袖、國務秘書、國務委員會正副主-席、財政大臣、內政大臣、農業大臣、司法大臣、內閣經濟大臣……齊聚一堂。


    他們在等威廉明娜的迴答。


    威廉明娜咬著嘴唇,表情倔強。


    她是外柔內剛的性格,別看她憨,但她極有堅持。


    首相簡·西姆斯科克歎口氣:“陛下,無論發生了什麽事,你總是要開口的。我們一起來想想解決辦法。”


    雖說荷蘭自由,但男女照樣做不到平等。


    如果是一位男性國王,擁有私生子,或許掀不起這麽大的波瀾。


    但女王另當別論。


    內政大臣說:“陛下,隻有講出來,我們才可以製定應對方案。”


    威廉明娜麵臨巨大壓力。


    但壓力越大,決斷越快。


    威廉明娜豁然抬頭,語氣堅定:“亨德裏克沒有撒謊,我的確有孩子了,她叫朱莉安娜·艾瑪·威廉明娜·趙。朱莉安娜,是我和趙傳薪的孩子。”


    嗡……


    會議室嘩然。


    第一,之前威廉明娜頒布法律孩子隨她姓,此時卻姓趙。


    第二,不是貴族,也不是荷蘭平民,不是大家想的和侍衛之間的私情,而是遠東屠夫趙傳薪。


    我焯!


    還能更離譜一些麽?事實遠比他們猜測更離譜。


    簡·西姆斯科克瞠目結舌:“這這……”


    不能接受好麽?


    當話說出口,威廉明娜反而豁出去了:“沒錯,記得我赴美訪問嗎?就在那時候,我在紐約遇上了趙傳薪,然後有了孩子。你們知道,我流產兩次,我想要這個孩子,她是我的驕傲。你們更不知道的是,朱莉安娜六個月的時候,就能認幾個字母。如今八個多月,她已經能開口用荷蘭語跟我對話了,她是個聰明的孩子,也注定是個聰明的國王。”


    她的意思很明顯,她要給朱莉安娜立儲,畢竟是獨苗,一支單傳!


    外交大臣:“可是,陛下……”


    威廉明娜目光堅毅:“沒有可是。我已經問過律師,國王私生子亦有繼承權。”


    她卻沒說後半句:但退位後,私生子國王的子女後裔沒有繼承權。


    她要改變這一點,盡管很難。


    簡·西姆斯科克想起了趙傳薪。


    那是個什麽人?


    他要是不說話,或許善惡難辨。可一開口,就知道不是善茬。


    事實是他殺人無數。


    要說此人的戰鬥力,那是毋庸置疑的。


    可他畢竟不是貴族,更不是王室成員。


    財政大臣皺眉道:“可是,黃-禍之論風靡歐洲,這會引來非議……”


    是的,全歐洲都在給亞洲潑髒水。


    這其中以兩個皇帝為最。


    第一個是沙俄皇帝尼古拉二世,第二個更甚,是德國皇帝威廉二世。


    荷蘭倒還好,可顧及名聲,他們心裏是相當不舒服的。


    威廉明娜冷笑著看財政大臣:“這話你敢當著趙傳薪的麵說嗎?”


    財政大臣語塞。


    簡·西姆斯科克曾經是少壯派,敢想敢幹。


    如今年紀大了,可思想也沒有那麽保守。


    他說:“陛下,立儲的事情容後再議,關於其它國家,我們也先不要管,我們現在主要考慮的是來自於國內各界的聲音。”


    當秘密公之於眾,威廉明娜反而覺得輕鬆不少。


    她抿了抿嘴說:“我問過趙傳薪,他給出了幾個方案……”


    威廉明娜將趙傳薪的話複述,但省略了所有關於權力的內容,隻是說怎樣轉移公眾注意力。


    趙傳薪給群臣帶來小小的震撼。


    內務大臣問:“您確定這是趙傳薪說的?”


    “當然。”威廉明娜還有點小驕傲。


    簡·西姆斯科克疑惑:“您見過趙傳薪了?”


    “額……見過了。”威廉明娜不好意思。


    不但見過了,而且響鼓重槌的敲了半宿,敲的渾身癱軟。


    簡·西姆斯科克瞪大眼睛。


    他和貝勒納特通過氣,文森特·達內唐告訴簡·西姆斯科克,趙傳薪自從迴到酒店吃完飯再也沒出去過,那他是怎麽去見威廉明娜的?


    傳聞趙傳薪神出鬼沒,精通法術,看來此言非虛。


    他對趙傳薪又多了一層認知。


    隻是,這樣一個男人待在荷蘭,真就如定時炸彈。


    一院黨-團領袖和財政大臣一樣心裏不舒服:“陛下,您該知道,憲法對國王婚姻有約束條款。國王婚姻必須經國會審議後,並以法令形式正式批準才算合法。批準國王婚姻的法令,須得由兩院聯席會議審議通過,且必須2/3大票數通過。”


    怎麽說呢。


    女王陛下,少女時代漂亮的不像話。後來有點發福。


    可不知怎地,自從去了美國迴來後,愈發的明豔動人。原本鼓起來的臉蛋,很快又像少女時期那麽緊致。


    皮膚絲毫沒有因歲月變得粗糙,時光在她的身上倒流了。


    此時的威廉明娜重迴巔峰,在整個歐洲的王室女性當中,按顏值論能毫無爭議排第一。


    他們不知道,那是因為威廉明娜練了駐顏平衡術。


    這樣的威廉明娜被趙傳薪給睡了,給他們感覺像是掌上明珠被豬拱了一樣難受。


    威廉明娜見他們反應這麽大,心中有些失望。


    她淡淡開口:“無論如何,朱莉安娜是我的孩子,身上流淌著我的血脈,這點毋庸置疑。另外,我要和亨德裏克離婚。”


    人群再次嘩然。


    但他們能左右締結婚姻,卻無法左右威廉明娜離婚。


    簡·西姆斯科克說:“既然這些方案是趙傳薪提出的,我認為我們有必要接觸一下他,畢竟他是朱莉安娜的父親。”


    內務大臣搖頭:“他不是荷蘭人,憑什麽采納他的建議?”


    “事出緊急。”簡·西姆斯科克說:“他最多隻有提議權,沒有執行權,諸位不必擔憂。並且,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這樣說,眾人就放心了。


    財政大臣小聲對內政大臣說:“千萬不能同意讓趙傳薪做王夫,你看吧,這人很危險。”


    他想說,趙傳薪未雨綢繆,可謂是老謀深算。加上他的戰鬥力,要是進了國務委員會擔任要職那還了得?


    眾人魚貫出了會議室,剛開門,就見亨德裏克站在外麵,他身邊還站著一人。


    眾人麵露尷尬。


    亨德裏克挺胸凸肚,此時的他比過去任何時候都要趾高氣昂。


    他利用一些小手段,感受到了翻雲覆雨的權力駕馭感。


    看吧,老子略施小計,你們便手忙腳亂。


    亨德裏克指著身邊的人說:“這是伯恩哈德,他剛從德國來,他的身上也流淌著拿騷家族的血脈。”


    簡·西姆斯科克眉頭一挑:“哦?”


    他心中好笑。


    怪不得女王看不上這貨,跟趙傳薪比起來,簡直像個慪氣的小孩子。


    他一定是在宣揚女王有私生女的同時,就聯係德國那邊威廉明娜的遠親。


    他以為女王會因為有私生女這件事就退位,讓一個德國來的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繼位?


    就算女王答應,他們也不答應啊。


    威廉明娜也走了出來,瞥了一眼亨德裏克,然後頭也不迴的往外走。


    亨德裏克在後麵喊:“威廉明娜。”


    威廉明娜轉頭:“什麽事?”


    “你難道不後悔嗎?”


    “後悔什麽?”


    “後悔你幹的那些事。”


    “哦,我不後悔。”


    “哈哈,你現在一定很害怕,對嗎?”


    “我不怕,你看看你周圍,有他們在我心裏很踏實。”威廉明娜畢竟是女王。


    一句話,便拉攏了在場的所有人心。


    亨德裏克左右四顧,不管剛剛在會議室談了什麽,此時諸大臣果然都像看跳梁小醜一樣看著他。


    亨德裏克胖臉一黑。


    他旁邊的伯恩哈德雙手掐腰,也不怯場,大聲豪氣的說:“諸位,王位自然有德者居之。”


    威廉明娜微微一笑,笑容明豔動人,風頭一時間蓋過了窗外投進來的燦爛陽光。


    這引得全場矚目。


    女王怎麽這般漂亮了?


    尤其是亨德裏克,他心說要是不搞出這件事,婚姻是不是還有挽迴的餘地?


    威廉明娜微笑說:“那好,你努力,希望有天你可以爭取到國王的位置。”


    伯恩哈德:“……”


    裝出來的氣勢,終究不足,他隻得冷哼一聲。


    他並非來直接爭王位的,他是來爭儲的。


    當亨德裏克找上他時,可把他高興壞了。


    鹹魚要翻身了。


    當大臣們離去,女王也走了,亨德裏克恨恨的看了他們一眼,說:“走,我感覺他們有陰謀,我們跟上去看看。”


    眾大臣去了庫爾豪斯酒店。


    亨德裏克和伯恩哈德如跗骨之蛆不遠不近的吊著。


    等眾大臣進了酒店,亨德裏克想了想:“走,我們也進去。”


    “這不好吧?”伯恩哈德有些沒底氣:“我們會不會被趕出來?”


    “我還是王夫呢,誰敢攔我?”


    “好吧。”


    兩人進入酒店,打聽一番,去了三樓最大的一個房間。


    亨德裏克想要進去,門口侍衛將他攔住。


    亨德裏克瞪眼睛:“我是王夫,亨德裏克,我找首相有要事。”


    侍衛猶豫了一下說:“抱歉,我需要進去通秉一聲。”


    亨德裏克可不管那麽多,仗著膀大腰圓,突兀的發起了衝鋒,將門給撞開。


    侍衛想攔已經來不及,又不好對他動粗。


    伯恩哈德緊隨其後。


    然後,他們就看見屋裏一群大臣正圍著一個亞洲人說話。


    所有目光都投向貿然闖入的兩人。


    亨德裏克還沒說什麽,他身旁的伯恩哈德先開口:“咦?難道你們不知道黃-禍嗎?”


    卻見那高大的亞洲人笑吟吟的起身朝他走來:“諸位,不介意我打死他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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