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貝卡·萊維嚇了一跳。


    但馬上反應過來,趙傳薪應當是說著玩的。


    她說:“老板,前麵那棟房子,就是我家。”


    趙傳薪看見了一棟不大的房子,門前草地打理的很整潔,路麵和其餘地方也不同,沒有絲毫垃圾和落葉存在。


    一看就知道是幹淨整潔的人住的地方。


    她想下馬,但是又不會。


    趙傳薪雙手掐住她的腰,將她送了下去。


    嘖嘖,不掐還不知道,這腰臀比很逆天啊。


    “謝謝老板。”麗貝卡·萊維低頭輕聲細語。


    趙傳薪遞過去一個開口大玻璃瓶:“迴去給我灌一瓶水。”


    麗貝卡·萊維已經轉頭了,聞言趕忙迴來接過瓶子,低著頭一瘸一拐的迴去。


    趙傳薪看房子燈亮了,又過了一會兒,麗貝卡·萊維抱著瓶子出來。


    這麽長時間,也沒發生什麽意外,說明很安全。


    “老板,你的水。”


    趙傳薪接過瓶子,趕蒼蠅一般揮揮手:“滾蛋吧。”


    麗貝卡·萊維咬咬嘴唇,轉頭迴屋。


    她忽然想到了什麽,忍著腳踝疼痛,迴屋取了麵包出來。


    此時趙傳薪已經騎馬走出去不到二十米遠。


    她剛想喊住他,把麵包給他,就發現不遠處趙傳薪將她新灌的一瓶水倒在路邊。


    然後騎馬飛奔而去。


    她不解的一蹙眉,旋即展顏而笑。


    她明白了什麽。


    可惜趙傳薪從沒見這個女人笑,要是見了肯定會驚豔。


    ……


    莫特街,一棟不起眼的白色小房子裏。


    康有為執筆躊躇。


    他的小媳婦何旃問:“夫君,為何惆悵?”


    康有為這廝,提倡一夫一妻製,當初他說:“兩歡則相合,兩憎則相離。”


    並多次公開場合表明男女平等。


    然而,他自己一輩子橫跨中日美娶了六房老婆。


    何旃是居美華僑,不知怎地,就被猥瑣的康有為才華打動。


    她的語言天賦,在康有為周遊列國的時候,給了他很大的幫助。


    康有為歎氣:“為夫日日以救世為心,刻刻以救世為事,不想此次赴美,竟招惹惡人。”


    “夫君,莫憂,你不是已經上下打點了嗎?”


    康有為眼中惶恐一閃而過。


    他雇傭的幾個歐洲人,據說死的老慘了。


    那個叫查爾斯·貝克的紐約警探,被趙傳薪打成了篩子。


    而趙傳薪本人比這更嚇人。


    即便他人在國外,也聽說了趙傳薪的惡名,那是敢炮轟慈禧的狠人,敢捅慶王爺之子,把後起之秀的日本人打的落花流水,毛子聽了他的大名得退避三舍。


    縱觀此人橫空出世後,八個字可概括其行為——生死看淡,不服就幹!


    下一個狠人出現,已經是很多年以後了,名字叫作——王亞樵。


    準則或許一致,但他的戰果也無法和現在的趙傳薪比。


    雖然怕,但康有為還是大義凜然道:“為夫不是怕他,隻是康某從醞釀變法到現在四處奔波,無不是一心為國。可恨遭此賊人惦記。哀世道多艱,歎人心之暴戾。”


    何旃點頭:“是啊,沒想到他就是趙傳薪,果然如同傳聞那樣殘暴可惡,如此之匹夫,實在該死。”


    康有為起身,來迴踱步:“老夫門生故吏遍天下,在美國也有知己無數。既然他趙傳薪想要動老夫,老夫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輩。為了國家大業,老夫隻好和他拚上一拚,明日就去找楊毓瑩!”


    他心裏加了一句:老子有的是錢,足夠買你的命!


    而楊毓瑩,正是清朝駐紐約總領事。


    ……


    趙傳薪沒錢。


    所以來看醫院看望司徒美堂,連橘子都沒拎。


    他在走廊裏走著,一個女醫生忽然攔住他:“先生,伱受傷了?”


    趙傳薪低頭一看,笑道:“不需要治療,因為血不是我的,這些血的主人現在也不需要治療了。”


    女醫生:“……”


    啥意思?


    趙傳薪不理會她,找到病房,推門而入。


    “司徒兄,感覺如何?”


    司徒美堂靠在枕頭上,看見趙傳薪,露出笑容:“死不了。”


    這幾天日夜守候的陳宜庚,臉色憔悴,不自然的說:“趙先生。”


    趙傳薪朝他點點頭。


    這貨看來知道自己身份了。


    司徒美堂對陳宜庚說:“你先出去,我跟趙兄弟談點事情。”


    當陳宜庚離開,趙傳薪大馬金刀坐在椅子上:“說來,那日多虧了地上有一攤油,否則說不得要受點小傷。幸而後麵司徒兄替我擋槍,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司徒美堂咳嗽一聲,牽動了傷口,疼的齜牙咧嘴:“其實,那油是陳宜庚倒的。”


    趙傳薪一愣:“他倒油幹啥?”


    旋即想起,那油起初就在他背後。


    主要是轉身踩上去,不出洋相就怪了。


    “這小子,心眼太小,想報複我呢?”


    司徒美堂趕忙說:“他不知趙兄弟你的身份,還請勿怪。實際上,他視你為榜樣,經常為我們華人出頭,義氣為先。”


    趙傳薪摸了摸鼻子:“慚愧的很,我除了高尚的人品、高潔的情操外,真沒什麽優點了。”


    司徒美堂笑了起來。


    他有些摸清趙傳薪脾性了。


    “你身上血和硝煙味是怎麽迴事?”


    趙傳薪看他的慘樣,不想讓他擔心,就說:“哦,沒什麽,我隻是去練練槍。”


    美式居合從九段退化到了二段,的確該練練。


    趙傳薪什麽都沒透露,不想讓司徒美堂操心外麵。


    他拍拍司徒美堂的肩膀:“司徒兄,安心休息。今後有事開口,趙某必不會讓你太失望的。”


    今天來,主要就為了這麽一聲承諾。


    出了門,趙傳薪看陳宜庚正和亞伯拉罕·科恩在走廊盡頭抽煙。


    他走了過去,也點了一根。


    深吸一口後,趙傳薪突然喝道:“陳宜庚!”


    陳宜庚一激靈:“趙先生,我,我……”


    趙傳薪瞪著他:“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你怎敢如此?”


    亞伯拉罕·科恩不明所以。


    陳宜庚身體僵直。


    片刻,他咬咬牙:“一人做事一人當……”


    趙傳薪打斷他:“醫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你這個人性扭曲的家夥,竟敢在這裏吸煙?”


    陳宜庚:“咳咳……”


    被煙嗆的,一口氣差點沒搗上來。


    趙傳薪捉弄了他一下,算是報了當日他倒油的仇。


    然後,他掀起陳宜庚的衣衫看看,這貨腰上竟然還掛著一瓶油。


    陳宜庚麵頰發脹。


    趙傳薪忽然問他:“你們安良堂有什麽對手和敵人嗎?”


    陳宜庚一愣。


    焯,大佬真是料事如神。


    趙傳薪竟然真的這樣問了。


    他按照司徒美堂交代,果斷搖頭:“沒有。”


    其實有,而且很多。


    地域性的老鄉會,四姓堂宗親會,還有一生勁敵——協勝堂。


    此外,還有原本的保皇會,現在更名為——帝國憲政會,也都是他們潛在的敵人。


    陳宜庚不知道司徒美堂為何隱瞞,但他有個優點:聽話。


    趙傳薪聞言:“哦,這樣啊,那很好。”


    看來隻能用別的方式報答一二了。


    趙傳薪出了病房,陳宜庚就要迴去陪同,他告了聲罪離開了。


    趙傳薪和亞伯拉罕·科恩坐在了樓梯上繼續抽煙。


    亞伯拉罕·科恩問:“老板,麗貝卡安全到家了是嗎?紐約的夜晚很危險,她一個人走我實在放心不下。”


    “這不廢話嗎?我就是紐約市最大的危險,她還能碰上啥危險。”


    “……”


    說的好有道理。


    亞伯拉罕·科恩抽了口悶煙:“老板,等你給我分配區域,我要留個內部名額給她。”


    “行啊,你可以讓她用第二方案。”


    第一方案是直接交不菲的加盟費,然後公司給提供現成餐車和原材料,並且負責培訓上崗。


    第二方案是租賃加盟形式,專門為窮人但有能力勤勞務實者準備。


    做生意就是要可丁可卯,趙傳薪早就明白這個道理,無論親疏遠近,規矩就是規矩。


    許多人腦袋一熱,和親朋好友合夥做生意,在開頭就分不清主次並且沒有定下規矩,或者沒有嚴守規矩。


    後麵鬧掰了,就會感慨:永遠不要和親朋好友合夥做買賣。


    典型的因噎廢食。


    第二方案,是趙傳薪能給出的極限。


    亞伯拉罕·科恩也很聰明,點點頭:“好的老板。”


    趙傳薪就不說話了。


    他們舅甥和舅媽和發小之間的雜亂關係,讓他們自己搞去吧。


    亞伯拉罕·科恩卻歎口氣:“麗貝卡是個好姑娘,她漂亮又善良,命運卻不太好。”


    趙傳薪敷衍道:“嗯,任何不愛笑的姑娘,運氣都不會好到哪去的。”


    “……”亞伯拉罕·科恩替她辯解:“她以前很愛笑的,隻是後來……算了,反正以前她善良,也很堅強活潑的。”


    “嗯嗯你說得對,你都能把她帶到宴會去,肯定是活潑的。”


    喜歡社交的人能不活潑嗎?


    趙傳薪繼續敷衍。


    跟老子說這些有的沒的。


    亞伯拉罕·科恩以為趙傳薪對她有成見,趕忙說:“老板,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是我邀請來的,因為我對她說,老板可以在辛辛監獄照顧表舅,所以她才去的。隻是後來發生那攤子事,她沒機會求你照顧表舅而已。”


    這倒是令趙傳薪很意外。


    本來他是不大感興趣的,讓亞伯拉罕·科恩這樣一說,再迴憶那姑娘的種種,趙傳薪對她印象的矛盾點豁然開朗。


    他就說,這樣一個靦腆膽小又要強的女孩,怎麽可能同時和舅甥間夾纏不清呢?


    但還是有個很大的疑問。


    麗貝卡·萊維為何會嫁給亞伯拉罕·科恩的表舅。


    不過這不關趙傳薪的事。


    他起身,拍拍屁股:“好了,我該抓緊迴第一分局,陷入警察的包圍圈中了。”


    “沃特的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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