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彭英甲後,莫理循沒急著趕路,又去了一趟陝甘總督府,麵見了總督多羅特·升允。


    多羅特·升允是蒙古鑲h-旗,此人所部皆為悍卒。


    他此時在西北地區,還沒有彭英甲出名。


    多羅特·升允身形魁梧,當莫理循來訪,他也是不冷不熱。


    “找本督何事?”


    莫理循道出緣由,多羅特·升允不耐煩道:“和尚道士還是雜毛?一概不知!”


    莫理循見他難打交道,便悻悻離去。


    多羅特·升允在他離開後,罵道:“什麽他媽的東西!來人,彭英甲最近忙活些什麽事?”


    “迴總督,彭英甲在造橋。”


    “嗯,學堂和農業試驗場如何了?”


    “都好極了……”


    多羅特·升允發出暢快而得意的大笑。


    曆任陝甘總督,都是能征善戰之輩。


    例如年羹堯、嶽鍾琪、尹繼善、張廣泗、福康安、左宗棠、曾國荃。


    多羅特·升允除了能打仗外,也是有優點的。彭英甲銳意革新,設立的大大小小廠,其中要培養學員,經費多半出自於官款,沒有多羅特·升允支持是萬萬不行的,哪怕造橋也是如此。


    他還創辦了甘肅優級師範學堂,創辦甘肅農業試驗場,引進麥、豆、蔬菜等優良品種。


    趙傳薪買的土豆、蘿卜、大豆等種子,就是農業試驗場出產的最好種子。


    這些種子都在暖棚裏種下,澆灌臭液,長勢良好。


    第二天,趙傳薪早早起來查看,暖棚裏的作物都沒事,羊圈裏的各種植物,葉子沒有枯黃,也沒有蔫頭耷腦,這就說明抵抗住了夜裏的嚴寒。


    隻是,昨夜種在沙子裏的種子,卻沒有發芽的。


    趙傳薪皺眉。


    他又澆了一遍臭液,才迴去和郭禿娃做飯。


    古麗紮爾也醒了。


    實際上,昨天晚上兩人什麽都沒幹。


    趙傳薪做事講究“三不原則”。


    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總而言之,若感情有挫折,失聲痛哭的一定是對方。


    顯然,古麗紮爾在男女之事上,白的好像一張紙。


    古麗紮爾早起,幫趙傳薪蒸饅頭。


    吃過早飯,李建功就讓人去整裝,準備出發。


    趙傳薪問他:“甘南有的是牧場,你住臨夏,為何不去甘南采購皮毛?”


    李建功苦笑:“那裏歸馬麟管,我既已脫離,又豈敢與他爭鋒?”


    趙傳薪點點頭。


    李建功抱拳說:“趙兄弟,我們這便走了,咱們後會有期。”


    趙傳薪說:“那兩匹馬,你帶上吧,我沒有草料供養,你路上也有個坐騎。”


    李建功沒料到千裏迢迢送來,趙傳薪根本不要。


    他爽朗一笑,不再拒絕,帶著駝戶和保鏢揚長而去。


    古麗紮爾不舍的說:“我也該走了。”


    趙傳薪渾不在意:“常來玩奧。”


    “……”古麗紮爾騎上一匹馬,牽著兩匹,看著李建功等人離去的方向說:“大漠不適合騎馬,馬掌沒有駱駝掌大,容易陷進沙子裏。”


    趙傳薪摩挲著下巴的胡須,思忖道:“你說的有些道理。”


    “你都不挽留我麽?”


    “害,”趙傳薪齜牙:“一個被窩睡不出兩家人,別那麽外道。”


    “你……”古麗紮爾氣苦,打馬便走。


    等古麗紮爾離開,趙傳薪看著向南走的路,心裏忽然有個想法。


    他佇立良久,一直到古麗紮爾的身影消失不見,才迴過神來:“害,想遠了,先看種子能不能發芽吧。”


    轉頭迴去了。


    而古麗紮爾,騎著馬時不時地迴頭,看見趙傳薪目送到雙方看不見彼此後,頓時開心的笑了。


    她隻是不知道,趙傳薪剛剛是神遊物外而已。


    趙傳薪迴去就找到了尼古拉·特斯拉,問他:“你能不能發明個水泵?”


    “水泵?”尼古拉·特斯拉思索片刻:“你說的是壓榨機、抽水機對嗎?”


    趙傳薪拿紙,在上麵畫出水泵大概得樣子:“水力發電站是水力帶動發電機,水泵是電動機轉動扇葉,通過管道汲取液體。我不知道壓榨機是什麽,但抽水機,是的。”


    其實壓榨機和抽水機,就是現在的水泵。


    但趙傳薪畫的圖紙,和尼古拉·特斯拉說的兩種機器又有所不同。


    他眼睛一亮:“趙,你也有成為發明家的潛力。你應該多提建議,按你們中國話講,就是三個臭皮匠……”


    趙傳薪:“臭死諸葛亮?”


    “好吧,當我沒說過。”


    金祥從外麵走了進來,趙傳薪抬頭說:“別以為昨晚上酩酊大醉,就以為今天能不交房錢。”


    金祥拱拱手:“掌櫃的,我是來告辭的。”


    “……”天上飛熱鬧起來沒兩天,人氣又要消失了,趙傳薪問:“你不怕馬麟追殺了?”


    金祥解釋說:“我從李兄那得知,馬麒調任循化營中軍守備、參軍,馬麟已經離開甘南,暫且顧不上我。此外,豫西近期崛起一人,名劉鎮華,拉攏中州大俠王天縱為首的一幹刀客行那反清之事。不敢瞞掌櫃的,我和王天縱有些交情,準備去投靠他。”


    這就是準備去造反了。


    郭禿娃圍著圍裙,寬厚的肩膀搭著抹布,在旁邊豎起耳朵偷聽。


    趙傳薪點點頭:“那就走吧,禿娃,去櫃台拿一塊大洋押金退給他。”


    金祥趕忙說:“承蒙趙掌櫃的救命之恩,哪還敢要錢?”


    “焯……”趙傳薪大怒:“燒一塊大洋的香,就想還幾億的願?禿娃,趕緊把一塊錢還給他。”


    郭禿娃照辦。


    金祥訕笑,又說:“趙掌櫃,郭禿娃敦厚純良,不若將他也放了?”


    不等趙傳薪發怒,郭禿娃就搖頭:“不牢金兄費心,我覺得這裏挺好的。”


    趙傳薪倍感欣慰,總歸不是白眼狼。


    金祥無奈,拱手鄭重道:“趙掌櫃,待金某出人頭地,必湧泉相報,告辭。”


    金祥走了,郭禿娃留了下來。


    趙傳薪認真的打量,這小子真心實意願意留下來。


    他拍拍郭禿娃的肩膀:“也不讓你白幹,今後每個月給你發工資,咱們天上飛公道的很。”


    郭禿娃憨笑:“那感情好。”


    雖然想留下,但他也沒忘了,有錢就能去城裏花天酒地紅袖添香。


    趙傳薪一看,這年頭人都見利忘義,都不懂得再三推辭嗎?


    古麗紮爾也從來不說謝謝。


    金祥就那麽跑了。


    他仰天長歎:“這大漠中,真是人心不古啊。”


    說完出門,去羊圈的時候,發現昨晚上不知誰把那頭犛牛圈在了羊圈裏。


    這不是野犛牛,野犛牛脾氣暴躁,應該不會讓李建功牽這麽遠。


    它頭頂兩隻角,毛長而綿密,最關鍵毛是白色的。


    昨天趙傳薪沒細看,今天一打量,發現這貨長得眉清目秀,讓他竟然下不去手。


    它正低頭,挑挑撿撿有選擇性的啃食青草。


    舌頭一卷,一株十五公分高的野青稞卷入口中……


    當趙傳薪靠近,白犛牛立刻警惕的轉頭看向他,刨著蹄子衝了過來。


    跟來的郭禿娃提醒:“掌櫃,犛牛暴躁,小心行事……”


    這犛牛高度堪堪過一米,體重約麽三百多斤的樣子,隻是毛厚顯得很壯碩。


    郭禿娃隻見掌櫃的不退反進,兩手按住牛角,身體前傾,看起來尚有餘力,口中念叨:“退,退,退……”


    郭禿娃不可置信,白犛牛竟然真的被掌櫃的推的節節後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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