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萬國”盛會,大清根本就沒琢磨著參與進去。


    第一覺得國人體質羸弱,怕是拚不過那些人高馬大的洋人。其次或許他們覺得靡費無數去參與一場國際性質的“遊戲”,實在太浪費銀子了,沒必要。


    可任誰都沒想到,鹿崗鎮不聲不響的參加了,還拿了獎牌。


    對於此時被列強蹂躪的懷疑人生的國人來說,無異於春天引得第一場雨前的一聲炸雷。


    鹿崗鎮。


    趙忠義看到了報紙,向來以沉穩著稱的他,都不禁喜上眉梢:“好,好,好!”


    比打了勝仗還高興。


    薑明辛開心的說:“報紙上有俺娘的名字,俺娘奪了銀牌……”


    “是啊,你娘巾幗不讓須眉,都是好樣的!”


    已經迴到港島玄天宗的李光宗眉宇間全是振奮之色:“幹的漂亮!”


    因漢口風災,迴港島暫避鋒芒的李之桃嘀咕:“我若去了,定也能奪得一枚獎牌,就打那個什麽拳來著?對,拳擊……”


    海外,孫公武剛吃了敗仗,最近經受許多質疑,看見這則報道後頹廢之氣一掃而空:“好!鹿崗鎮人才濟濟,揚我中華之國威,令世人知我炎黃亦可勝夷狄,雪東亞病夫之恥,群雄勠力何不能廓清?諸位當勉之,奮臂宇內,驅除韃虜。中原大地,必然傳檄而定……”


    美國,紐約。


    司徒美堂猛地拍打桌子,茶水震出瓷杯外,他興奮的來迴踱步:“想我中華健兒奮勇賽場之上,大快人心!保險隊乃趙先生一手所創,趙先生真乃神人也!”


    旁邊陳宜庚小聲嘟囔:“趙先生還借過我名字呢……”


    劉寶貴當初隻是為了裝逼,才去參加倫敦奧運會。


    為了裝逼,他首先聯係了《大公報》的英華幫忙宣傳。


    他也沒想到,這件事會達到轟動全國的地步。


    他在倫敦收到英華傳來的消息,說天津衛的學生舉著寫著他們名字的遊行,街邊的鋪頭為了慶賀奪得獎牌還燃放爆竹,仿佛過年。


    這些參賽選手,人還在大洋彼岸,在國內已然就成了明星人物。


    劉寶貴神采飛揚:“諸位,你們在國內萬眾矚目,再接再厲,勇奪個幾十塊金牌風光迴國!”


    苗翠花見眾人眉飛色舞,不得不提醒說:“倫敦陰雨綿綿,許多參賽者身體不適,敗於名不見經傳之輩,我等也要警惕,首要保重身體。”


    她這個打醬油的奪得一塊銀牌,出乎所有人預料。


    苗翠花的年紀,按照國人身體素質來講早已過了巔峰期。


    可她身體素質遠超常人。


    她知道,經過短短時間訓練就能拿一塊銀牌,全是勤練平衡術的緣故。


    這讓她有些想趙傳薪了。


    王隆看著外麵淋淋拉拉好像前列腺炎患者的雨水,自信一笑:“花姐,這點雨算什麽?俺們保險隊,無論雨雪,不管風吹,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早已習慣了惡劣的天氣。聽說跑馬拉鬆的時候,英國女王也會到場觀賽,你就瞧好吧,保證叫那老太婆刮目相看。”


    劉寶貴得意萬分。


    他咂咂嘴:“還是要小心,裁判多半是英國鬼子,明顯偏袒英國賽手。400米比賽時,若非那個叫韋爾的英國鬼子拿肘撞張九成,張九成必然奪冠!”


    英國選手和美國選手搞小動作最頻繁,但涉及到英國選手時,裁判就會放水。


    張九成本來有奪冠的希望,最後卻因為被肘擊惜敗。


    張九成本來沒怎麽把比賽當迴事,可當得知國內的反應後,他便一直咬牙切齒:“等著瞧,俺還報名了800米賽,玩陰的是吧?俺要讓英國鬼子起不來炕!”


    王隆哈哈一笑:“英國鬼子不睡炕頭!”


    “……”張九成不屑:“粗鄙的英國鬼子,竟不懂得盤炕,真是蠢貨!”


    “……”


    關外。


    徐世昌看了報紙,他倒是對奧運會沒多大興趣,但鹿崗鎮三個字,讓他忽然想到了趙傳薪。


    吳祿貞此時也在。


    徐世昌對吳祿貞說:“綬卿啊,張香帥可是在人前人後沒少誇讚伱。”


    所謂香帥即張之洞。


    吳祿貞謙虛的笑了笑:“張香帥主政軍機處,還能念及下官,此讚受之有愧。”


    “綬卿僅在間島一事上,便功在千秋,不必妄自菲薄。”


    吳祿貞這下真的有些臉紅了:“說來,多半是背水軍的功勞……”


    他上下奔走,還真是沒少忙活。


    但趙傳薪組建的背水軍,才是抵抗日本人和韓國警察的主力。


    徐世昌笑了笑:“如今間島問題暫緩,但邊線之危猶在。日俄虎視眈眈,蒙旗各地邊疆大吏皆推行新政。我關外三省,亦不可落於人後。我欲上書朝廷,設立關外三省蒙務局,作為三省合籌之機關,扶植蒙旗,隱社交涉,興利實邊。可日本人若隱若現,勾結蒙旗,狼子野心昭然若彰,恐於新政不利。綬卿以為,如之奈何?”


    吳祿貞其實為人處世很聰明,但他還是沒搞懂,徐世昌的話背後是什麽意思?


    畢竟他常年奔走於間島,對蒙旗各處了解甚微。


    他說:“日本間諜無孔不入,連號稱鐵筒一般的鹿崗鎮,都防不勝防。恐怕,唯有見招拆招了。”


    徐世昌收斂笑意,語氣森然:“不然。其實,我早就察覺到一些事,礙於身份,不能妄動。但有一人,向來無法無天,他做出什麽事,無論日本還是朝廷都拿他沒辦法。綬卿,你可知這人是誰?”


    吳祿貞心裏一動,脫口而出:“總督所言,莫非是趙傳薪?”


    後世對徐世昌的評價,正麵大於負麵。


    其實徐世昌做人很圓滑。


    吳祿貞很了解徐世昌,立刻就明白了徐世昌拐彎抹角的意思。


    他眼睛轉了轉,主動說:“下官與趙先生有數麵之緣。總督但有差遣,綬卿在所不辭。”


    徐世昌可不能留下勾結趙傳薪的把柄。


    見吳祿貞如此機靈,頓覺欣慰:“很好,綬卿且仔細聽,你去……”


    如此這般的麵授機宜後,吳祿貞疑惑道:“可趙傳薪如今銷聲匿跡,外間多有傳聞,說他……”


    徐世昌打斷他說:“哈哈,老夫雖未曾與他謀麵,可神交已久,對他了解甚深。所謂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趙傳薪是什麽人,他會輕易被日本人炸死?去歲,他趙炭工大鬧美國紐約市,迴來後奪了澳島,又在漢口興風作浪,更別提與港島的英督狼狽為奸,可以說,他將世人得罪個遍。如老夫所料不差,趙炭工隻是暫避鋒芒,順便引蛇出洞罷了。你且去辦,消息一定能傳到他耳中。”


    ……


    趙傳薪在西北的日子過的四平八穩。


    唯獨一點:缺錢。


    他不但要經營天上飛,還得時不時地力所能及的為尼古拉·特斯拉搜集實驗器材。


    所以,最近他頻繁的去涼州城郵電局,催促李光宗送錢來。


    郵電局的電報員都認得他了。


    “道長,身體一向可好?”


    “哦,你是小王吧?”


    電報員姓王。


    “……”小王:“道長,我是王遠。”


    什麽小王八,難聽至極!


    “我想起來了。”趙傳薪滿臉都是抱歉:“對了,你字——烏龜對吧?”


    王遠臉色一僵:“道長,我字——不歸,取自詩經中‘不我以歸,憂心有忡’。不是烏龜……”


    不歸能說成烏龜,真是的,都什麽口音那?


    “小王啊,給我發電報問問,啥時候錢能送到。”


    電報發過去,不多時傳迴。


    隻有幾個字:不日即至,勿複詢。另有要事,隱秘迴話。


    字裏行間多有不耐煩,顯然被問太多次了。


    趙傳薪見了,就說:“小王,你起開一會兒,我自己發兩通電報。”


    王遠搖頭:“那可不行,按字收費,道長不要為難在下。”


    趙傳薪薅著王遠衣領,將他提起拽到一旁:“貧道不貧,很富有,啥時候差過錢?這塊大洋你收好,過個一時半刻再過來,電報費少不了你。”


    王遠顛了顛手心的銀元,心說今日收獲不菲,於是鬼鬼祟祟的讓開。


    那邊給趙傳薪迴信說:吳綬卿求你幫忙,拔掉幾處日本間諜。


    趙傳薪將已經有五公分長的頭發撩到後麵,琢磨了一下。


    彈藥不足,外加沒有銀子少了許多底氣,他頭一次到陌生地方沒有培養自己的勢力。


    所以他更想低調行事。


    向對麵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片刻得到迴複:吳綬卿為同盟一員,變天在即,不如趁此再賣孫公武與黃興一個麵子。


    趙傳薪早就知道,吳祿貞是孫那邊在關外的臥底,與黃興有舊,還入了同盟-x會。


    他還知道,最近雙喜最近應該就是和黃興廝混,在南方發起一波波衝鋒,鬧得慈禧連覺都睡不好。


    他隻道是吳祿貞得了孫公武的授意,卻不知道這是徐世昌的彎彎繞。


    所以趙傳薪迴複:好,名單報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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