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缽僧是齋藤季治郎計劃中很重要的一步棋子。


    本來幹的有聲有色,一切都在預期內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所謂的背水軍能一點點的被拖死。


    直到趙傳薪出現……


    托缽僧的死,目前對齋藤季治郎來說,就像失去一臂般的難受。


    筱田治策不可置信道:“他就一個人,能滅了托缽僧所有人?”


    齋藤季治郎猛拍桌子:“我早就說過了,此人不可小覷!他不但是個無雙猛士,而且還能訓練處保險隊這種強大的隊伍,也能建設鹿崗鎮,這能是普通人嗎?”


    筱田治策趕忙道歉:“抱歉,齋藤君,是我輕敵了。”


    似乎覺得自己的語氣重了,齋藤季治郎深吸一口氣:“沒必要道歉。


    現在花田仲之助死了,我們就要直麵背水軍,甚至清廷。


    現在又多了個趙傳薪,就是不知道鹿崗鎮保險隊、趙傳薪還有背水軍到底是什麽關係。”


    這時候,屬下報告說:“所長,吳祿貞來了,說要見您。”


    齋藤季治郎和筱田治策對視一眼,暫時將趙傳薪拋在腦後,決定先會會吳祿貞。


    ……


    來到背水軍,趙傳薪根本沒把自己當外人。


    吃飽喝足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他去迎接赫伯特·龐廷。


    “趙先生,你好,我們又見麵了。”


    赫伯特·龐廷臉上沒多少疲憊,因為中途他有過充足的休息。


    趙傳薪上前和他握了手:“你也太善變了,之前說不拍電影,去了港島就改主意?”


    “……”赫伯特·龐廷訕笑道:“原本我以為你隻是開玩笑,沒想到伱這般的……事業有成。”


    李光宗將玄天宗經營的有聲有色,當赫伯特·龐廷試探著去接觸,才發現這個組織要人有人,要錢有錢。


    在港島一畝三分地,想辦什麽事,隻是李光宗一句話的問題。


    上下都要給幾分薄麵,連彌墩也是如此。


    怎麽說彌墩也算英國的貴族,英國佬赫伯特·龐廷一看,這還有什麽說的,幹吧。


    “不要這樣,不要這樣,事業有成,其實那都是表象。”趙傳薪很謙虛的說。“實際上,我們比表象更強。”


    赫伯特·龐廷一個跟頭好懸沒閃了腰。


    他訕笑轉移話題:“我們來這裏能拍什麽呢?”


    在他看來,這地方遠遠比不上沿海城市繁華,有些鳥不拉屎的意思,好像英國的鄉下。


    來這裏拍攝,都不如向北走,去拍攝北極有趣。


    “能拍的可多了。比如,拍拍日本人屠殺棒子的故事。”


    身後隨行的劉永和一聽,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原來,趙傳薪打的是這個主意!


    以毒攻毒,好計謀。


    “額……”赫伯特·龐廷直接懵了。“日本人為何要屠殺韓國人?”


    “嗬嗬,此事說來話長,咱們暫且不提。赫伯特,我問你,你懂得暗房技術吧?”


    暗房技術,其實就是這個時代的ps。


    曾經還有人拿這種技術欺騙慈禧,啥也不懂的慈禧偏偏還上當了,上演了官場傾軋的好戲。


    隻不過,這種暗房技術,隻能將兩個不相幹的人p到一起,比後世的神奇差的遠。


    饒是如此,都能哄騙慈禧那種人,更何況是平頭百姓?


    赫伯特·龐廷點頭:“知道,不過這都是旁門左道,不建議你去弄。”


    “建議的很好,以後直接聽我的就行了,不必建議。”


    “……”


    旁邊的高麗說:“既然已經接到人了,我們也該迴鹿崗鎮了。”


    趙傳薪擺擺手:“走吧,以後我和鹿崗鎮一刀兩斷,割袍斷義。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再也不見。”


    高麗:“……”


    李之桃知道兩人隻是開玩笑,他上前說:“趙生,我和吹水駒也要迴港島了,你保重身體。”


    趙傳薪哈哈笑著拍打李之桃肩膀:“桃桃啊,放手去幹。以後,桃桃的大名,必然響徹香江。”


    好久沒聽到“桃桃”這個稱唿,李之桃還覺得挺親切的。


    吹水駒把胸膛拍的邦邦響:“趙生,瞧好吧,我們一定不給你丟臉。如今,我們也是高手了!”


    “去吧高手,再不走趕不上南滿火車了。”


    吹水駒:“……”


    此二人從裏到外,其實都不知不覺發生了改變。


    鍍了層金迴港島,是必然要受到重用的。


    等他們走了。


    趙傳薪對赫伯特·龐廷說:“看你精神奕奕,應該是不累,帶上攝影器材,咱們這就走。劉單子,你去給我挑一些長得猥瑣的,個子不高的人過來。再弄幾套日本軍服。”


    劉永和懵逼的問:“要這些做什麽?”


    “自然是去實地拍攝下日本人的險惡用心,拍他們殘忍的罪行。


    可憐的棒子啊,竟然被日本人這般屠殺,真是慘!


    對了,你覺得在哪拍攝比較好?”


    “去龍井村那裏吧,有國人,也有棒子,環境也合適,看起來更逼真一些。間島就算了,去那容易擦槍走火。”


    “行,那就速度去辦。”


    日本的媒體造假,是一脈相承的。


    就如後世,他們在自己國家報道對毛子經濟製裁,毛子物價漲0.5,他們的物價卻漲了1.5,傷敵一萬,自損三萬,然後還得意洋洋告訴民眾他們成功了。


    基操勿六。


    ……


    吳祿貞這次來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武力震懾,表明徐世昌強硬的態度。


    但礙於朝廷不願意打仗,這種震懾又不能太明顯。


    雙方見麵的地點,就在龍井村附近。


    來的人當中,除了吳祿貞外,還有吉林巡撫陳昭常。


    當筱田治策看見陳昭常後,嘴角便露出了勝券在握的微笑。


    日本人的情報工作,向來做的周密。


    比如,筱田治策就仔細的了解過三省巡撫都是什麽樣的人,代表的又是何種態度。


    比如吳祿貞,代表的就是徐世昌的意誌,寸土不讓,必要可以用武力要挾,雖然心知對方未必會怕。


    而陳昭常是吉林巡撫,署琿春副都統。代表的是慈禧的態度,是朝廷派來暗中製衡徐世昌的勢力。


    老小子是嶺南人,卻來關外做官。他向來會討老佛爺開心,溜須拍馬的功夫是極高的。


    或許兩人都是抱著解決事端的目標來的,但有陳昭常和沒陳昭常,結果截然不同。


    筱田治策小聲對齋藤季治郎說:“陳昭常忌憚吳祿貞,會生怕吳祿貞不計後果和咱們發生衝突,所以我們可以強硬一些。”


    齋藤季治郎眼睛一亮:“知道了。”


    雙方見麵,剛一接觸,吳祿貞的語氣便有火藥味:“筱田先生的‘無主地帶’言論,純粹是無稽之談。這裏一直是清朝的領土,還請盡快撤離,這沒有任何爭議。”


    果然,旁邊的陳昭常輕咳一聲。


    筱田治策指著龍井村裏,明顯棒子裝束的百姓:“無主之地是不爭的事實,而且你看,就算在這龍井村,也有無數的韓國墾農。這裏已經成了他們的家。我們大日本帝國,根據《日韓保護協約》,是要保護這些墾農的。所以,設立統監府派出所勢在必行。”


    其實不光是間島區域,因為天災人禍,早在好多年以前,就有大量的韓國墾農越界,從間島區域一點點的向外滲透。


    吳祿貞臉上湧現了怒氣,他覺得有些憋屈的看了一眼陳昭常,然後冷冷的說:“如果有必要,我們將以武力……”


    話沒說完,陳昭常便打斷他:“筱田先生,齋藤先生,目前我們首先要做的是,將界樁挪迴原位,你們說是不是?”


    這是老佛爺交代的首要任務。


    日本人行事,向來表麵冠冕堂皇,內核就卑鄙無恥。


    齋藤季治郎充分的發揮了這一特性,打了個哈哈:“這個,界樁的事,還有待商榷。因為原來的坑都已經填平了,現在我們甚至都無法確定原本位置在哪。”


    他們後來故意將原來界樁位置的坑洞填平,為的就是今天的刁難。


    等後麵,想要把界樁釘在哪裏,還不是他們自己說的算?


    陳昭常:“這……”


    他被齋藤季治郎的無恥,也弄得火冒三丈。


    就在這時,筱田治策詫異的看著一群扛著木頭樁子,拿著攝影器材的人來到龍井村外圍。


    他錯愕道:“那些是什麽人?是你們清廷的人麽?”


    陳昭常望去,見這些人五花八門,有的高大,有的矮小,有的英俊,有的猥瑣,甚至還有個洋人。


    吵吵嚷嚷的結隊而來。


    有人開始挖坑,有個高大的青年,上前將兩人才能扛的動的圓木,自己就扛起來,往坑裏一豎,拿著工具開始在柱子上刻畫著。


    齋藤季治郎眯著眼,說:“走,過去看看。”


    等他們到了跟前,見那個高大的青年,在圓木上勾勒出一幅畫,是一個軍人拿著長刀正在砍一個跪著的百姓的畫麵。


    隻是,當筱田治策和齋藤季治郎看見那軍人的模樣時,立刻就懵了。


    那明顯就是日本的軍服,日本的軍刀,甚至那軍帽也一眼能看出來日軍的特征。


    而跪著的百姓,卻明顯有韓國人的穿著特色。


    那青年刻畫的很快,完事又開始寫字。


    在日本,漢字如今依然盛行。


    在場的都能看懂。


    隻見上麵寫道:“日軍屠殺韓國百姓紀念樁。”


    啥米?


    齋藤季治郎、筱田治策、吳祿貞、陳昭常全都懵了。


    而那青年弄完這些,拍拍手喊道:“好了,大家各就各位。扮演小鬼子的趕緊換好衣服,剪點頭發,粘個仁丹胡。誰長得醜長得矮誰先上,一個個的擺拍,每個人的姿勢都要不同……”


    這場麵筱田治策很熟悉啊。


    當時他杜撰報紙的時候,就找了演員,拍了假照。


    他不禁大怒:“八嘎,你們是什麽人?竟敢汙蔑我們大日本帝國?”


    趙傳薪一抬頭,才看見自己的隊伍裏,不知道什麽時候混入了一群外人。


    一聽這聲音,那肯定就是小鬼子啊。


    他竄了過來,薅住了筱田治策的衣領,掄圓了胳膊“啪啪啪”的扇了好幾個耳光。


    “草擬嗎的,哪來不開眼的狗東西。老子在這做事,用你教?”


    在場的人都懵了。


    說動手就動手,這誰呀?


    筱田治策個子矮,被趙傳薪拎著,就像個小雞崽子似的,連雙腿都離了地。


    雙腳離地了,筱田治策暴躁的情緒就關閉了,理智又占領高地了!


    這種做派,讓他想到了一個人。


    他驚駭道:“趙傳薪,你是趙傳薪!”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


    對齋藤季治郎來說,對趙傳薪是恨之入骨。


    對吳祿貞和陳昭常來說,趙傳薪是朝廷通緝的要犯,慈禧與他不共戴天。


    好家夥。


    這些人開始準備掏家夥了。


    趙傳薪眼角餘光一掃,見狀將筱田治策丟開,手裏多了兩把馬牌擼子。


    哢嚓!


    單手上膛,對準了兩方人馬。


    劉永和和一幹背水軍的人,也將手裏的工具扔地上,然後把隱藏在大衣裏的家夥掏出來。


    隻有赫伯特·龐廷戰戰兢兢,對這種街頭駁火的勾當十分的不適應。


    趙傳薪拿槍指著他們:“誰他媽敢動?老子就是趙傳薪,你待怎地?”


    所謂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


    趙傳薪這做派,讓那些背水軍甚至都忘記了打起來的恐懼。各個端著槍,威風凜凜。


    清廷一方,陳昭常是心向朝廷的。


    但是吳祿貞,此時其實已經開始暗中和孫公武那群人勾勾搭搭了,算是潛伏在清廷中的臥底。


    他聽說眼前這人就是趙傳薪,眼睛一亮。


    對趙傳薪他可是聞名已久,心裏充滿了敬佩。


    而且剛剛趙傳薪的舉動,無疑是替他出了一口心中的惡氣。


    真爽啊,渾身毛孔都舒暢了。


    “趙隊長,不要衝動。這兩位分別是齋藤季治郎和筱田治策。他們即將上任為統監府派出所所長和總務課長。”


    陳昭常一聽,頭皮開始發麻。


    他知道吳祿貞打的什麽主意了。


    聽著像是在勸說,可實際上卻是在拱火。


    趙傳薪是誰?那是無法無天的主,向來不把朝廷放在眼裏,看見列強那更是眼珠子都紅。


    你跟他說出兩人的身份,那還有好?


    你吳祿貞借刀殺人,替自己出氣,可也得想想後果吧。


    怕什麽來什麽。


    就見趙傳薪摳摳耳朵:“啥?我沒聽錯吧?今天出門沒踩狗屎,運氣還這麽好?”


    他獰笑著朝齋藤季治郎走去。


    齋藤季治郎身後也是有護衛的,其中有韓國警察,也有日本的憲兵。


    一個個如臨大敵,槍口對準了趙傳薪。


    再看趙傳薪,反而將槍收了起來,大步流星來到齋藤季治郎麵前。


    這出乎所有人意料。


    其實趙傳薪想的明白,雙方距離太近了,人員分布散亂。


    此時若發生駁火,自己槍再快也是沒用的,畢竟大家都有所準備。


    他將槍收起,反而會避免這種狀況發生。


    既然不敢當場交火,那也得收迴點利息才是。


    他來到齋藤季治郎麵前,伸手拍打齋藤季治郎的臉。


    不輕不重,但侮辱性極強。


    “我聽說你最近很能跳,是吧?”


    齋藤季治郎嘴角抽搐。


    陳昭常心髒快跳出了胸腔。


    劉永和十分緊張。


    隻有趙傳薪目中無人,一邊拍打齋藤季治郎臉頰一邊繼續道:“帶著你的棒子狗腿子,想要蓋派出所是吧?”


    “來侵占我們土地是吧?”


    “搞什麽新聞作假,引起棒子的憤慨和你們一起對付我們是吧?”


    一下又一下的扇著齋藤季治郎。


    齋藤季治郎臉色鐵青,然後被扇臉上紅色又烈過了青色。


    他倒是想反抗,但內心是無力的。


    不說兩人的身高差距,就算趙傳薪的名聲,都給他極大的壓力。


    “瞪我?咋地?你敢開槍?來,你叫你人開槍試試。”


    齋藤季治郎哪裏敢下這個令?


    旁邊的赫伯特·龐廷看的呆了。


    這就是趙傳薪?


    這也太特麽牛逼了點。


    那種如同雄獅般強烈的男性氣概,讓他心神大震。


    果然就如同李光宗所言,這種蓋世梟雄,用羅賓漢來比喻是不恰當的。


    因為羅賓漢根本做不到趙傳薪這樣,差遠了好麽?


    劉永和更是上頭,窩囊仗打的久了,好久沒這麽痛快了。


    見齋藤季治郎連反抗都不敢反抗,趙傳薪用手戳了戳他的腦門:“給你機會,你也不中用啊!”


    一波又一波的打擊著齋藤季治郎的心理防線。


    陳昭常看的膽戰心驚,主要是擔心引起外交糾紛,開啟戰端。


    現在的清廷,財政上捉襟見肘,打仗是一件誰都不願意看到的事。


    所以,他厲聲喝道:“趙傳薪,你不要太過分!別忘了,你的鹿崗鎮……”


    他想說,鹿崗鎮在他的下轄,而他署了琿春副都統,是掌握兵權的。


    但趙傳薪不可能讓他將這話說下去,幹脆的打斷道:“別跟我提什麽鹿崗鎮,老子跟鹿崗鎮已經恩斷義絕,不共戴天。鹿崗鎮都是趙某的仇人!”


    直接將鹿崗鎮撇了出去。


    陳昭常這才想起來,鹿崗鎮已經將趙傳薪給除名了。


    他又道:“本官是來解決間島問題的,你若是擅自行動,破壞了兩國的和平,自問能擔當的起麽?”


    趙傳薪不屑一笑:“有啥不能擔當的?打起來,趙某自當衝在最前麵,但你這老頭敢隨我一起廝殺嗎?”


    敢個屁啊。


    陳昭常氣急敗壞:“趙傳薪,趕快放下武器。”


    趙傳薪卻是不搭理他,大手一揮:“拍,繼續拍。正好,有現成的小鬼子和棒子當演員。在我們拍完之前,誰也別想走。誰他媽敢妄動,今天咱們就同歸於盡!”


    眾人嘩然。


    趙傳薪來到一個棒子警察跟前。


    那棒子警察登時覺得被一座大山壓住,端著槍的手都開始哆嗦。


    趙傳薪指著他:“你,把製服脫了,換上衣服,跪在地上扮演棒子百姓。”


    然後又指著鬼子憲兵:“你,就是你,留仁丹胡那個。一會兒你就拿刀,放在棒子脖頸上比劃。好了,大家各就各位!”


    把棒子在齋藤季治郎麵前,當然不敢乖乖照做。


    於是,趙傳薪朝他露出個殘忍的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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