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東海岸迴國,並非一個明智之舉。


    因為行船途中,需要經過大西洋抵達巴拿馬,通過巴拿馬運河進入太平洋。


    原本計劃是要在西海岸停靠,但那樣更會拉長路線,不如在南美洲進行補給,然後直接去夏威夷中繼。


    趙傳薪的東西太多了,坐火車要經過幾番折騰倒貨,倒不如繞遠一次性抵達。


    大西洋的洋流強勁,水團複雜。


    明明沒多大風,但海麵看上去卻波濤洶湧。


    連苗翠花都有些受不了,迴船艙休息去了,隻有趙傳薪一個人在甲板上,不時地躺椅會因貨船的晃動而移動,但他恍若未覺。


    至少今天風和日麗。


    翻開《舊神法典》。


    上次“我”千裏跋涉,去了遠古之路,通過紙鶴引導,進入了地獄路徑,被守夜人攔住。幾經波折,終於看到了傳說中的魔王,竟然是一本書——《惡魔法典》。


    得到了一盞迷魂燈,十張書頁。


    書頁被星月吞噬了九張。


    趙傳薪也得知,他手中的日記,其實叫《舊神法典》。


    【我和兄妹兩人,連經多日趕路,終於抵達人類城邦。】


    【上次海族參戰,人類城邦將生物餘孽驅趕到了鮮血荒地的邊緣落日鎮,所以我們才能這樣順利行路。】


    【我找到了怪人和地精。】


    【地精問:無畏先鋒,你找到《惡魔法典》了嗎?】


    【我說:找到了,但它是活的。】


    【我將經過掐頭去尾講述一遍,隱去了關於另一個我的內容。】


    另一個我?


    趙傳薪愣了愣。


    他實際上,不太懂自己在“我”心裏的形象如何。


    原來,“我”覺得趙傳薪是他潛意識裏的聲音,或者別的東西。


    趙傳薪心說,那自己豈不是成了舊日支配者?


    就好像精神病患者,趙傳薪成了“我”的幻覺。


    對“我”來說,可能趙傳薪是強大的,同樣具備超自然的力量,因為可以用“鑰匙”傳輸兩界物品。


    當然,對“我”來說,趙傳薪的外形肯定是無法描述的,畢竟沒見過,不熟。


    至於非人類的思維和黑暗的氣息,這兩點趙傳薪是否認的。


    他覺得自己的思維很正常,他覺得自己很陽光。


    可馬上就打臉了。


    【因為我覺得,另一個我很邪惡,很瘋狂,有著非正常人類的思維。】


    趙傳薪:“……”


    【地精陷入沉思,似乎在迴憶,好久才說:如果我沒記錯,我的祖輩曾對我講過有關魔王和舊神的故事。魔王和《惡魔法典》是兩迴事。但魔王很狡猾。無畏先鋒,你真的沒有帶迴來任何《惡魔法典》的書頁嗎?】


    【我看著地精臉上的慎重,心裏隱隱有些不安。】


    【但我還是故作堅定的說:沒有,《惡魔法典》很強大。】


    【怪人很信任我。】


    【但是地精的目光仿佛總是能看穿人心,他笑而不語。】


    【這讓我有些心虛。】


    【怪人拍拍我的肩膀說:無畏先鋒,雖然沒有拿迴《惡魔法典》,但你的付出還是令我動容。現在,你迴去休息吧。】


    【地精則說:正好,我要出去一趟,我陪你出門吧。】


    【離開怪人的視線後,地精對我說:無畏先鋒,在我記憶中,魔王總是拿著《惡魔法典》,而眾神之主卻總拿著《舊神法典》。兩本書分別代表了兩種古老的規則。】


    【我問:那是什麽?】


    連趙傳薪這個“舊日支配者”,都情不自禁的坐直了身體。


    這也是他迫切想要得到的答案。


    【然而,地精搖頭:我不知道。但魔王之所以被稱為魔王,並非他代表了惡,舊神也不代表善,隻是因為魔王狡猾善變才叫魔王。現在,我想,《惡魔法典》應當是魔王狡猾善變的最大原因。】


    【我詫異道:你的意思是,魔王被《惡魔法典》影響了意誌?】


    【地精搖頭:不,《惡魔法典》隻是他的工具,但我覺得《惡魔法典》會幫他出主意。所以,如果你手中手《惡魔法典》的書頁,最好銷毀他。隻要還處於這個世界內,《惡魔法典》的書頁會互相感應。】


    趙傳薪趕忙寫:


    【我問:那如果《惡魔法典》的書頁已經不再這個世界,會怎樣?】


    他說的是事實。


    【地精恍惚:不在這個世界?那它會去哪裏?世界之外嗎?如果真的會去世界之外,《惡魔法典》書頁之間的感應就會被切斷,但每個單張書頁的智慧猶在。】


    趙傳薪心下一喜。


    這個說法,打消了他的顧慮。


    但他還有一個疑問:如果他自己能找出“鑰匙”這個漏洞,作為《舊神法典》的主人的眾神之主會不知道嗎?


    他為何不通過這種方法將《惡魔法典》驅逐出境呢?


    趙傳薪不能直接問,他拐彎抹角的寫:


    【我繼續問:如果整本《惡魔法典》脫離了這個世界會發生什麽?】


    【地精失笑:那不可能。但如果真是這樣,兩個世界都會陷入混亂。】


    趙傳薪不禁有些糊塗了。


    《舊神法典》和《惡魔法典》,本來都在《舊神法典》的世界中。


    可一件東西怎麽能套入它本身呢?


    現在《舊神法典》分明在趙傳薪手中,在地球上。


    他寫:


    【我再次問:那如果《舊神法典》出現於另一個世界呢?】


    【地精哈哈大笑起來:無畏先鋒,那不可能。】


    【我沒有了繼續盤根問底的理由。】


    【地精臉色卻變得鄭重起來:不管你手中究竟有沒有《惡魔法典》的書頁,但你知道,我並不讚成繼續生物智能的研究。】


    【我明白了地精的意思。】


    【它雖然猜到了我擁有《惡魔法典》書頁,但它不會說出去。】


    【地精又說:無畏先鋒,我個人要交給你一個任務,這任務你是很熟悉的,而獎勵是壽命,你接受嗎?】


    【地精給出了兩個選擇:


    一:再次去鮮血荒地尋找當初找到魔鬼水晶的那個隕石坑,在那裏找到魔鬼水晶的伴生物——星空之根。


    獎勵是50年壽命。


    二:去當初找到生物餘孽的廢棄房子,尋找一根試管。


    獎勵是10年壽命。】


    每次到選擇題都有坑。


    幾乎從無例外。


    趙傳薪選擇看似劃算的選項,最後不至於吃虧,但選擇看似最不劃算的選項反而會有最大的收益。


    他寫:


    【我說:我可以同時進行這兩個任務。】


    【地精卻說:無畏先鋒,你的時間有限,隻能選擇其中一項。因為我得到哨兵的消息,生物餘孽又開始向鮮血荒地撤退。如果你尋找星空之根,就要去隕石坑底探索,這需要耗費很多時間,必須趕在它們撤迴鮮血荒地之前離開。】


    【我不知道該怎麽選擇,或許我應該聽聽我的心聲。】


    選擇困難症患者是這樣的。


    趙傳薪知道“我”在等他的答案。


    他想了想,下定了決心。


    這次他要吃著碗裏看著鍋裏。


    他寫:


    【我選擇第一個。】


    【地精說:無畏先鋒,我知道你已經很疲憊了,但因為時間緊迫,我還是希望你能立即出發。據我所知,去往鮮血荒地的要道落日鎮,此時防守是最鬆懈的時候。】


    【我本就閑不住,聞言立刻迴去找兄妹兩人準備出發。】


    趙傳薪合上了《舊神法典》,恢複體力。


    當天光黯淡,甲板上就有些冷了。


    趙傳薪起身,去敲了敲徒弟一家子的艙門:“都起來去餐廳,晚上我們一起吃烤盤。”


    為了旅途,趙傳薪也是有所準備的。


    此時的船艙氣密性就甭提了,在餐廳內,那邊船員一桌,趙傳薪等人一桌。


    外麵的大西洋刮著無休止的激怒的風,沒有暖氣,風拉扯無處不在的縫隙,發出的嗚咽讓人起雞皮疙瘩。


    唯獨烤盤下搖曳的趙傳薪製作的酒精爐的光芒,給予眾人一絲暖意。


    趙傳薪見瑞秋·克維斯瑟瑟發抖,就說:“等我一下,搞個爐子去。”


    似乎他剛出門就迴來了,拎著個裝滿木炭的銅爐。


    趙傳薪灑上一些煤油,火柴劃著了丟進去。


    “唿……”


    青幽的火苗竄起,旋即變黃。


    趙傳薪將炭爐放在了瑞秋·克維斯身旁。


    一桌子人,有趙傳薪徒弟,有趙傳薪紅顏知己,可偏偏炭爐給了她,這讓瑞秋·克維斯忽然就浮想聯翩。


    他是否對我有別的想法?


    實際上,她真的想多了。


    因為這一桌人,江波和塞繆爾·戈德伯格即便凍死,趙傳薪都不帶眨一下眼的。


    苗翠花和徒弟都練過平衡術,抗寒能力極強。


    更別提自己了。


    油熱,趙傳薪將醃製好的牛肉,下入鍋中。


    頓時“滋滋啦啦”的聲音響起,香氣彌漫開。


    趙傳薪說:“這可是我自家的產業,自家的牛群產的肉,好得很。”


    那還用說,大冷天的,吃燙嘴的烤肉恰到好處。


    趙傳薪又拿出了兩瓶波爾多,讓江波給船員那邊送去了一瓶。


    江波罵罵咧咧:“憑什麽白送他們,又不是沒給工錢……”


    沒怎麽著呢,這貨就成了看門狗了。


    “讓你去就去,廢什麽話?”趙傳薪嗬斥。


    船員那桌爆發歡唿,具備遙遙地給趙傳薪敬酒。


    趙傳薪對迴來的江波說:“看見了吧,這就叫獨樂了不如眾樂樂。”


    “你有錢,你了不起行了吧?”


    行船寂寞,旅途漫長,趙傳薪覺得和這艘船上的每個人都打好關係是有必要的。


    一頓飯吃的眾人額頭見汗,驅散了寒冷。


    可杯盤狼藉後,出了餐廳,被冷風一激,又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


    趙傳薪提著銅爐的把手遞給塞繆爾·戈德伯格:“拿你們船艙去吧。”


    也不用刻意囑咐注意通風,因為風無時無刻不是通著的。


    好在,當船逐漸向南,天氣一點點的暖和起來。


    起初穿大衣都覺得冷,後來脫掉大衣,當船駛入古巴海域的時候,連西服都穿不住了,穿著襯衫還要解開上麵的扣子。


    當進入加勒比海,在洪都拉斯海域行進的時候。


    船在一座小島和洪都拉斯之間的海域穿過。


    瑞秋·克維斯指著島嶼說:“看,那座島嶼多漂亮啊,以後可以乘船至此度假。”


    塞繆爾·戈德伯格卻說:“那邊有一艘船,好像朝我們開來了。”


    這時候,船長忽然緊張兮兮的跑出來:“待會兒大家不要多說話,我來交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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