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趙傳薪有時候會覺得,《舊神法典》世界更適合他的脾性。


    但此時梁園雖好,卻不是久留之地。


    他的身體尚在野外,旁邊還有一頭狡詐的老狼,所以見沒有危險後,他及時的剝離了意識。


    意識迴歸,他先看一眼老狼,發現它還在蜷曲著睡覺,並無異常。


    【精靈斥候和兄妹被槍聲驚醒,找了過來。】


    【我們匯合,信心百增,士氣高漲。】


    【恰好天光放亮,海霧仿佛有意識,在天色亮起的同時開始退散,像是被某種巨獸吞如腹中,速度極快。】


    【工匠說:天亮了,我抓緊迴去處理皮子,給你打造鎧甲披風,畢竟你們無法在此久留。】


    【精靈斥候眼睛滴溜溜的轉。森林精靈族眼睛大,眉清目秀,耳朵尖尖,身上長著比汗毛更密集的短絨毛,看上去人畜無害。】


    【但我卻知道,森林精靈一族擁有悠長的壽命,心思縝密,戰鬥力和身材並不成正比。】


    【精靈斥候問工匠:你父親怎地沒醒來?我們剛剛被槍聲驚動,下樓時沒有看見他。】


    【工匠頭也不迴的扛著東西在前麵走,說:或許趕早去了碼頭,他通常比我起的還早。】


    趙傳薪看的齜牙一笑,這事兒要是沒鬼就怪了。


    他隱隱有種感覺,在未來的某一天,熱武器發展到巔峰,個人武勇再也派不上用場,而這片他熱忱的土地也再容不下他;終有一天,花姐、高祖、雙喜、徒弟們……都將一一離他而去,當此時還沒出生的奶奶也壽終正寢後,他可能對這個世界便再無眷戀了。


    可能除了戰火紛飛的地球,還有那個波雲詭譎秘密多到讓人探不清的世界同樣適合他。


    【船隊需要休整,水手需要釋放壓力,我們在碼頭酒館消遣了一天,連兄妹也喝了兩杯紅島懸崖果果酒,吃了許多食物,臉蛋紅撲撲的變得神采奕奕。】


    【下午,當酒館人逐漸多了起來的時候,一張張賭桌圍滿了人,用大把的金錢用以撩撥和刺激自己的頭腦,加上酒水的作用,每個人都有一擲千金的豪勇。】


    【放債人發現我們盯著賭桌那邊遠遠地看熱鬧,就鼓動我:伱也可以去碰碰運氣,說不定一晚上贏得比你冒險一年還要多的金子。】


    趙傳薪寫:


    【我說:我對金子不感興趣,我沒碰過金子,我最快樂的時候,還是當探險家那會兒九死一生也換不來1塊中土金幣。】


    【放債人:……】


    【他似乎不死心,又故意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鼓動我:無畏先鋒,你見多識廣,一定見過不少寶物吧?我知道有家地下酒館,叫作重寶酒館。那裏進行一場場遊戲,隻要贏得比賽,無論是寶物,還是壽命都唾手可得。】


    看到“壽命”二字,趙傳薪在木板上忍不住翻了個身,發出嘎吱嘎吱的動靜,引得老狼抬頭看了他一眼。


    【我搖頭,並不想參與我不了解的遊戲當中,尤其還需要冒險。】


    此時,趙傳薪卻寫:


    【我問:賭注是什麽?】


    【放債人臉上露出了魚兒上鉤的得意:無畏先鋒,我知道是你獵殺了鋸船蟲。今早,鎧甲工匠帶走了一部分,而你剩餘的份額,可以拿來當賭注,當然,你也可以選擇簽署壽命契約,以壽命為賭注。】


    這種選擇題很容易選,趙傳薪寫:


    【我問:如果我以鋸船蟲屍體份額做賭注,我贏得遊戲,可以獲得什麽獎品?】


    【放債人眼中閃爍狡黠的光芒:你可以獲得壽命,可以獲得寶物,在遊戲開始前,你可以選擇好獎品。】


    【精靈斥候將我拉到一旁,低聲說:這或許是一個陷阱,他目的不過是為了等你輸了以後,再向你放債,獎品不是那麽容易得到的。】


    趙傳薪寫:


    【我說:對旁人來說,這不是一個寶物和壽命的遊戲,這隻關乎輸贏,紅島上的人缺的不是稀世珍寶,不是壽命,是贏。可我不同,我不在乎鋸船蟲屍體,但我在乎壽命和他們的寶貝。】


    紅島上都是亡命之徒,靠搏命生存。要說金錢,碼頭上吊著的那些海怪都很值錢,人們已經習慣了金錢。但是出海輸一次或許就沒命了。


    他們一直在賭命,已經習慣於賭命了。


    好像後世的許多年輕人,活的並不痛快,他們口口聲聲說著金錢,但實際上他們可以吃飽穿暖,或許他們缺的未必真的是金錢,而是贏,一個證明自己翻身的機會。


    趙傳薪卻相反。


    【精靈斥候繼續勸說:可你不能保證自己會贏。】


    趙傳薪不是賭狗,賭博帶來那點刺激對他來說不值一提。


    他也並不覺得自己智商比大徒弟本傑明·戈德伯格更高。


    他隻是底牌比較多而已……


    他寫:


    【我說:放心吧,輸了就走。】


    【放債人帶我們到了一個嵌入懸崖的暗門,進入後別有洞天。】


    【裏麵喧囂異常,人聲鼎沸,人數是尋常酒館的十幾倍。】


    【一個麵相很年輕,氣色卻異常衰敗的人,失魂落魄的向外走。】


    【精靈斥候小聲說:這人的壽命被掏空了,應當活不過一個月。】


    【我看的心驚膽戰。】


    趙傳薪不為所動,此時還不到開啟聖光通道的時候。


    【放債人帶我來到吧台,主持人給我列出了我的賭注可以對應選擇的遊戲和獎勵。】


    【我有兩個選擇:一,了解獎勵挑選遊戲。


    二,了解遊戲挑選獎勵。】


    【我該如何選擇?】


    趙傳薪毫不猶豫的寫:


    【我選擇一。】


    【有以下幾種選擇:


    遊戲一:30年壽命。


    遊戲二:10年壽命,紅島血晶石,不死海怪的愈合石,海怪誘餌。


    遊戲三:15年壽命,皮膚堅硬藥劑,紅島女獵手的獵刀,睡意詛咒之戒。


    遊戲四:……】


    掰掰樣樣,在《舊神法典》書頁上,竟然更新出了上百種組合。


    從獎品就能看出,有的遊戲是單對單進行,有的是群體遊戲,最後的獲勝者將獲得所有獎勵。


    這其中還有女獵人的獵刀,這讓趙傳薪覺得詫異。


    他看了一遍,但是多半獎品他都不認得,上麵又沒有注解,但卻有圖形。


    可看著看著,趙傳薪的瞳孔開始地震。


    因為他發現了一樣東西——舊神的夜壺。


    他是從圖形上認出的舊神的夜壺,但在這裏被稱為——天梯基石。


    或許這才是舊神的夜壺真名。


    趙傳薪當即寫:


    【我選擇遊戲一,遊戲五十五,遊戲六十六,遊戲八十九。】


    雖然他不知道具體,但這裏麵的幾件東西他很感興趣。


    然而,


    【主持人搖頭:你的鋸船蟲屍體份額,最多隻允許你挑選兩個遊戲。】


    既然如此,那也不必思考,趙傳薪直接寫:


    【我選擇遊戲一和遊戲五十五。】


    遊戲一的獎勵壽命最多,30年。


    遊戲五十五的獎勵有好幾種,但其中的天梯基石,也就是舊神的夜壺他最想要。


    臭液灌溉下的植被,比吃化肥要牛逼的多。


    【主持人將我帶到第一個桌子前。】


    趙傳薪趕忙開啟聖光通道,同時將智能陀螺儀傳送過來。


    他看見對麵坐著的,應當是一個紅島的獵手,身材魁梧,皮膚黝黑,眨眼的時候能清楚的看見他的第二層瞬膜。


    獵手死死的盯著趙傳薪,腮幫子弩著,仿佛要打人一樣。


    這是想在氣勢上先勝他一籌。


    趙傳薪淡淡一笑:“你瞅啥?”


    獵手:“……”


    獵手揮舞粗壯的手臂,猛地拍桌子:“找死!”


    主持人並不畏懼,冷冷道:“你們懂得這裏的規矩,誰敢破壞規則,在這裏動手,我一定讓他走不出大門。”


    獵手狠狠地瞪了趙傳薪一眼,悻悻地閉嘴。


    主持人開始講遊戲規則:“這一碗石子,誰都不知道數量。你們每次最少取走一顆,最多取走三顆,最後一顆被誰取走,誰就能獲得最後的勝利。”


    趙傳薪感受到智能陀螺儀震動了一下。


    他腦海中電光火石間就想通了這個遊戲的策略。


    如果沒有作弊的情況下,其實遊戲也不複雜。


    哪怕學渣如他,也能搞清楚其中邏輯。


    由於最多隻能取走三顆,那麽如果石子的顆數不是4的倍數,總數除以4,餘數一定是1、2、3之一。


    理論講,趙傳薪可以先將這個餘數拿走。


    然後假如對方每次取走的石子數都是n顆,趙傳薪隻需要取4減去n的數量,如此一來,剩下石子數量永遠保持4的倍數。


    那麽,最後即便對方取的石子數是3顆,也一定會剩下一顆,所以趙傳薪必勝。


    但這必須是趙傳薪知道石子總數除以4的餘數情況下才行。


    而主持人扣著一個碗,碗有一個豁口,那個豁口不大,人眼是望不進去的。


    主持人拿著一個鉤子,每次根據兩人要的石子數往外鉤石子。


    看到這裏,趙傳薪齜牙笑了。


    可對麵的獵人卻抓耳撓腮,最後他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計策。


    趙傳薪都不用思索,就猜到了獵人想法了。


    他肯定是想,每次都要3顆,那最後他一次性掏空石子的概率,肯定比一顆一顆要大。


    主持人問:“誰先來?”


    趙傳薪手指頭扣了扣桌麵:“我來。”


    主持人看看獵人,獵人自作聰明,仿佛很大度的擺擺手:“隨意。”


    趙傳薪喊:“3顆。”


    主持人拿小鉤子,在豁口處掏出三顆石子。


    獵手瞪大眼睛,有些心慌。


    他覺得趙傳薪也想到了他的策略,這就難辦了。


    他一拍桌子:“3顆。”


    趙傳薪:“1顆。”


    “3顆。”


    “1顆。”


    獵人見趙傳薪一直要1顆,重新變得自信,嘴角帶笑一直喊3顆。


    這遊戲變得簡單起來。


    獵手覺得自己必勝。


    所以兩人喊的飛快。


    碗內石子,即便看不見,周圍看熱鬧的人也知道正在飛速減少。


    精靈斥候憂心忡忡:“你總是要1顆,恐怕不太容易贏。”


    兄妹不懂得彎彎繞,隻是在旁傻乎乎的給趙傳薪鼓勁:“無畏先鋒必勝!”


    兩人的行為過於奇特,周圍人都聚過來看熱鬧。


    “中土來的無畏先鋒,腦子不靈光,總是要一顆必輸。”


    “或許是沒見識過我們紅島的重寶酒館的遊戲,嚇傻了。”


    這間酒館叫重寶酒館。


    名副其實。


    等主持人勾出來的石子堆積的越來越高,眾人唿吸也變得急促。


    對麵的獵手麵紅耳赤,尤其激動,他仿佛看到了勝利。


    獵手喊:“3顆。”


    主持人勾出了三顆石子。


    趙傳薪淡定道:“1顆。”


    主持人費挺大的勁兒,才劃拉出一顆。


    獵手慣性的喊:“三顆。”


    主持人劃拉半天,什麽都沒有。


    他將碗打開,發現裏麵空空如也。


    獵手眼睛立刻直了。


    我焯……為何會如此?


    這不科學!


    周圍人嘩然。


    兄妹雀躍歡唿:“贏了,無畏先鋒贏了……”


    精靈斥候滿臉震驚。


    趙傳薪起身,伸了個懶腰:“無敵,真是寂寞。”


    獵手:“……”


    主持人將一張契約遞給趙傳薪:“恭喜獲勝。”


    趙傳薪低頭看了一眼,發現上麵全是鬼畫符,隻是最後的血手印是獵手的。


    在這個世界,他就是個文盲,立即拿給身旁的精靈斥候看:“有沒有問題?”


    精靈斥候搖頭:“沒問題,你按個手印,契約會生效,壽命會劃到你身上。”


    趙傳薪恍然,原來他之前的壽命一直都是這麽來的。


    在《舊神法典》世界中,竟然在冥冥中存在一種可以劃撥壽命的規則。


    他剛想按手印,卻被主持人攔住:“你想要參加第二場遊戲,就先不能按手印,這張壽命契約是賭注之一。”


    趙傳薪眉頭一挑:“那我剛剛若是輸了呢?”


    主持人即便見過了大風大浪,可對表現奇特的趙傳薪印象依舊極為深刻,他笑著說:“如果輸了,你更沒有參與下一場遊戲的資格,說不得要用你的壽命做抵押。”


    怪不得隻允許參與兩場遊戲,第二場還是待定狀態。


    趙傳薪自無不可。


    聖光通道時間快到了,他剛想要退出狀態,等待第二場。


    卻見對麵的獵手似乎無法接受自己輸了,咆哮一聲,朝他衝了過來。


    趙傳薪眼睛一眯,就準備掏槍了結了這個蠢貨。


    輸不起別玩。


    就在此時,忽然一道巨大的黑影從天而降,瞬間將獵手撲倒。


    趙傳薪頭皮一緊。


    隻見這東西渾身毛烘烘的,整體長的像人,但尖牙利爪,十分駭人。


    它的腳指頭,隻有四根。


    這分明就是早上他追蹤的那未知生物的,但它身上沒傷,是同一種但不是同一個。


    獵手被這毛烘烘的東西,一口咬破了喉嚨,獵手毫無還手之力。


    但血沒有噴濺出來,因為全被毛烘烘的東西給喝了。


    它邊喝邊拖著獵手退了出去。


    趙傳薪再看,周圍人仿佛司空見慣,不以為意。


    他問主持人:“那是什麽?”


    主持人解釋:“這是重寶酒館的侍衛,海狼。”


    “海狼是什麽?為何看著像人?它是如何做到,好像個錢串子一樣在棚頂趴著的?”


    主持人麵色微變,滿臉諱莫如深,並不作答。


    可老趙通常不看人臉色行事,正要刨根問底,聖光通道時間到了,他退出了狀態。


    【兄妹看見我獲得勝利很開心。】


    【但是精靈斥候卻繼續勸說:無畏先鋒,你已經獲得了三十年的壽命,不如見好就收,我們離開這裏吧。我能感受到這裏撲麵而來的絕望氣息,這裏是個受到詛咒的地方。】


    趙傳薪寫:


    【我說:不急,進行完第二場,結束後順便問幾個問題再說。】


    【等待的時候,放債人臉上帶著淡淡的失落說:無畏先鋒,不得不承認,你是個很聰明的家夥,你聰明的出乎我的預料。】


    趙傳薪寫:


    【我笑著說:是不是很失望?說好的一起來裝逼,可全讓我一個人裝完了,嗬嗬……】


    狗日的,放債人果然都不是好東西。


    【放債人:……】


    【正在這時,主持人來叫我進行遊戲五十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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