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到一半,忽然又想到了什麽,將後半句硬生生吞了迴去。


    趙傳薪眼睛眯了起來:“你是誰?”


    他不記得見過眼前這號人。


    司徒美堂卻抱拳拱手,語氣變得恭謹:“在下司徒美堂,忝為安良堂總理事!”


    這下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了。


    為何忽然間,多雲轉晴了?


    趙傳薪覺得這名字好熟悉。


    他拍拍腦袋,“哦”了一聲:“原來你就是司徒美堂?”


    此君是個相當有名的愛國人士,在曆史上留下濃重的一筆。


    縱觀其一生,甭管在國外做了什麽,但對於國家和全世界華胞來說,他是值得銘記的。


    說安良堂,趙傳薪不知道哪根蔥。但要說致公堂,想來很多人和趙傳薪一樣感覺如雷貫耳。


    司徒美堂迴頭看看,對李希齡說:“帶人散去。”


    真·陳宜庚不甘心叫道:“大佬,你怎麽能……”


    “閉嘴!”司徒美堂喝道:“此事不容你插嘴,趕緊迴去。”


    李希齡本也滿腹疑竇,聞言隻好聽令。


    司徒美堂又轉頭對趙傳薪道:“趙……這位先生,我們借一步說話。”


    趙傳薪情知他認出了自己,就對大史密斯說:“帶人繼續去打探消息。”


    餐車幫眾人也是滿腦門問號的散去。


    大史密斯和亞伯拉罕·科恩,覺得趙傳薪更加神秘。


    連華人街的安良堂的司徒美堂,都要給他幾分薄麵!


    趙傳薪引著司徒美堂到了樓上包間。


    關門後,司徒美堂看了一眼留在包間內的馬庫斯·恩克魯瑪。


    趙傳薪說:“無妨,這是我的保鏢。”


    司徒美堂苦笑:“趙先生還用的著保鏢?”


    “司徒老哥說笑了,我這人雖然學富五車滿腹經綸,但俗話說百無一用是書生,還是需要保鏢的。”


    “……”司徒美堂訕笑:“趙先生果然如孫先生說的那般詼諧,如舊金山唐人街的餘文軒說的那般幽默。”


    “咦?你還認得餘文軒那狗東西?”


    “是啊,在舊金山唐人街,也設有安良堂分部。我和餘文軒先生有舊,他說趙先生是個了不起的人,一人之力,獨擋美國陸軍部隊,將他們打服氣,真是了不起!縱觀曆史,項羽重生,呂布在世,怕也難以企及!說來在下也從小舞槍弄棒,但和趙先生比,不過螢火之光和皓月般高下立判。尤其是趙先生為我們海外華僑做的那些事,在下佩服不已!”


    這一通馬屁下來,哪怕是趙傳薪都有些吃不消。


    他對曆史名人,向來缺乏應有的敬畏。


    哈哈一笑:“老兄你是過譽了。我這人除了允文允武,長得英俊些,多才多藝,為國為民,心地善良之外,真的沒有別的優點了,真是慚愧的很!”


    “……”司徒美堂瞠目結舌,第一次見這麽不要臉的人,他趕忙轉移話題:“要是知道用陳宜更名字的是趙先生,那小子應該高興才是。”


    趙傳薪老臉一紅:“這件事是我不對,這樣吧,迴頭你去和陳宜更說,他想要啥,我滿足他,權當是姓名權的補償。”


    司徒美堂趕忙說:“能幫上趙先生一點忙,他高興還來不及。補償是萬萬不敢要的。對了,趙先生所來何事?有沒有在下能幫得上忙的?”


    趙傳薪一喜:“別說,還真有一事想要你們幫忙……”


    他將查爾斯·貝克的事情掐頭去尾講了一遍。


    讓司徒美堂派人幫忙打聽。


    最後,趙傳薪告誡:“千萬不要把我身份說出去。”


    “趙先生,在下懂得輕重,還請放心。”司徒美堂鄭重其事承諾。


    離開棉花夜總會,司徒美堂迴到唐人街。


    他第一時間找到陳宜庚。


    陳宜庚拉著長臉,正在打拳發泄憤懣。


    他的練法獨特,在地麵抹油,常人走在上麵會打滑,而他打拳時候下盤卻固若金湯。


    而且他有個惡習,身上總是揣著一大瓶油。


    “大佬!”陳宜庚收起拳架子問好。


    司徒美堂點點頭:“不要生氣了,等過段時間,我會給你一個交代,我保證到時候你不會心存芥蒂!”


    之前,陳宜庚和司徒美堂說過,他最欽佩的人,除了司徒美堂外,就隻有一個——戰神趙傳薪。


    司徒美堂見他有眼不識泰山,不禁覺得好笑。或許這就叫葉公好龍!


    被蒙在鼓裏的陳宜庚卻暗中咬牙:既然大佬不打算給自己找迴場子,那說不得,自己要想想辦法才行。


    ……


    等趙傳薪送走了司徒美堂,哈哈大笑對以賽亞說:“看到了嗎,我們的隊伍增加到幾百人了!”


    以賽亞沒說話,但他是服氣的。


    他看到唐人街的大佬對趙傳薪畢恭畢敬,看見趙傳薪發了個電報就輕而易舉籌集一萬美刀。


    好像沒什麽事能難倒趙傳薪。


    晚上,當以賽亞離開的時候,被亞伯拉罕·科恩和大史密斯攔住。


    亞伯拉罕·科恩問他:“怎麽樣?”


    紐約九月份夜裏的秋風涼如水,濃稠夜色中,以賽亞將身體蜷縮在寒酸單薄的亞麻衫裏,縮著脖子道:“他隻發了個電報,那邊就匯款了,錢要在商業銀行清算驗證,一周就能到賬。”


    亞伯拉罕·科恩看的是趙傳薪在籌錢這件事上,是否說謊,能力幾何。


    而大史密斯生活沒那麽拮據,更想知道趙傳薪籌了多少錢。


    他問:“多少?”


    要說這個,以賽亞就不困了。


    他得意的伸出食指晃晃,與有榮焉。


    大史密斯皺眉:“一千?”


    以賽亞搖頭。


    大史密斯不耐煩:“少他媽賣關子!”


    以賽亞不敢得罪大史密斯,趕忙道:“是一萬。他就發了幾個字,就弄到了一萬美刀!”


    大史密斯握了握拳頭,那可是一萬刀!


    棉花夜總會並不是他們兄弟的產業,最多算合夥人而已,主要幫忙看場子。


    一萬美刀,對他們來說絕對算是大手筆!


    大史密斯抽一盒駱駝牌香煙才15美分,吃一份意大利麵35美分,一塊高等餐廳切割西冷肉牛排也不過1.5美元,亞伯拉罕·科恩的公寓月租金7.5美元……


    原本大史密斯沒在意餐車生意,可現在聽了一萬塊的數額後,忽然覺得這生意大有可為。


    關鍵是他覺得趙傳薪有能力弄到更多錢!


    豈不是可以大膽展開來想,這生意的盤子,隻要趙傳薪願意,還能放大數倍?


    更別說窮逼亞伯拉罕·科恩,唿吸都變得粗重:“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我親眼所見。”


    第二天,趙傳薪發現這些人鉚足了勁給他辦事。


    大史密斯是個不苟言笑的黑人,光頭,胡子一大把,且亂糟糟的。


    剛開始打眼一看,趙傳薪還以為碰上了真人瑞茲。


    他能感受到這貨很興奮,但卻一直板著臉。


    然而,連續數日,眾人忙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卻依舊沒有查爾斯·貝克的消息。


    亞伯拉罕·科恩甚至帶人在紐約的幾個警局門口蹲守,得知查爾斯·貝克已經有些日子沒去上班了。


    就在趙傳薪快要放棄,準備帶等的急了的約翰·勃朗寧迴庫爾德克斯的時候:


    亞瑟·龔帕斯帶著他閨女瑪格麗特·龔帕斯,來到了棉花夜總會。


    亞瑟·龔帕斯看著進進出出的黑人,覺得很不自在。


    倒是瑪格麗特·龔帕斯饒有興致的打量夜總會的畫報,並且說:“爸爸,你看那隻黑貓,好兇哦。”


    這幾天,瑪格麗特·龔帕斯身上的淤青逐漸消失,皮膚重新變得白皙,臉蛋也有了血色。


    亞瑟·龔帕斯笑了笑,然後對從外麵迴來的以賽亞說:“嘿,我們見過麵。我是來找你老板的。”


    以賽亞頓住腳步,用古怪的目光打量這對父女:“是你們啊。我長這麽大,頭一次見帶女兒來夜總會的。”


    亞瑟·龔帕斯尷尬的笑了笑:“醫生建議我多帶她出來走走,對病情有幫助。”


    以賽亞聳聳肩:“你舉起手,我要給你搜身。”


    亞瑟·龔帕斯覺得受到了侮辱:“難道我會帶著武器來見你老板嗎?我是來提供幫助的。”


    “抱歉,現在是多事之秋,我們老板的命金貴著呢,我們都要靠他吃飯。”


    亞瑟·龔帕斯氣夠嗆,最終卻還是接受了檢查。


    他記得,上次這些人對趙傳薪還沒那麽恭謹,才幾天不見,怎麽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瑪格麗特·龔帕斯抬頭,眨巴大眼睛看著以賽亞:“我沒帶武器,不用搜身,我是傷害不了一個法師的。”


    以賽亞齜著大白牙:“當然,女士,你是免搜身的。”


    包間門打開,亞瑟·龔帕斯見趙傳薪坐在桌後,襯衫馬甲,頭發一絲不苟,正看著一摞賬目入神,手裏掐著的煙,煙灰積累半指頭長也沒有抖落。


    這些賬目,是趙傳薪的操盤手托馬斯·w·勞森送來的。


    因為趙傳薪的心裏隱隱有些不安,但查了半天賬,沒發現哪裏不對。


    聽見聲音,趙傳薪抬頭。


    見龔帕斯父女來了,他露出個燦爛的笑臉:“呦,這不是魔鬼小姐姐麽?”


    亞瑟·龔帕斯老臉一黑,哪壺不開提哪壺,他們一家子唯恐讓瑪格麗特·龔帕斯舊疾複發,所以對任何有關地獄、魔鬼和死亡的話題都閉口不談。


    熟料趙傳薪張口就來。


    瑪格麗特·龔帕斯笑臉僵住。


    趙傳薪哈哈一笑,起身走過去掐掐她的臉蛋,捏的都變形了:“來,讓我看看,還有沒有魔鬼的影子。真是的,沒有魔鬼的世界真寂寞!”


    瑪格麗特·龔帕斯:“……”


    她覺得魔鬼永遠都不會選擇她了,因為眼前這人惹不起!


    亞瑟·龔帕斯趕忙岔開話題:“我為你帶來了查爾斯·貝克的消息!”


    趙傳薪精神一振,趕忙道:“哎呀,真是的,以賽亞你一點眼力見都沒有,還不看座上茶?瑪格麗特,你感覺怎麽樣?頭暈嗎?我這有一塊陳年老糖,吃了包治百病!”


    老趙可是個實在人。


    以賽亞哪裏見過川劇變臉超能力,愣愣的出門泡茶去了。


    趙傳薪給完瑪格麗特·龔帕斯一塊鹿崗鎮賣的糖球後,問道:“所以說,查爾斯·貝克在哪?”


    “他躲在多蘭斯幫……”


    要說人際關係網,安良堂和趙傳薪的蝦兵蟹將加一起,也抵不上美國勞工聯合會。


    勞工聯合會的太子隻要放出話,成千上萬急於找工作或者想保住工作的工人,便鬥誌昂揚的開始尋找線索。


    在一家愛爾蘭人的酒吧裏,一個喝酒尋歡的工人和多蘭斯幫的人發生口角。


    同為勞工聯合會會員的工人也不是好惹的,唿朋引伴,竟然在人數上壓過了那群愛爾蘭幫派成員。


    在即將要打起來的時候,有個人亮出了由盾牌和紐約市銘文組成的警徽,告誡這些工人:“我是警探查爾斯·貝克,奉勸諸位老實些,不然我隻好將你們扭送到警局!”


    查爾斯·貝克多喝了兩杯酒,替多蘭斯幫出頭的舉動,終於讓他暴露了行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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