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塵暴後的陽光很鮮豔,將綠洲照耀的翠色欲滴。


    兩匹馬起早趕路,馬鬃在這樣的環境裏都異常活躍的跳動。


    一個牧民家的孩子,好像是野生的孩子一樣無人管束的從其木格孛額的馬胯下鑽了過去。


    其木格用蒙語大聲喝罵,那孩子笑聲卻格外響亮,絲毫沒有畏懼。


    孩子父親是優秀的搏克手,吃牛羊肉吃的膘肥體壯,脖頸上掛著五色彩綢製成的將噶,那象征了他的勇猛。


    他也跟著笑,絲毫不擔心孩子被馬蹄踹死。


    這裏還是西北,但又預示著另一種風俗的出現。


    能看出巴雅爾孛額來到這裏,心情變得舒暢許多。


    木訥的他開懷大笑,縱馬疾馳。


    而其木格蒼白的臉有些陰沉,緊緊跟隨。


    等他們走遠,趙傳薪才現身。


    之前那個搏克手家的孩子,仰著圓臉好奇的看著趙傳薪。


    他問:“他賽拜努,你從哪裏來?”


    趙傳薪掐了掐他的臉蛋,手掌一翻,多了一塊熔融石英玻璃雕的佛頭。這是他化掉石屋後剩下的碎片,因為手癢,隨手雕出來的。


    他說:“見麵就是緣分,送你了。”


    主要是他看到了這小子剛剛鑽馬腹的一幕,覺得這孩子怕是活不到袁大頭當皇帝的那天,心生憐憫就送他個小禮物。


    孩子黑白分明的眼睛一亮:“你等等,我也要送你禮物。”


    他跑迴帳篷裏,拿出了兩塊奶磚,仰著小臉遞給趙傳薪。


    趙傳薪接過,看著奶磚上留下黑乎乎的小手印。


    “……”


    趙傳薪還是收了:“巴雅爾台!”


    說完邁步就走。


    那孩子卻顛顛跑著跟隨:“你從哪裏來?”


    趙傳薪拿藏刀,先削掉奶磚上黑手印部分,將剩下的部分塞嘴裏嚼著吃,奶香頓時在口腔化開。


    他說:“我從一個叫阿日璽的地方來,那裏水草豐茂,牛羊成群,草根本吃不完,鳥也不怕人,狼也不吃羊。最主要的是,那裏的掌櫃的,比天神還要英俊。那裏有個叫古麗紮爾的姑娘,長得比古力娜紮還美。”


    “啊……”孩子滿臉向往:“可惜,我錯過了那裏,我錯過了美麗的古麗紮爾。”


    盡管他不知道古力娜紮是誰,根本無從比較。


    “孩子,你沒法錯過你沒擁有過的東西。”趙傳薪齜牙一樂,喝了口清水。


    然後踏上縹緲旅者,瞬間竄出去幾十米。


    孩子前一刻還在追,後一刻就懵逼了。


    他張大了嘴巴,呆呆的看著趙傳薪身影消失在綠洲外。


    他轉身往迴跑,去找到了搏克手:“阿布阿布,你看……”


    獻寶的將玻璃佛頭給搏克手看。


    搏克手將佛頭放在陽光下,頓時被射出璀璨的光芒折服,他的見識和他健壯的身軀不成正比:“這是寶貝呀……”


    ……


    往北走,趙傳薪看到被沙丘環抱的湖泊,東邊是茵茵的草原,這裏林木繁茂,空氣清新,牛羊成群,候鳥翩翩。


    營旗飄揚,濃鬱的草原民族風情如詩如畫。


    此處是難得的沙漠湖盆地。


    趙傳薪脫掉靴子,倒了倒沙粒,索性將衣服全都脫了,跳進了湖水中好一通洗。


    岸邊,一個大臉盤的女人目不轉睛的看著。


    趙傳薪望了過去,她就咧嘴笑。


    老趙的臉皮,放諸四海而皆厚,光著屁股就上了岸,彈彈手指頭,水漬全幹。


    雖然感覺到這裏的女人對他性趣濃厚,但他還是麻溜的抖落衣服上的沙塵,穿上一溜煙跑了。


    兩日後,抵達寶豐縣。


    沿著黃河又走了數日,趙傳薪跟著巴雅爾孛額和其木格兩人到了包頭南海子。


    此時,晴空上催生出許多酷似棉花糖的濃積雲,似乎雨幡已然形成。


    從東邊綏遠城方向,遠遠望去,天際好似飄逸的綢緞,暴雨的橫截麵宛如狂風中旗幟獵獵作響。


    巴雅爾孛額催促:“快,羊皮筏子搭好,快讓我們渡河。”


    如今正是草原的雨季,黃河的汛期。


    但草原上的雨勢通常不大,為何巴雅爾孛額還如此的焦急呢?


    不多時,老天就給出了答案。


    巴雅爾孛額剛乘著羊皮筏渡過黃河,天際的黑雲突然加速翻滾,首先揚起一道足有幾十米高的沙牆,旋即就是電閃雷鳴,和嬰兒拳頭大小的冰雹砸下。


    跟在兩人後麵的趙傳薪,也是剛剛踩著縹緲旅者踏上了對岸,便被冰雹砸了一下。


    他嚇了一跳,立即從秘境往外倒沙,築起了石棚遮擋。


    石棚上劈裏啪啦一通好砸。


    天色昏暗,加上風暴和沙塵,可視度很低。


    趙傳薪心說千裏迢迢跟來,巴雅爾孛額兩人不會被冰雹砸死吧?


    這種夏季熱風團引起的極端天氣,並不常見。


    來得快,去的也快。


    當那團風刮過,冰雹就停了。


    趙傳薪撤去石牆,急忙尋找巴雅爾師徒的蹤跡,卻隻見到了好懸哭暈過去的牧民,和死去的牛羊牲口……


    他花了很小的代價,買了個被冰雹砸死的羊羔子,生了炭爐,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吃頓烤肉壓壓驚再說。


    ……


    與此同時。


    大西溝門,守正武學堂。


    河原操子正與日本帝國軍人吉田四郎中尉有一番對話。


    吉田四郎說:“我們的人,正在遼源進行測繪,遭到了徐世昌暗中阻撓。我希望你能通過貢王,讓遼源的蒙旗反抗徐世昌,配合我們的工作。”


    河原操子有些為難:“我已經引起了沙俄方的注意,頻繁活動會讓我暴露。更何況,我本以迴國,福晉善坤寫信邀請,我才迴來,但影響力已經大不如前。我隻能盡力為之。”


    福晉善坤,即貢王之妻。


    河原操子本以功成身退,準備在日本頤養。


    受到邀請後,“勉為其難”的迴來。


    她雖然姿色平平,卻是個很聰明的女人,很知道分寸。


    所以,這次迴來,準備消停的任教兩年,就帶著三個得意弟子迴國,因為她覺得留下何慧貞她們,早晚沒有好下場。


    吉田四郎不以為意:“貢王和福晉,還是很看重你的,不要妄自菲薄。我們要在遼源設立機關,與漠南klqq這座橋頭堡遙相唿應。測繪對我們帝國後續行動很重要,你要明白這一點。”


    而吉田四郎又是何人?


    當初,klqq的貢王在大西溝門辦了一所培養基層軍事指揮人才的學校,即守正武學堂。


    而正值日俄戰爭前夕,日本特務頭子,福島安正大將,就派遣吉田四郎來學堂當教習。


    日俄戰爭,沙俄之所以會輸的那麽徹底,有很大原因是日本間諜無孔不入。


    直到今日,這些間諜還在發揮作用。


    河原操子抿著嘴,點點頭。


    她心情沉重的迴到了王府。


    看見王府上下對她恭敬有加,她心裏忽然生出一種不祥之感。


    於是從櫃子裏,取出了父親當初送她的短刀和一把二十六式轉輪手槍。


    她還記得當初父親對她說:“送你武器,不是對敵所用,而是任務失敗,用來結束自己的生命。”


    可以說,河原操子早就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她將短刀和手槍貼身藏好,目光變的堅定,向福晉善坤的房間走去……


    ……


    鹿崗鎮燒烤的靈魂是什麽?


    是醬油。


    什麽生抽老抽,在關外隻有醬油這一說。


    孜然、辣椒、鹽這些自然缺不得,但必須用醬油醃一下肉,還要塗豆油。


    什麽太油膩了?關外人,就好濃油赤醬這一口。


    趙傳薪處理了肉,串上釺子開烤。


    味道在草原的夜裏香飄十裏,趙傳薪甚至還聽見了狼嗥,想來它們也垂涎於此。


    本來,他打算等吃飽喝足再去尋找巴雅爾孛額,卻不成想巴雅爾孛額和其木格兩人不請自來。


    “請問,肉能分我們一些嗎?”


    趙傳薪看見兩人不知道從哪鑽了出來,其木格的腦袋還被冰雹砸破,臉上血跡斑斑狼狽不堪。


    他趕忙壓低了牛仔帽的帽簷,用發聲器官說:“可以,一把羊肉串一塊大洋,概不賒賬!”


    巴雅爾孛額:“……”


    (本章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清末的法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黃文才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黃文才並收藏清末的法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