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無頭騎士團的漢子,他們此時還不明白一件事:來的時候好好地,卻大概不能囫圇個的迴去了。


    矮壯男人嗤笑:“有頭騎士?我可以讓你變成無頭的,之前就有人的腦袋不翼而飛,你要不要試試?”


    “好啊。”趙傳薪衝他樂:“長這麽大,我就體驗過一次腦袋飛一般的感覺。再體驗一次也挺有意思的。”


    矮壯漢子:“……”


    鞋匠駭然的拽了拽趙傳薪大衣袖子,低聲道:“你快走,不要招惹他們,他們真的敢殺人。”


    瘦高漢子獰笑:“你該聽老弗蘭克的話,中國佬,為了你自己的生命著想,你該聽他的。”


    趙傳薪拍拍老弗蘭克的肩膀:“夥計,去給我倒一杯咖啡,咱們咖啡代酒,讓你見識見識什麽叫關羽溫酒斬華佗。”


    就眼前這些貨色,武力值也就練五禽戲的華佗了。


    高個子男人獰笑著往前逼近,手自然的向腰部摸去。


    趙傳薪人影一閃,直拳瞬發而至。


    砰。


    連坤撞。


    砰。


    瘦高男人直愣愣倒飛出去,將矮壯男人撞了個踉蹌。


    “媽的兒法克兒……”矮壯男人大驚,站穩身形後,同樣向腰摸去。


    這貨也是人才,抬頭看一眼趙傳薪,再低頭看一眼腰,再抬頭低頭……


    慌的不行。


    趙傳薪不慌不忙,很想看看他到底是掏什麽。


    大衣撩開,西服下擺打開,這才露出了一把短刀的輪廓。


    “……”趙傳薪:“就這讓你摸半天?”


    矮壯男人更慌。


    手握著刀柄,剛從皮鞘裏拔出一寸,手腕就被一隻大手按住。


    拔不出來了……


    場麵一度很尷尬。


    櫃台後的老弗蘭克老花鏡好懸掉在地上,忙扶穩了細看。


    隻見矮壯男人拔不出刀,想要伸手去抓趙傳薪。


    趙傳薪下曲肘,封其手臂,順勢上勾拳。


    矮壯男人被打的腦袋後仰,直翻白眼。


    這些人的常規伎倆就是,有人進門,有人在外麵看守,防止有人逃跑的同時,也起到放哨作用。


    外麵的漢子聽見了動靜迴頭,見自己兩個同伴被打倒在地,頓時吃了一驚,同樣第一時間去摸刀。


    什麽無頭騎士團,不如叫——有事摸刀團。


    趙傳薪隔著門朝外麵那人笑,對他勾了勾手。


    那男人本來是想推門的,可看見手無寸鐵的趙傳薪朝他勾手,這人反而被硬控了,呆立當場一動不敢動。


    他不來,趙傳薪就出去。


    他這邊開門,那邊漢子轉頭就跑。


    趙傳薪迴頭沒理會那人,因為他沒有脫離星月監控範圍。


    他一手一個,薅著兩人衣領倒著出了鞋匠鋪子。


    鞋匠扶好了眼鏡,張大了嘴巴,趕忙跟了出去。


    被外麵冰冷的地麵一激,此二人從暈暈乎乎的狀態緩過來。


    趙傳薪點上雪茄:“既然醒了,伱們怎麽還躺在地上不起來,是因為不喜歡站著挨打嗎?”


    兩人:“……”


    這裏的動靜,吸引了左鄰右舍出來看熱鬧。


    這倆人,他們可太熟了,每個月都要上門收保護費,偶爾還會進店打秋風拿東西不給錢,做殯葬生意的老查理森就是被他們割下了腦袋,對誰是兇手警察心知肚明,卻依舊破不了案。


    大家敢怒不敢言。


    今日,這倆貨竟然倒黴了。


    瘦高男人忽然拔刀,想要去刺趙傳薪的右腿,引起一片驚唿。


    趙傳薪夾著雪茄雲淡風輕的抬腿,避開,順勢抽射。


    砰!


    瘦高男人牙齒飛濺,臉上鬆弛的皮肉顫抖不已,腦袋撥楞著,瞳孔失去焦距。


    趙傳薪看了看左右,手一伸:“劍來!”


    八楞光劍在手。


    “無頭騎士是吧?我今天讓你們名副其實。”


    唰!


    瘦高男人的腦袋飛起。


    一腔熱血,噴了矮壯男人滿頭滿臉。


    他猛地打了個激靈,兩手撐地,快速往後竄,馬甲和襯衫的扣子終於全部被他的大肚腩給撐開:“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的朋友不會放過你……”


    他一骨碌翻身起來,剛想跑,趙傳薪提著光劍,照他的腿彎用劍背敲擊。


    矮壯男人“噗通”跪地。


    “你朋友是吧?”


    “報仇是吧?”


    趙傳薪高舉八楞光劍,好像傳說中的無頭騎士那樣揮下。


    矮壯男人鼻涕一把淚一把:“不要,不要,求你發發慈悲,不要殺我……”


    他從來都是耀武揚威,哪裏有過此時的狼狽和軟弱?


    周圍人看的大氣不喘,緊抿著嘴,死死盯著矮壯男人。


    嗤……


    地上有雪,也有血。


    血配雪,觸目驚心。


    唿……


    趙傳薪有時候覺得,戰爭逐漸扭曲了他的心理。


    近來他心底始終存在暴戾,不發泄的話渾身難受。


    看見這一幕,他渾身毛孔都打開了,比床笫之間,比喝酒吃肉抽煙更痛快。


    焯……老子已經很久沒殺人了!


    可周圍人就不同了。


    他們發出一陣陣驚唿,既感到痛快,又有些畏懼。


    趙傳薪拇指和四指搓動劍柄,光劍轉了起來,血液蒸騰甩飛。


    他收起光劍,朝四周看了看,彈了彈煙灰說:“把我的話傳出去,今後在北塔裏敦這一畝三分地,不允許收保護費,不允許打家劫舍。每年我總是要來檢查一兩次的。”


    鞋匠老弗蘭克問:“先生,請問你叫什麽?”


    趙傳薪朝他笑了笑,進屋取了帽子,告訴老弗蘭克:“夥計,把我靴子修好,待會兒我來取。九點我還有事,你抓點緊。”


    說罷,戴上洪堡帽,朝地上無頭屍體啐了一口:“焯你媽的,誰讓你跟我戴同款帽子的?”


    眾人:“……”


    這帽子是弗萊迪·帕維特給他買的。


    結果撞衫……不,撞帽了。


    趙傳薪走的方向,也是逃跑那人藏身處。


    他其實沒跑遠,一直躲在暗中悄悄觀察。


    當他看見趙傳薪斬首同伴時,嚇得體若篩糠,雙眼充血。


    沒有隊友被斬的憤怒,就純粹是恐懼。


    好巧不巧,趙傳薪還向他藏身處走來,此人二話不說,起身就跑。


    跑一段,他迴頭看,發現趙傳薪還是不緊不慢的走著,雙手抄在大衣兜裏,嘴裏叼著的雪茄的煙在清冷的空氣中嫋嫋升起。


    他鬆口氣,又放緩了速度。


    他跑到了北塔裏敦教堂附近的希臘街,鑽進一棟白色的民房外敲門,神色慌張,左顧右盼。


    門開了,裏麵穿著背心的漢子戴著報童帽,先是左右看看,然後才開口:“你的臉色好像婆娘跟人跑了一樣難看。”


    “不好了,濱鬆他們被人殺了,被人斬掉了腦袋,是個中國佬,他們死的很慘,如果你看見了那場麵包管你也要被嚇到,不像我們殺的那個賣棺材的老家夥,不,濱鬆他們和賣棺材的老家夥一樣絲毫沒有反抗的能力……”


    這人語速極快,碎碎叨叨的敘說,臉色慘然。


    而穿背心的漢子麵色一變:“那你怎麽跑掉的?”


    “我……”


    這人話沒說完,趙傳薪的聲音響起:“我放他跑的,不然怎麽找到你們?”


    “……”


    “你……”


    趙傳薪見穿背心的漢子向後腰掏,就知道要拔刀。


    那他也有學有樣,朝後腰掏去,不過比對方快多了,隨手將飛刀甩出。


    嗤……


    紅光閃過,穿背心的漢子脖子上多出一條細線,刀子始終沒能拔出來。


    然後,逃跑那人便看見穿背心的漢子身首分家。


    “啊……”他崩潰了,歇斯底裏的吼著。


    紅光再閃,飛刀歸鞘。


    逃跑者竄進屋裏,忘了關房門,不顧一切的往裏跑,邊跑邊喊:“殺上門了,救救我……”


    趙傳薪樂嗬嗬的進屋,將帽子掛在門口衣掛上,扭了扭脖子,感到身心愉快。


    屋子裏湧出來三個人,沒有之前那個逃跑者,那人或許被嚇破膽了。


    趙傳薪問他們:“無頭騎士團,就隻剩下你們四個了嗎?”


    其中一人往抽屜處跑,猛地拽出抽屜,從裏麵掏出一把柯爾特轉輪。


    他剛想轉身,伸手,卻感覺身體被控住,無論如何轉不過來。


    這讓他驚詫萬分。


    趙傳薪伸手,手腕一抖,對方的槍憑空被他的副肢拍在了地上。


    屋裏的人全都傻眼了。


    趙傳薪從後腰掏出飛刀,飛刀在掌心轉了三圈,投擲出去。


    唰。


    第二把,唰。


    兩人捂著脖子倒下,倒地後腦袋被摔飛了出去。


    剩下一人剛想去撿地上的槍,卻被這一幕驚住:“啊……”


    “嗬嗬,鐵路工今兒就讓你們全都變成無頭騎士。”


    趙傳薪朝左挪了挪,就在對方呆立當場的時候,秩序符文碎片啟動,飛刀打著旋往迴飛。


    嗤嗤……


    兩把飛刀,一左一右形同剪刀交錯將腦袋剪飛。


    飛刀歸鞘,趙傳薪放下大衣,朝裏麵走去,這裏充斥著煙味和一股臭烘烘的味道,而最後的逃跑者剛打開窗戶,正扒著窗沿想要跳出去呢。


    趙傳薪甩出飛刀。


    嗤……


    這次準頭不佳,將對方的天靈蓋豁開。


    趙傳薪取出光劍,他必須說到做到,走到窗旁揮劍。


    嗤……


    當趙傳薪迴到工匠鋪子的時候,發現地上徒留一攤血漬,三個婦女正撅著屁股賣力的清理地上的血汙殘留。


    待看見趙傳薪,三個婦女駭然後退,但沒跑,她們恭謹的低頭:“先生,弗蘭克和大家商量,為了不給你添麻煩,我們找做殯葬生意的查理森一家將屍體埋了,反正除了我們,沒人看見這裏發生的事情……”


    趙傳薪微微一愣,旋即笑說:“如果有人來問話,實話實說也沒什麽,無頭騎士團已經死光了,就在教堂旁的白房子裏。”


    三個婦女:“……”


    她們臉上露出了喜色。


    趙傳薪不在乎。


    因為他有把握,今天的事情不會鬧大,更不會傳出去。


    進了鞋匠鋪子,老弗蘭克恭謹的起身,雙手將補好了底的靴子遞了過來:“先生,您的靴子已經修好,濱鬆和他的狗腿子,我們也會幫忙掩埋。”


    同樣的話,趙傳薪又對他說了一遍。


    接過靴子,趙傳薪將50美分丟在櫃台上,扶了扶帽簷轉身就走。


    大家看著他不緊不慢的沿著哈德遜河,朝伊森莊園的方向踱步。


    “弗蘭克,他究竟是誰?”


    弗蘭克麵色凝重,眉頭緊皺:“幾個月前,有個叫威廉·霍普的牛仔來我這裏定做靴子,他跟我講了一些那個莊園的事情。我隻能告訴你們,如果我猜得沒錯,剛剛那個男人就是莊園的主人,是個你我都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


    伊森莊園。


    兩輛豪華四輪馬車進院。


    兩個保鏢率先下車,一人迴頭去給費蘭德·諾克斯開門,另一人則推搡了正在發呆的李叔同一把:“中國佬,別擋路。”


    李叔同踉蹌後退,臉上憤怒一閃而過。


    劉遠山大聲斥責:“你幹什麽?”


    保鏢橫了她一眼:“讓開。”


    上次,費蘭德·諾克斯便是這個態度對待他們,上行下效,保鏢也蠻橫無理。


    馬庫斯·恩克魯瑪不懂許多,但劉遠山人很好,馬庫斯·恩克魯瑪覺得劉遠山關心他。


    當然,劉遠山關心所有人。


    馬庫斯·恩克魯瑪上前擋在劉遠山麵前,不說話,隻是用金魚眼瞪著保鏢。


    麵對兩米高的馬庫斯·恩克魯瑪,保鏢很有壓力,竟然拔了槍。


    隻是,槍口還沒端起就落地,保鏢捂著自己的耳朵慘嚎一聲。


    地上落了一隻耳。


    另一個保鏢如臨大敵,一轉身,被趙傳薪肘擊結結實實打在臉上。


    嗡……


    世界一片空白。


    趙傳薪左手按著保鏢腦袋,朝馬車撞去。


    咣……


    保鏢徹底暈死。


    費蘭德·諾克斯驚的緊貼著馬車,兩手像是要飛的母雞那樣抬起,也不知是投降,還是怕沾身上血。


    趙傳薪來到掉耳朵的保鏢跟前,一把薅住他的頭發強迫他仰頭:“焯尼瑪的,來我地盤,你竟然還敢掏槍?”


    費蘭德·諾克斯趕忙喊:“趙,不要殺人……”


    然而趙傳薪殺性已起,兩眼冒著寒氣,摸出後腰的飛刀正要切下去,忽然看見了劉遠山關切的目光,他的殺意頓消。


    收起飛刀,趙傳薪鬆開保鏢,迴頭看著費蘭德·諾克斯淡淡道:“你是不是忘記了我是哪國人?”


    費蘭德·諾克斯趕忙指著保鏢說:“他們什麽都不知道,他們的唯一任務就是保護我,他們不知道你是誰的。”


    在費蘭德·諾克斯這種人心裏,是不相信一個人為了民族,為了保護弱者而大殺四方的。


    在他這種政客眼中,所有的殺戮,必然隻為權力和利益服務,趙傳薪也不例外。


    然而他發現他錯了。


    他適時收斂了歧視心理,正色道:“趙,我們進去談。”


    然後又頤指氣使的對馬庫斯·恩克魯瑪說:“大個子,你把他們抬進屋裏,別凍死在外麵。”


    馬庫斯·恩克魯瑪望向了趙傳薪:“老爺……”


    他才不會聽從外人的命令。


    趙傳薪頷首,當先進屋。


    等他們離開,劉遠山問李叔同:“息霜兄,你無事吧?”


    李叔同望著地上的耳朵發怔,半晌才恢複了唿吸:“沒事沒事。哎,這便是我一心迴國的原因,人生處處是刁難,形同地獄。”


    “也並非全是惡人,我遇到了好些個洋善人。”


    李叔同苦笑搖搖頭:“罷了罷了,遠山妹子,你眼裏隻能看到善,藏不住惡。我想,若是世間當真存在佛祖,佛祖定然就是你這等性子。”


    因為他剛剛看到,趙傳薪分明是想當場殺了那保鏢,已經不單純是因為保鏢無禮了,好像單純為了殺戮。


    可劉遠山的一個眼神,趙傳薪就收斂了殺機。


    當事人劉遠山似懂非懂。


    費蘭德·諾克斯剛剛真的感受到了什麽叫殺意。


    結合他的見聞和資料,他原本以為趙傳薪不過是個道貌岸然的投機者,此時卻發現自己錯了。


    趙傳薪遠比傳說中的複雜。


    於是對趙傳薪充滿了忌憚。


    會客室,趙傳薪將大衣遞給弗萊迪·帕維特,解開西裝扣子坐下,翹起二郎腿問:“說罷,你想幹啥?”


    “趙,明年換屆,這你是知道的。”費蘭德·諾克斯喝了一口仆人送來的咖啡壓壓驚:“羅-斯福沒希望了,我卻正好相反。盡管沒有板上釘釘,可我卻要未雨綢繆。為此,我暗中製定了一係列計劃。這計劃,除了你以外再沒有任何人聽到過。我想和你聯手,尋求滿洲鐵路中立化!”


    趙傳薪原以為這老小子是司法部長,所以找他是商量諸如不讓他赴美,或者類似的狗屁倒灶的事情。


    卻沒想到他會這麽說。


    “中立化?什麽意思?”


    費蘭德·諾克斯以前給安德魯·卡內基當過許多年的律師,所以嘴皮子很溜:“如今全球就是個巨大的賽場,大家都在爭先搶後跑在前麵。既不想看見盟友吃苦,也不願意看到盟友享福。所以我認為,英國給日本做後盾隻是表象。我們可以用國際共管的方式,逼迫日本放棄南滿鐵路、沙俄放棄東清鐵路。而你,我的朋友,你在關外的態度會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咦?


    趙傳薪驚訝的發現,自己咋又多了個朋友?


    嗬嗬。


    他瞪大眼睛:“我最好的朋友,請你聽我說,長這麽大,我從來沒有見過有人把別家的棺材抬到自己家門口哭的。”


    費蘭德·諾克斯:“……”


    他訕訕一笑:“趙,這並非對你沒好處,你不要急著拒絕。我知道你對日本人深惡痛絕,對沙俄同樣如此。如果能國際共管兩條鐵路線,相當於一鍋肉,本來有兩個壯漢把持,你們什麽都沒分到。可一旦一群壯漢分食,你們總能喝到一口湯。”


    “嗬嗬。”趙傳薪摸了摸耳朵:“趙某本以為自己足夠厚顏無恥,沒想到你才是無恥之尤。”


    費蘭德·諾克斯麵露尷尬。


    沒錯,他就是準備等自己上台,大肆與壟斷資本家合作,配合武力,侵略和掠奪弱國。


    後來,正是因為他幹涉墨西哥革命,所以當時的墨西哥的獨-裁者波菲裏奧·迪亞斯才會感慨:“上帝太遠,美國太近。”


    盡管,波菲裏奧·迪亞斯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但這話一直流傳到了二十一世紀。


    趙傳薪滿臉冷笑。


    就在費蘭德·諾克斯以為這件事要吹了的時候,趙傳薪忽然收起冷笑,一本正經道:“你想讓我做什麽,而你又能給我什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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