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有為卡殼了。


    他支支吾吾半天:“害!我實話實說了吧,有個人告訴我,陳宜庚就是趙傳薪。”


    楊毓瑩眉頭一緊:“此言當真?”


    “千真萬確。”


    “那你祈禱吧,祈禱自己大難不死。”


    “哼!他這是在逼老夫!”


    楊毓瑩自打聽說陳宜庚或許是趙傳薪後,就徹底不想管了。


    但還是問了一句:“你指的是?”


    康有為怒道:“此前,紐約的一個警探,叫作查爾斯·貝克,說他要是出事,讓老夫昭告天下,陳宜庚就是趙傳薪。顯然趙傳薪有意隱瞞身份,老夫……”


    楊毓瑩打斷他:“康南海,你可不要害我,你趕緊離開,我當你沒來過。出了這個門,你想如何宣揚都行,可千萬不要帶上我。你知道,連手握兵權的袁總督,都不敢得罪他趙傳薪!”


    康有為:“……”


    他最後失魂落魄離開的領事館。


    ……


    趙傳薪此時正在和喬治·布魯斯·麥克萊倫、秘書“鬥大羅”。


    秘書問:“為什麽起這個名字?”


    趙傳薪打出對3,說:“因為就是這個名字。”


    喬治·布魯斯·麥克萊倫打出對5。


    趙傳薪失算了,原本以為外麵沒有對子了。


    他說:“哦,我出錯牌了,怪我,我收迴來。”


    喬治·布魯斯·麥克萊倫一把按住牌:“既然你搶了‘羅斯福’,就不能悔牌。”


    趙傳薪罵罵咧咧:“真他媽玩不起,才幾塊錢的輸贏,連悔牌都不行。法克,對5要不起。”


    喬治·布魯斯·麥克萊倫出牌,打出個順子。


    趙傳薪磨牙:“要不起。”


    秘書:“你繼續出。”


    喬治·布魯斯·麥克萊倫三帶一,沒了。


    趙傳薪給兩人每人賠了一塊錢。


    秘書興奮的將錢收迴:“一頓飯錢迴來了。”


    趙傳薪原本以為能將兩人的錢贏迴來,結果卻正相反,這倆貨學會規則之後,將他按在地上摩擦。


    趙傳薪已經輸了二十塊錢了。


    輸的他腦門都冒汗。


    “秘書,你洗牌能快點嗎?你他媽磨磨蹭蹭,不會出老千吧?”


    秘書叼著煙:“輸不起就別玩,怎麽還帶急眼的呢?”


    不得不說,牌桌很有魔力。


    一旦上了牌桌,就不分敵友,不分父子了。


    統統都是對手!


    “咳咳……”趙傳薪扒拉扒拉麵前的硬幣和鈔票,忽然拿出來一把大米。


    喬治·布魯斯·麥克萊倫詫異道:“你拿大米做什麽?”


    “哦,沒什麽沒什麽。”趙傳薪敷衍,卻是將米壓在了錢上麵。


    秘書嗤笑說:“我去過華人的賭場,這是他們的迷信做法,在家掏一把米上牌桌據說會大殺四方。”


    喬治·布魯斯·麥克萊倫搖搖頭:“牌類遊戲,講究的是策略,和官場類似,運氣什麽的都是虛的。”


    不得不說,他們這類人天生就喜歡鬥,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趙傳薪找錯對手了。


    正在這時,電話響起。


    喬治·布魯斯·麥克萊倫愣了一下。


    打的太投入,差點忘記自己正在被脅迫。


    秘書也反應過來,臉色微微不自然。


    但是,贏的錢,他可一點沒還迴去的意思,揣進兜裏死死摁住了。


    “喂?嗯,我知道了。你們盡快抓捕,可以發布懸賞,加快進度。”


    掛斷電話,喬治·布魯斯·麥克萊倫說:“有人看見他從清朝駐紐約公使館後門出去。警察正在找。”


    “要不怎麽說,紐約警察抓捕無辜者在行,抓這種詐騙犯就拉胯。”趙傳薪撇撇嘴。


    用詐騙犯形容康有為很貼切。


    喬治·布魯斯·麥克萊倫搖頭:“我大致看過資料,餐車幫眾,算不得好人吧?他們這次或許無罪,但以前呢?就如同那群黑人,他們可都有過鬥毆的案底。又沒有要關押他們,協助調查犯罪也不能算過錯。”


    “嗬嗬,那警察動手打他們算什麽?”


    “算了,不說這個。陳宜庚,作為市長,我可以答應你,一定會幫你找到康有為。你能放了我們嗎?”


    趙傳薪沒答話,掏出懷表看看時間。


    托馬斯·w·勞森隻說讓他拖延發行債券時間,卻沒說拖延多久。


    他總不能一直在這耗著:“問你個事。”


    “你說。”


    “既然你看過資料,肯定也知道星輝餐飲公司了?今天過後,你不會在生意上作梗吧?”


    喬治·布魯斯·麥克萊倫沉著道:“不會,隻要它是合法的生意。”


    “記住你今天的話,否則我還會來找你的,我已經記住了市長辦公室的位置。”


    “……”喬治·布魯斯·麥克萊倫說:“百姓都說政客滿嘴謊言,其實是臆想。如果承諾不作數,如果利益無法交換,在這裏將寸步難行。我答應你的,就一定會做到。做不到的,我不會答應。”


    說的有幾分道理,但趙傳薪心裏冷笑,卻不會盡信。


    他點點頭:“那就好。”


    喬治·布魯斯·麥克萊倫突然說:“陳宜庚,你不會不知道,外麵已經被警察包圍了吧?我敢肯定,我辦公室外的走廊此時已經擠滿了警察,大樓外也必然圍的水泄不通。我要是你,就會現在投降,否則插翅難逃。”


    “要相信科學!”趙傳薪起身,笑嗬嗬道:“人怎麽會長翅膀呢?”


    說著,來到了窗前,背對窗外,滿臉微笑的漸漸升起,飄出了窗外。


    喬治·布魯斯·麥克萊倫:“……”


    秘書:“……”


    相信科學,你怎麽還反物理?


    兩人急匆匆的跑到窗前,抬頭向上望去。


    隻見趙傳薪飛快的攀爬,壁虎見了也要流淚,堪稱飛簷走壁,片刻到了屋頂,身影消失不見。


    兩人麵麵相覷。


    “這是……東方法術?”


    “魔法?”


    喬治·布魯斯·麥克萊倫忽然想起趙傳薪的話,要是無法兌現承諾,他還會來找他的。


    作為政客,喬治·布魯斯·麥克萊倫習慣了腦袋上總是懸一把刀子。


    但同時,他也習慣了無時無刻想著挪走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這就是他們的日常。


    所以,他沉聲對秘書道:“讓警局繼續尋找康有為,也要加強市政廳的警衛力量,尤其是屋頂。先拖延住他,等我想到了辦法,再來一勞永逸解決掉這個大麻煩!”


    秘書正了正臉色:“知道了先生。”


    當他要離開。


    喬治·布魯斯·麥克萊倫忽然來了一句:“以後少去賭場,無論是否合法。那是一個深淵,你不會想跳進去的。也不要以為陳宜庚沉迷此道,實際上,他隻是想穩住我們兩人的心,才陪我們做了一場戲。”


    秘書老臉一紅:“是,先生。”


    ……


    發生在第一分局的槍戰,這件事鬧的沸沸揚揚。


    事情發生的第三天,各大報紙出爐。


    自打發現自己的名字登報後,陳宜庚養成了看報紙的習慣。


    《紐約日報》上的標題——紐約之王:我有幸目睹了整場戰鬥,實在令人歎為觀止。陳宜庚是個冷血而專業的殺手,警察在他手下沒有一合之敵。他能輕鬆的攀上屋頂,能在瓦礫之上如履平地。他的速度很快,通常隻是一眨眼的瞬間,在警察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愛德華·湯森很擅長撰寫此類文章,原本他是《太陽報》的記者,後來被《紐約日報》的老板威廉·倫道夫·赫斯特挖了過來。


    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他將當時的場麵刻畫的入木三分,陳宜庚看的後背發涼。


    他知道趙傳薪厲害,卻還是被趙傳薪萬軍叢中來去自如的本領折服。


    看完之後,他沉默了片刻,對司徒美堂道:“趙先生,真乃奇人。以前大佬你總對我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這次我真的體會到了。”


    “嗬嗬,是吧?”司徒美堂很欣慰。“以後行事不可魯莽,三思而後行。”


    “知道了。”陳宜庚皺眉:“大佬,市長和警察,你覺得他們會放過趙先生嗎?”


    “想什麽呢?說這是血海深仇也不為過,怎麽會輕易放過他呢?不過,我猜,在老虎沒老沒病之前,這些人會蟄伏,等待良機。”


    ……


    趙傳薪離開珍珠街,取了米山後,騎馬去了伊斯特河洗了個涼水澡。


    這個月份洗河水澡很酸爽,趙傳薪瑟縮著身體,但嘴很硬,還吹著走調的口哨。


    不吹哨的澡不是正經的澡。


    威廉斯堡大橋上車水馬龍。


    天空多雲,落日含羞帶怯,偶露崢嶸。


    趙傳薪先是將自己清洗幹淨,然後又把剛毅套裝裏的彈頭甩進河水裏,打上肥皂來迴搓洗了五六遍,依然有淡淡的紅色。


    他皺皺眉,看著戰爭之創皮子外襤褸的布料。


    覺得這件甲需要重製了,否則會散架。


    幹脆也不洗了,直接收入囊中。


    又拿出豬鬃刷,使勁的蹭靴子的表麵。


    就連靴子的外皮上,都有了不少破損,可見當時的槍戰都多激烈。


    但凡他當時裸露出一點肌膚,怕是就會受傷。


    槍林彈雨可不是鬧著玩的。


    “哎,沒了魔鬼水晶眼鏡,以後不能那麽浪了。”


    趙傳薪歎口氣,是時候讓怪人出山了。


    他換了一身幹爽的衣服,上岸,給米山喂了點水和清熱解毒的蘿卜,看著威廉斯堡大橋。


    心說:亞伯拉罕·科恩就住附近,這個時間,他應當下班了,正好去探探進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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